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做的太過分了？
難不成，他們又把之前那兩個傻缺請回來膈應人了？
羅蘭的腦子裡剛冒出這樣的念頭，電話那頭的斯皮爾伯格就已經說出了再見。
嘟嘟嘟的忙音讓他揚起了眉毛，丟下手機掃了眼掛壁時鐘，眼見着時間還早，便推門而出，鑽到隔壁，向大衛索要起索尼與安培林與魔獸聯合發行公司的財務報表。
“Wow~Wow~Wow~”
“羅蘭，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要這個了？”
大衛帶着羅蘭走進書房，打開保險櫃，將歸屬於今年的一沓沓報表全都撈了出來。
“按照以往的慣例，每年都是我在聖誕節前拿着報表找你報賬，怎麼今年……”
“你主動過來了？”
“你是想看看公司賬面上還有多少錢，準備爲《泰坦尼克號》舉辦一個大型的慶功宴？還是眼看着過幾天就十八了，準備自己打理公司了？”
“如果是後者，那我可就太高興了！”
“你可不知道，爲了幫你打理公司，我一個做房地產的，都快變成搞物業管理的了~”
當大衛用玩笑的語氣抱怨的同時，第一個保險箱，已經被他給搬空了，緊接着，他又打開第二個保險箱，將塑封好的文件，繼續掏出。
蹲身拿取的動作配以喋喋不休的話語，讓本想調笑幾句的羅蘭閉上了嘴。
What the fuck？
他才五家空殼公司，怎麼每年的報表有這麼多？
這要是讓他自己管理，那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一想到自己若是答應下來，那漫天的資料將如雪花一般把自己淹沒，由於即將要拿奧斯卡而升騰出的愉悅，便瞬間縮了回去。
羅蘭打了個激靈，看着一手叉腰，一手摁着資料山的大衛，直接就不要臉的說道：“大衛，公司交給你打理，我放心……而且，你也不會忍心看着我這個連書都沒有讀過的傢伙把好不容易賺來的家產敗完吧？”
“況且，你也不是白幫我打理公司對吧？”
“我不是還幫你帶孩子麼……”
“要是讓加耐蒂知道，你這個天天把‘家庭爲重’掛在嘴邊的傢伙把莉琪丟給我帶……”
“行了行了行了……”
“坐下坐下坐下……”
本就想借着羅蘭反常的由頭，隨便調侃他幾句的大衛，在聽到羅蘭那揭老底的交易行爲後，直接就擡手把羅蘭摁上了座位，“看來你心情不錯嘛……”
“是因爲《泰坦尼克號》的大賣？”
“可惜啊，我也知道《泰坦尼克號》的大賣能夠讓你這個連破記錄的傢伙感到愉悅，所以便想着把今年的年終結算往後挪一挪，但沒想到，你卻主動找我聊這些了……”
聞此言語，翹起二郎腿的羅蘭雙手環抱於胸。
如果不是因爲斯皮爾伯格那個傢伙說話留一半，他又怎麼可能會自找沒趣的來聊這些？
正當羅蘭在心裡暗自吐槽斯皮爾伯格的所作所爲時，同樣落座的大衛，食指沿着文件裝訂的那一側緩緩下摸，隨着他的動作，羅蘭的視線也跟着下滑，當他瞧見標有魔獸影視的那一本資料後，大衛順勢抽出，打開攤在了兩人的中間。
“你自己看吧。”
即將過去的九七年裡，羅蘭沒有新電影上映，所以整個公司，就只有片庫的版權收入。
林林總總加起來，累積四千七百萬。
除此之外，《蜘蛛俠》的影碟分成也下來了。
和百分之十八的票房抽成不一樣，影碟抽成是版權方的百分之六，以及羅蘭個人的百分之五，索尼去年賣了一點五個億，分給羅蘭的，也就是一千六百五十萬。
也就是說，雖然魔獸影視去年零產出，但收入，卻有六千三百五十萬。
看到這個數字，羅蘭還是挺滿意的。
雖然魔獸影視片庫裡的電影量少，但勝在質高。
如果不是因爲《肖申克的救贖》被羅蘭當成了籌碼送了出去，那光是這一部電影，一年都可以給他提供一億收入，屬於躺着都能收錢的那種類型。
只可惜，白撿錢的滿意並沒有持續多久，羅蘭便被第二頁的數字給驚呆了。
索尼與安培林與魔獸聯合發行公司，整個九七年竟然是虧損的！
一個只做海外發行的公司，在有片發行的情況下，還特碼的能虧？
這不就是在騙三歲小孩嗎！
覺得不對勁的羅蘭拿起報表，翻到了附件那一面，那一連串的詳細說明，瞧得他是直撇嘴，“嘖嘖嘖，索尼這是把我們當傻子耍啊！”
“好萊塢的電影，那可是有海外發行標準的，不是每一部電影，都能全球發行的！”
“如果北美票房沒有破五千萬，那基本上就不會進入海外發行環節，而索尼呢，他們今年發行了一部叫做《公訴拉里-弗蘭特》的電影？”
“作爲一部三千六百萬投資，北美兩千萬票房的電影，它是怎麼通過海外發行審覈的？就因爲主演是伍迪-哈里森、製片人是奧利弗-斯通嗎？”
“重點是，不按規矩的進行海外發行也就算了！”
“一部三千六百萬投資的電影，全球宣發的費用竟然有一千二百萬？”
“但收回的票房，卻是零？”
“光是這一個項目，淨虧一千兩百萬？”
“這項目如果沒問題，那我就去吃屎！”
“然後，索尼還發行了《甜心先生》？”
“作爲一部北美票房過一點五億的電影，它自然有海外發行的權力，但是……”
“海外宣發成本，竟然要三千一百萬？”
“重點是，海外總票房才一點二個億，扣除院線抽成，只回收了四千七百萬現金……”
“這個數字還算正常吧，但是，在扣除宣發成本以及給製片公司的分成後，這個項目合計盈利才二百二十萬？和之前的《公訴拉里-弗蘭特》一對抵，公司還虧九百八十萬？”
“這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嗎？”
羅蘭翻了翻備註，越看越想笑。
如果說《公訴拉里-弗蘭特》根本就是違規發行，《甜心先生》的發行收益是被前者給坑掉了的話，那麼八千五百萬的投資，北美一點七二億票房的《空軍一號》，在進行海外發行之後，拿了一點四三億的票房，結果項目收益只有四百五十萬，這就更離譜了！
除此之外，最令羅蘭啼笑皆非的是，九千萬投資，北美票房二點五億，海外票房三點三九個億的《黑衣人》，也只給公司帶來了兩千八百六十五萬的發行收益。
當然了，如果事情僅停留至此，那整個公司整個九七年還是盈利的。
但是！在《黑衣人》發行後不久，公司賺來的錢，就被九千三百萬的投資，北美六千三百八十萬，海外兩個億的《第五元素》，虧了個底掉……
說的直白一點，索尼與安培林與魔獸聯合發行公司在九七年發行了五點八九億的《黑衣人》、三點一五億的《空軍一號》、二點七三億的《甜心先生》的情況下，居然淨虧一百多萬！
這種事情，在業內根本就不敢想象好麼！
一家只賺抽傭的海外發行公司在發行了三部全年票房排行榜上的電影后，竟然血虧？
那六大也可以不用拍電影了，回家洗洗睡吧！
這不就是代善人嗎？
把七部電影的報表簡單看了一下後，羅蘭就把手中的資料給丟了。
啊不對，說是資料都擡舉它了，這些紙張上的內容，那簡直就和垃圾無異。
“很生氣？”望着身前那氣急而笑的傢伙，大衛嘆了口氣，問：“要請審計嗎？”
“請審計？請什麼審計？畢馬威、德勤、安永……這些傢伙誰能審的清好萊塢的賬？”
羅蘭向後一靠，雙手搭在身前，絮絮叨叨的說道：“好萊塢哪家公司的賬沒問題？”
“但誰都審計不清。”
“迪士尼樂園都已經虧了幾十年了，SEC都出面覈查，但有用嗎？”
“更何況，索尼這個賬，我都知道它是怎麼做的。”
“在製片公司是他們自己的情況下，發行時，他們可以把那些有概率賺錢的電影先用哥倫比亞影業的名頭進行本土發行，本土票房若是不錯，那在和海外發行公司簽訂發行合同時，他們就可以籤固定抽傭的發行合同，然後扣除固定費用，錢就能全部撈回自己的製片公司去了，這本來就是合理合法的手段，誰都查不出毛病啊！”
“但是，即便籤固定佣金發行合同，海外發行公司也會有利潤。”
“於是，他們就挑選一些光看投資就知道無法進行海外發行的項目，在發行之前，直接和本土發行公司和海外發行公司籤聯動發行合同，然後，本土票房虧了，觸發聯動條款，海外發行公司必須按照合同約定的發行成本進行海外宣傳，接着……”
“那些錢他們就可以合法的以抽傭的方式，用其他的海外公司抽走了。”
“《公訴拉里-弗蘭特》這部電影，就是他們拿來沖掉《甜心先生》的收入的，《第五元素》那部電影，就是爲了沖掉《黑衣人》的收入的……”
“所以……”
“你請再多的審計都沒用。”
“他們看得出問題，但這些操作，都是合法的。”
“至於去海外追查那種的，就更別想了……”
“我敢保證，像《公訴拉里-弗蘭特》的宣傳費用，大半都是進了日本公司的口袋，就算讓那些人去查，最後查到的結果也會是因爲國情原因，在日本灑下了海量的宣傳費用，但是電影無法如期上映，所以造成大量虧損……”
實際上，在瞧見那海外發行公司的負收益後，羅蘭就知道斯皮爾伯格所說的過分，到底指的是什麼了，因爲好萊塢的海外發行公司，只有在兩種情況下，纔會虧錢！
一種，就是在當年沒有電影適合海外發行的情況下，整個發行公司盡在那兒吃空餉。
另一種，那就是自己投資製作的電影在本土面臨了巨大的虧損，不得不進行海外發行。
除此之外，只要海外發行公司跳過了各國辦事處的建立鋪設期，開始正常運轉，不斷髮行，那它們，就不可能出現虧損！因爲海外發行公司不用自己投資拍片，宣發成本也是轉嫁至回收票房的，然後還有權先抽傭！在這種情況下，拴頭豬在那，它都不會虧！
若是虧了，六大就不可能搞什麼海外辦事處！
沒有一個資本家會做不賺錢的生意的！
現在呢？
在發行了三部大賺電影的情況下，公司還出現了虧損？
那除了索尼偷錢，就沒有另外一種可能了！
當然了，在發現索尼做賬後，羅蘭其實也沒有太生氣。
因爲在他眼裡，索尼不做賬，那纔不正常。
前世的羅蘭就知道，索尼或許不是六大當中拳頭最大的，但他們是最雞賊的。
雞賊到每一年，他們都在虧！
甭管推出了啥電影，他們都在虧！
推出了全球票房七點五八億的《達-芬奇密碼》後，誒，公司是虧的！
推出了全球票房六點二四億的《全民超人漢考克》後，誒，公司還特碼的是虧的！
在一年當中推出了全球十一億票房的《007：大破天幕殺機》和全球票房七點五七億的《超凡蜘蛛俠》後，誒，公司利潤不過一百來萬……
看到這種財務報表，一堆人在喊，索尼要不行了！索尼要賣樓了！索尼要破產了！
呵呵……
如果接二連三的推出這些電影后，公司還是在虧損……
那索尼早就割肉離場了！
那獅門、頂峰，早就死翹翹了！
不做賬的索尼，纔是不正常的索尼。
而做賬的索尼嘛……
好吧，如果換在之前，羅蘭會因此而難受，現在嘛……
他就靜靜地看索尼鬧騰。
索尼鬧騰的越歡，展現的越貪婪，想要弄死它的人，就越多。
“行吧，那你的意思是，不查？”
“查什麼？只要索尼不讓我們掏錢彌補虧損，史蒂文也不會去查。”
“Okay，那這事就過了。”大衛起身，將文件丟進碎紙機。
當紙屑宛若鵝毛大雪，落入透明機箱內時，大衛又重新坐下，道：“這種好萊塢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你們自己解決，不過其他的事情嘛，我倒是給你辦妥了……”
“接下來，我們說點高興的。”
“泰銖那筆投資，他們已經和我們結算清了。”
注：①理論上來說，在海外發行公司的海外辦事處全部建立完畢後，只抽傭的海外發行公司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虧損的，除非做賬，不然不可能虧。②九七年索尼國際發行公司虧損的事情，不是我瞎編的，而是真的，和之前年度建立海外辦事處導致虧損的情況相比，九七年索尼國際純粹就是做賬做虧的，很多電影達不到海外發行的標準，就像《公訴拉里-弗蘭特》一樣，然後還進行了海外發行，重點是一分票房沒有收回來，而且，像《我最好朋友的婚禮》，因爲平賬，他們都沒做海外發行。而索尼做賬這種事情，已經不知道幹了多少年了，當年《全民超人漢考克》被做的成本都收不回來，然後還把鍋推給了威爾-史密斯。③聯合發行公司做掉利潤，這在業內也是很常見的事情，派拉蒙和環球搞的聯合國際，每年都做賬，因爲不做賬不行啊，環球不想把《速度與激情》、《侏羅紀世界》的利潤給派拉蒙吃，派拉蒙也不想把《碟中諜》、《變形金剛》的利潤給環球吃，所以，圈內講的合作，那其實都是隻談利益不說義務，而他們之所以沒有玩崩，完全就是因爲兩家聯手起來把義務轉嫁給想要走渠道的小公司了，小公司找他們發行，那海外抽傭就留在公司，作爲運營成本，至於他們自己？乾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