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嶺北麓的開闊地上,獨立營的軍營內人影閃動,屍體、糧食、黃沙都被作爲原料,拿來開始搭建掩體。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三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
山坡上,匪首身邊的青年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舉起手裡的大喇叭吼道:“山下的兄弟們,三分鐘時間已經到了,我們遵守承諾,已經證明了誠意,請你們不要繼續負隅頑抗,自尋死路!”
正在指揮衆人搭建工事的張舵聽見山上傳來喊聲,開始對着身後的人羣連續揮手:“隱蔽!全都趴下!聽我的命令!”
此刻的氣溫已經達到了零下十幾度,長時間處於低溫環境,已經讓衆人的手腳麻木,一衆神經緊繃的士兵聞言,齊刷刷的趴了一地。
“噠噠噠!”
五秒鐘後,山坡上的輕機槍再度開始咆哮,子彈打在地面和營地的簡易工事上面,激起無數煙塵。
“殺!!”
槍聲當中,山坡上的土匪們開始大聲咆哮,同時也有一個個火球順着山坡翻滾了下來。
這些火球都是用樹枝和稻草捆成的,外圍的乾草起到的是燃燒的作用,而裡面的樹枝全都是被水弄溼的,隨着火球外圍的乾草燃燒殆盡,裡面的樹枝也隨之分散,因爲潮溼的緣故難以燃燒,開始冒起了濃煙。
“大家小心,土匪要衝鋒了!”胡浪見狀,對着人羣咆哮道:“所有人列成橫隊,槍口瞄準煙霧所在的方向,等待開火命令!記住,開火的時候槍口往下壓,遇見目標的時候,瞄着他們的腳開槍!只有這樣才能擊中他們的上半身!”
“嘭!”
胡浪話音剛落,遠處掩體的沙袋被擊穿,躲在後面的一名士兵直接被子彈爆頭。
“啊!!”旁邊的一個青年被噴了一臉的血,嚇的肢體僵硬,無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噠噠噠!”
“砰砰!”
“……!”
原本就情緒緊繃的新兵們,在聽到第一聲槍響之後,全都扣動了扳機,子彈開始對着遠處的煙霧橫掃,至於什麼點射、壓制之類的詞語,一瞬間忘了個乾淨,除了少數新兵能夠保持理智,其餘人全都在開槍亂打,幾秒鐘就打空了手裡的彈匣。
精銳、王牌這種詞語,經常出現在各類影視文學作品當中,很多人都以爲所謂的精銳之師,都是用裝備堆起來的,但實際上的情況並不完全如此,真正的王牌部隊,跟兵員的素質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以呂濤率領的獨立縱隊爲例,這支部隊常年都在進行嚴格的軍事訓練,而且經常會外出執行剿匪和作戰任務,因爲戰場上真正的氛圍,跟訓練場是截然不同的,後方用上萬發子彈喂出來的頂級狙擊手,上了戰場被殘肢斷臂嚇瘋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戰爭的時候,這種千錘百煉出來的部隊,會完完全全貫徹上面下達的軍令,再配合上精良的裝備,發揮出的戰鬥力是相當驚人,而且即便被逼到彈盡糧絕的地步,赤手空拳也不乏拼命的勇氣。
士兵是軍隊的基礎,數量和質量是關係軍隊戰鬥力強弱、影響戰鬥勝負最直接的因素,他們的戰鬥力強悍,在於官方可以保證他們得到系統性的訓練,並且配發足夠強大的裝備。
而呂勐率領的這些人,只不過是被稱爲士兵的平民而已,跟對面那些刀口舔血,用命換生存的土匪比起來,他們就是一羣待宰的羔羊。
遠處的山坡上,匪首看見營地裡連成線的槍火,還有毫無節奏感可言的槍聲,露出了一抹嘲笑的表情:“不用繼續浪費時間了,衝吧!”
“小的們!跟我上!”
一邊的青年吹了一聲口哨,而後一馬當先的向着山坡下面衝了過去。
土匪們衝鋒的隊形很分散,而且還會默契的開槍壓制,張放聽着山坡上來回跳動的槍聲,對着上官嘯虎喊道:“機槍不要開火!小心被對方集火!槍裡還有子彈的人,全部停火,聽我命令!把槍身左側的保險按到最下面,調成單發模式!”
滾滾煙霧當中,土匪們怪叫着從山上衝下來,打空子彈的新兵們身體顫抖的趴在地上,滿是倉皇無措。
“打!”
張放看見遠處的火光中有土匪的身影出現,伸手扣動了扳機,聽見喊聲的新兵們也有樣學樣,開始對着遠處開槍。
“打!”
喊聲再起,而後便是一陣槍聲。
新兵們的槍法雖然不好,但好在人數衆多,衆人開槍齊射之下,總有流彈會歪打正着,隨着僱傭兵這邊節奏穩住,山坡上的土匪們開始接二連三的倒下。
一名新兵扣動扳機,見到遠處一名土匪踉蹌倒下,臉上滿是喜悅:“打中了!我打中了!”
“我也打中了一個!”
“……”
隨着有土匪中彈,士兵們心中的恐懼少了不少,情緒也越來越穩定,戰爭的魅力就在於此,把一個沒有經過軍事訓練的人扔在戰場上,哪怕出於求生本能,也會讓他迅速的成長起來,因爲不學會生,那麼等待他的就只有死。
“大家穩住!聽我指令,把槍的保險關閉!然後上刺刀準備近戰!上完刺刀後,把保險推到最下面,再往上推一下,改成點射模式!”張放並未因爲士兵們的情緒變化而感到鬆懈,繼續下達着指令。
張放是在裴氏僱傭兵隊伍裡當過軍官的,所以他比誰都清楚,等土匪突入進來以後,雙方之間的肉搏戰,纔是最考驗士兵勇氣的時候。
拿槍在遠距離擊殺敵人,和上刺刀進行面對面的搏殺,這是絕對不一樣的,先不論這些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的士兵們,有沒有持刀刺入對方身體的勇氣,即便是有,他們的技巧和體力,也一定比這些生存在流民區的土匪差了很大一截。
十多米外,一個士兵遵照張放的指令,伸手將槍的保險向上撥了一個檔位,這個兵算是這些人裡面比較冷靜的那一種,在開槍的時候,還一直都在數着自己的子彈數量,此刻他已經開了十幾槍,如果切換點射的話,恐怕只能進行三到四次的射擊。
這名士兵感覺自己的子彈要沒了,正準備向張放喊話報告,就看見一枚手雷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嘴脣顫抖的喊道:“長官……”
“轟!”
士兵的話沒等說完,身邊的手雷已經轟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