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這就是阿德里安的新作品,繼蓋·裡奇之後,他將自己的黑手伸向了有着21世紀最會講故事的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的身上!
這部諾蘭於2000年製作的電影在當時燒死了不少影迷的腦細胞,整個故事其實並不複雜也不算太出彩,但是偏偏在諾蘭的剪輯之下變成一部讓人百般回味的電影。
電影一共兩條線索,一條倒敘,用彩色鏡頭講述;一條順敘,用黑白鏡頭講述。兩種鏡頭每隔5分鐘就會交換出現,一路講述下來在最後融合在一起,從而說明開頭既是結尾也是開始。如此交錯的讓人目不暇接的表現手法,加上每個鏡頭都有着不少的細節——比如倫納德在講述一個有着同樣的短暫失憶症的保險客戶時,鏡頭中坐在輪椅上的是個微胖的中年男子,可當護士從那個病人走過而鏡頭切換的瞬間,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變成了倫納德本人!
阿德里安第一次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點,鏡頭切換得實在太快,而且頗多的線索也讓他來不及分析,最後反覆看了兩三次後才注意到,所以對這部電影的印象非常深刻。
總之,人們對此讚歎不已,雖然複雜的線索讓這部電影最後只收獲了4000萬左右的票房——相對500萬的成本依然算是大賺了——卻贏得了極高的口碑,諾蘭也因此奠定了自己在好萊塢的地位。阿德里安在前世曾聽過這麼一個評價,如果說斯皮爾伯格是20世紀末最會講故事導演的話,那麼21世紀初最會講故事導演毫無疑問是諾蘭!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故事本身的好壞很重要,但是講故事的方法同樣也很重要。
因此阿德里安毫不猶豫的選了這部電影做自己的第二作品,至於諾蘭,只能說抱歉了。做出這個決定並沒有讓他感到不安或者別的什麼,就像最開始抄寫劇本時說的那樣,經歷了太多事情的他已經不在乎了。阿德里安很清楚,這個世界上99%的人如果面對自己現在這樣的局面——腦袋裡有個電影庫,掌握着一定的拍攝和製作技巧,知道未來的許多事情,並有着啓動資金——都會做出和自己相同的選擇。
很快,1990年的萬聖節就過去了,在電影市場上頗受關注的《兩杆大煙槍》下線了,隨之帶走的還有4000萬美元出頭的票房。三天後英國那邊也下線了,票房在3000萬英鎊左右差點創下英國票房記錄,再加上纔剛上映的歐洲其他幾個國家,全球票房可能接近1億!
這可是20世紀90年代初期,美元遠遠比20年後值錢,雖然好萊塢不乏小成本高票房的電影可像這樣回報比達到1:90的作品那是少之又少。這是個足夠讓很多人驚訝的成績,就連阿德里安最開始也感到了意外,他既然選了這部電影做處女作自然把相關信息回憶得很清楚,這部電影在英國的票房差不多有兩千多萬的票房而在美國卻只有區區幾百萬,現在的北美票房居然翻了差不多100多倍,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仔細想想後他也就釋然了,美國有個很有趣的特點,大凡非北美出品的電影在這裡多數都不會有太高的票房,美國人似乎對其他國家的電影不感興趣。這不奇怪,早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時候,北美的電影市場是被歐洲電影占據着的,人們都去追捧法國的、意大利的電影去了。美國政府最後不得不頒佈法令,禁止影院播放歐洲電影然後大力扶持本土電影,這纔有了好萊塢的崛起。近百年下來,隨着國力的不斷增長加上好萊塢的電影工業的發展,美國人自然開始驕傲起來,從而不把別的國家的電影放在眼裡。
這就是阿德里安相比蓋·裡奇最大的優勢所在,他是美國人,他有自己的電影公司,他還有一個相當出色的總經理,更不用說還參加了威尼斯電影節獲得了最佳處女作獎。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也很重要,現在是1990年!這種帶着大量信息多線敘事卻又並不複雜的電影對公衆的吸引力遠比9年後要大,更何況這是個很好的故事,也不存在因爲時間或者環境不同讓人無法接受。這些種種因素綜合起來,拿到如此高的票房也是很正常的事。
算下來,除開所有的花費——成本、發行費、院線分成以及繳稅等等,阿德里安至少可以拿到了2000萬美元左右的,直接讓個人財產翻了一番,也難怪克勞德會說這是暴利。也正因如此,在威尼斯電影節後已經有些淡出了電影公司高管們視線的阿德里安,再次回到了他們的眼中,圈中人也對這個年輕的導演充滿了興趣,聚會聊天的時候也會偶爾提起。
只是他們暫時都沒找到機會和阿德里安接觸,因爲他在《兩杆大煙槍》下線前就已經帶着團隊來到了洛杉磯郊區的小鎮上開始拍攝新的電影。
“我需要你帶着一種隱忍的情緒,明白嗎,丹?”在小鎮汽車旅館的門口,阿德里安爲丹尼斯解說着要拍的內容,“你認爲自己已經知道了誰是殺害你妻子的兇手,你現在只想要幹掉他。當然,在他叫住你的時候,你依然要保持平靜和淡淡的友好,如果你能在看他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的話就更好了。”
說完他又轉過頭看向了身邊的矮個男人:“喬,至於你,我需要你帶着一點隱含的焦灼,你已經覺察到了事情不對頭,但又不能肯定會壞到什麼地步,既然期望能像以前那樣繼續哄騙倫納德。”
“簡單的說就是,這個角色現在的狀態是猶豫並且心存僥倖,是這樣嗎?”捏着下巴的喬·潘托裡亞諾想了想後這麼回答道。
“是這樣的,”阿德里安點了點頭,“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吧——哦,對了,鮑恩?”
攝影師很快走了過來:“我在這裡,導演先生。”
“等會兒我要你從這裡轉到這裡……”阿德里安用用手搭成方框給攝影師解釋的起來,“……然後拉開放出兩人的全身像,明白嗎?”
在攝影師點了點頭後,他拍了拍手看向四周:“所有人注意,行動起來,另外,各位觀看的先生女士們,請給我們一點空間好嗎?”
圍在汽車旅館門口看着的人們鬨笑了聲,然後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記憶碎片》,第24場,112幕。”隨着場記的聲音,鏡頭開始了運轉。
“我有沒有對你提過我的病……”倫納德做着手勢對窗戶後面的管理員說道。
“每天都停。”管理員聳了聳肩,用好笑的表情看着他。
倫納德顯然已經見慣了這種情況,直接將一張照片抵到他的面前:“這個人來了嗎?”
“剛剛到。”管理員仔細看了看手說道,彷彿是對他的話做出迴應,一個熱情的聲音從大門那邊傳來:“嘿,萊尼。”
倫納德轉過頭來,一個戴着眼鏡的矮個子男人半開着玻璃門笑嘻嘻的看着他。
“是萊納。”倫納德面無表情的糾正道,他快步走了過去:“我想我應該有提到我的病。”
“每次都會提。”矮個子男人依然面帶笑容。
“Cut!”站在攝像機後面看着片場的阿德里安高聲叫了起來。
“丹,你的表情還有所欠缺,”他看着丹尼斯大聲說道,“倫納德不是簡單的沒有表情,他只是把情緒都藏在下面,重來!”
然後不到三分鐘他再次叫了停:“Cut!隱忍!你的隱忍到哪裡去了?重來!”
“Cut!隱忍夠了,但是目光中的陰霾過了,太過直白,重來!”
“Cut!你要懷疑,明白嗎?你因爲記憶的問題對身邊的事物都帶着一份懷疑,重來!”
“Cut!重來!”
“Cut!”
剛開始,阿德里安還會盡量給丹尼斯解說,可數次NG之後他就沒有再這樣做,只是不斷的重複喊着“Action!”和“Cut”。到最後連配戲的喬都覺得有些過了,可丹尼斯始終保持着平靜,除了一次又一次的拍攝外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終於,在連續第76次NG之後,阿德里安終於宣佈通過了,然而不等衆人鬆口氣他隨即又從鮑恩手中拿過了攝像機:“我們再來一次,這次我親自掌鏡。”
這個決定差點沒讓在場的人都倒下去,可眼看着作爲主配角的丹尼斯和喬都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職員們也只好強打精神繼續工作。
還好,因爲丹尼斯保持着剛纔成功的狀態,這次拍攝沒有費太多的功夫,一次就過了,而且從阿德里安略帶笑容的嘴角看來,這次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現在休息30分鐘。”這句美妙的話語終於響了起來,幾乎是同時,現場響起一片長長出氣的聲音,就連一直保持着平靜的丹尼斯也在坐下之後露出了疲憊的神色。畢竟,任誰把一個鏡頭連續不斷的反覆拍上近百次都會受不了的。
“怎麼今天艾德比前幾天要嚴厲許多?難道你們之前那部電影也是這樣?”喬·潘托裡亞諾這時拿着塑料水瓶走到丹尼斯面前。他在答應出演之後就對阿德里安做了次小小的調查,進入劇組之後也和大家的關係不錯,作爲已經在演藝圈裡呆了10年出演過不少配角的演員,他雖然也有些疲憊但要比丹尼斯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