呂勐原本以爲,自己和呂濤都是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呂勐一心想要建功立業,但是卻命運多舛,一直無緣進入軍界。
自己的二哥呂濤雖然滿腹韜略,但他的追求又並不是進入軍界。
但是通過此刻的對話,還有呂濤神采飛揚的模樣,呂勐忽然變得有些羨慕起來。
一直以來,他所追求的一切,現在全都被呂濤輕而易舉的得到,而自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僅僅混上了一個師長,還是僱傭兵的師長。
之前呂勐憑藉自己的努力,可以讓呂林寰將他調任至軍情處工作,對於他而言,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但是等他趕到首府之後,卻出現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軍情處三把手,放在稻穗城這個猛將如雲,高官如鯽的首府,實在是不值一提。
對於白手起家的人來說,一輩子都未必能夠爬到一個團長的位置上。
但是對於出身豪門的呂勐來說,這個位置實在是太低了。
低得可憐!
尤其是呂天河跟呂勐進行過一番長談之後,呂勐更覺得自己是個可憐蟲。
以前的他,只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人生,在他看來,依靠家族是弱者纔會選擇的捷徑。
不過在軍隊任職的這段時間,等他真正的瞭解到如今呂氏的大環境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幼稚的可憐。
就像呂天河說的那樣,財閥本身就是頂尖那一羣人的遊戲,想要在這個圈子裡面有所建樹,就必須跟財閥搭上關係,如果不是財閥自己的人,連走進這個圈子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提什麼步入高層了。
呂濤所表現出來的模樣,讓呂勐相信了人是會被權力所腐蝕的,而他甚至感覺道,就連自己也在逐漸受到腐蝕。
兩兄弟聊完呂濤的事情,呂濤忽然問道:“小四,你這次被調回首府述職,下一步的職務肯定也有變動吧?父親能讓你來參加這個宴會,說明他改變了對你的看法,你跟他聊過了嗎?”
呂勐雖然跟呂天河的關係比較僵,不過跟呂濤還是比較親近的,見他問起這事,並未隱瞞:“父親對我說,想讓我回歸家族,去輔佐你。”
呂濤沒有對此作出評價,遞過來了一支菸:“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暫時還沒想好。”呂艋把煙點燃,猛吸了兩口:“二哥,不瞞你說,其實這次回來述職,就算不經過父親,我也會向上走一步,進入軍情處任職。”
“軍情處這地方,主要做的是幕後工作,雖然穿着軍裝,但做的都是情報工作,沒什麼太大意義,而且升遷的機會也比較少,你已經在裴氏做了那麼多年的特務,難道還沒做夠啊?”
呂濤放下手裡的酒杯,對呂勐笑了笑:“爸是怎麼說的?如果你能妥協的話,就會給你安排更有實權的工作,讓你在軍界站穩腳跟,但條件就是做我的陪襯?”
“你怎麼知道?”呂勐見呂濤說的話跟呂天河一模一樣,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哥,這件事該不會是你跟爸提出來的吧?你這麼做是爲了幫我?”
“你要清楚,父親纔是咱們的家主,如今我雖然是家族裡面最出名的人,但是在父親手裡,也僅僅是一顆棋子而已,是沒有決策權,更沒有資格改變家族發展的走向的。”
呂濤笑着搖了搖頭:“我之所以能猜到,是因爲爸如今跟家族所有人對話的時候,幾乎都是這一套說辭,如今家族的主要任務,就是扶我上位,所以一切行動都是圍繞着我展開的。
我如果能去北部軍區,就相當於邁出了一大步,而咱們家在軍界的根基很淺,爸也很怕我一頭扎進軍界,身邊會缺少幫手,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幫我疏通關係和鋪路,家族的很多子弟都被安排進了軍界。
雖然這些家族子弟進入軍界都是爲我服務的,但是說句實話,其實爸並不相信他們,而你我是親兄弟,如果家族真的要傾注資源,當然會更傾向於自己人,如果讓你進入軍界,是一個最能讓他放心的選擇。”
呂勐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所以歸根結底,我還是一個犧牲品,對吧?想要往上走,就要作出犧牲,否則的話,就任由我自生自滅。”
“我很想安慰你說事情並非你想的這樣,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你是對的。”
呂濤再度喝了一杯酒:“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門閥世家本就是冷血無情的,你之所以難以接受,並非因爲這件事感覺不公平,而是因爲我們是一家人,你覺得你的父親不公平,你的哥哥命運比你好,佔據着家裡最好的資源。
而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你的想法是正確的,你想的這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因爲事實就是這樣!但我還要告訴你的是,你無法改變這一切,只能選擇忍耐。
如果你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上去看待這件事,你就會覺得這一切其實都很正常,而且你已經十分幸運了。
我們說的難聽一些,此時此刻的你,正在這裡對父親給你的選擇進行思考,而且心中還略有些不滿,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今天爸是在跟別人說這件事,對方可能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你知道在你身後,有多少人在等待着接替你的這個位置嗎?”
呂勐笑了笑:“你也說了,我的出身註定了我們跟其他人不一樣,或許今天爸提出來的要求,對於別人來說是平生難遇的機會,但是對我來說,這算是好機會嗎?”
“人不能跟命爭,你已經站到這一步了,還自憐自艾有什麼用?”
呂濤拍了拍呂勐的肩膀:“我知道你心裡不爽,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再去討論對與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信我一句話,這次聽爸的,跟我一起去北方軍區,到時候有我照顧你,你一定會前途無量的。
至於什麼陪襯之類的鬼話,你完全不用聽,只要你能在北部軍區站穩腳跟,我不需要你爲我做出任何犧牲,你只要走好你自己的路就好了,既然這是能夠達成你抱負的唯一方式,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呂勐挑眉:“我是否犧牲,你說的似乎不算吧?”
“我去軍區,是爸安排的不假,但是你要知道,爸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到了軍區之後,就是我說的算了。”呂濤伸手,摸了摸呂勐的頭:“他是我爸,你也是我弟弟啊!走吧,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