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蘇曉的心情很混亂，但是一個念頭猛地拽住了她的心！
她不能看他死！
她沒有再想更多，突然下意識地說出一句話，“那我現在過來簽字。”
“啊？”那邊的護士小姐一愣，解釋道，“蘇小姐你只不過是舒先生的朋友，這個手術同意書必須是親屬纔可以籤，你過來也沒用……”
“我現在就過來，到時候再說。”蘇曉用力掛上電話，霍然站了起來！
霍晟早就蹙起了眉，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小小的慌亂。
她的心煩意亂，有什麼事情攫取了她的理智……
這種事情，以前曾經發生過一次，就是那一次在旋轉餐廳裡，她到底在電視裡看到了什麼，電話裡說了些什麼？
而這一次，她又在電話裡面聽到了什麼？
爲什麼？
她有什麼瞞着他？爲什麼不能告訴他？
他難道不是她最愛的男人，這一生的依靠嗎？
爲什麼她的心裡有那麼大的秘密？
蘇曉掛上電話，勉強鎮定了一點心緒。
把原本準備拿出來的u盤放回包裡。
現在她真的沒有心情給霍晟放視頻。
舒以默也許就要死了，她還沒有來得及看看他……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悲傷，無法自控，抓起包站起身來，潦草地對霍晟道歉道：“對不起，晟，我有些事，我先走了……”
霍晟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冰寒，瞳孔縮小。
他冷冷地伸出手，抓住蘇曉的手腕：“什麼事？”
蘇曉心頭一片慌亂，她現在怎麼可能有心思和霍晟說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她用力地搖頭，舔了舔嘴脣，努力地微笑，可是那笑容卻是空洞無物的：“我……我回來跟你說……我真的有急事。”
他的眉頭用力蹙起來，表情好似努力剋制，嗓音從喉嚨深處一點一點地擠出來：“說，什麼事。”
“我回來跟你說好嗎？真的很急，我沒時間了！”蘇曉想要把手腕抽走，然而霍晟用的力氣很大，她根本掙脫不開，只覺得好痛，全身冰冷，一頭冷汗。
“你不說清楚，我不會放你走的。”他的聲音很冷，很慢，卻蘊藏着極度的痛苦，“你記住，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答應了我，今晚一晚陪我，哪也不許去。”
“我……我把事情辦完就回來陪你好嗎？要不來不及了……”她的眼眶溼潤，心急火燎，“算我求你，這是關乎人命的事情……”
“誰的命？”霍晟兩眼灼灼地看着她，將她拖到自己身邊，用手指扳住她的下頜，目光審視又冷酷，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口，“你說清楚，今晚你答應了我陪我，現在你不是自由的，你懂嗎？兩個人在一起，就應該開誠佈公，我希望你把你的秘密告訴我，我早就知道你有事情瞞着我，我已經忍耐很久了！”
我早就知道你有事情瞞着我……
這句話，令得蘇曉全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他說什麼？
他早就知道她有事情瞞着他？
那……他爲何會知道的？
她突然想起在旋轉餐廳的那一回，自己看着電視的失神模樣想必早已被他看了去……她的心頭，涌上點點不快。
他早就心裡存了芥蒂，可是爲什麼不說？
他不覺得，這樣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嗎？
如果他不高興自己有事情瞞着他，可以問自己，開誠佈公地問。
可是這樣算什麼？
一直在後面冷冷地觀察，窺伺？
她的臉色白了，冷冷地道：“你早就知道是嗎？”
“是的，很久了，我還去查過。”
蘇曉的瞳孔縮小：“你去查？！你查到什麼？你去查爲什麼不直接問我？你這樣把我當做什麼？防賊嗎？”
霍晟看着她臉孔一陣紅一陣白的模樣，心頭突然涌上一陣怒火。
到底是誰不對？
是她自己有事情瞞着自己，自己並不想問她，他怕她難堪，也怕那是什麼自己無法承受的事情……
所以他給她機會，自己說出來，順便自己去查了查。
但是，線索太少，他無法查出來，所以也就放棄了。
默默地埋在心裡。
還是那樣對她好，給她一切好的東西，爲她在遊戲裡修建城市，陪她上自習，爲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都不足惜……
可是這算什麼？
她有什麼資格譴責他？！
霍晟霍然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她的臉，掐住她的下巴，英俊的面孔，有着微微的扭曲和剋制：“小小，你說話要憑良心。”
“你不該去查我，是你不信任我。”她狠狠咬牙！
“你做了讓我信任的事情嗎？我早就說過愛人之間要開誠佈公，不要保守秘密，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卻爲什麼瞞着我？一次也就算了，還一瞞再瞞，你覺得這樣的你，我可以信任嗎？”
她的大眼睛裡，就好似火焰和海水的混合交織，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用我的命來發誓。”
“那你爲什麼不肯告訴我？”霍晟看着她倔強的模樣，彷彿以前那個長滿刺，玫瑰花一般的女子又回來了，嘆了口氣，可是手上不放鬆……
半晌，霍晟纔開口：“你現在就告訴我，如果這件事值得去做，我可以批准你去做，那我現在就開車帶你去，任何費用我負責。”
蘇曉聽了這句話，嘴角微翹。
霍晟還以爲她同意了：“怎樣？”
“哈哈哈哈。”她發出一陣桀驁的笑，“霍總，你好振振有詞，君臨天下！你批准我去做，你是不是還要批准我呼吸，吃飯，喝水？不然我就應該被你裝在玻璃盒子裡面掛在牆上，任人觀賞？！”
霍晟的臉色白了，用力將她擁入懷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你。”
“你不是擔心我，你只不過是擔心你有沒有帶綠帽子。”蘇曉突然覺得很疲倦，他曾經溫暖廣袤，以爲是一生依靠的懷抱，突然變得那麼冷，那麼硬，那麼陌生。
她爲什麼會以爲他已經和他毫無芥蒂，兩個靈魂完全合二爲一了呢？
明明，他們的差別那麼大。
就好似飛鳥和魚，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水裡游泳。
看似在一起，卻永遠不可能站在一起。
爲什麼她竟然對他毫無提防，爲什麼她竟然被愛情迷惑了心魂，以爲一切都是必然的，以爲他們之間以前那些尖銳的對立都不再存在？
她突然覺得心好冷。
是啊，他很愛她，爲了她可以付出一切，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可是，難道愛情，就是完全的佔有，沒有絲毫的空間嗎？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霍晟被她的話語震驚了。
他低下頭，看着她的容顏。
這一刻，似乎是要把他，和他的愛，狠狠地釘在十字架上！
蘇曉看着霍晟失神的目光，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我說話太重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霍晟閉上眼，心頭有中難解的憤懣，卻又有千帆過盡的平靜落寞，“告訴我，這是不是你一直的想法？”
“什麼？”她深深覺得自己剛纔錯了，他的眼神，那種受傷的眼神，讓她自己的心理，也無比痛苦。
但是，也不能挽回了。
霍晟擡起她的臉，靜靜地凝視她的眼睛，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覺得我和你在一起，疼愛你，保護你，只是爲了你的身體是嗎？”
“我沒有這麼說。”她垂下眼，“剛纔我是……我是太激動了，我不喜歡別人干涉我的一舉一動，你知道，這是我的怪脾氣。”
“‘別人’？你覺得我還是‘別人’？”霍晟的聲音，有些暗啞，“原來，你還沒有把我當做你一生的伴侶和依靠，可惜，我已經泥足深陷，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小小？”
“晟……”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沒事，你不用怕我傷心。”霍晟緩緩地放開了她，從錢包裡抽出幾張紙幣，放在她手裡，又拿出一張卡，塞進她手心。
“不……”她拒絕接受，將手狠狠攥起來。
他淡淡眯起眼，一根一根地搬開她的手指，把卡硬塞進她手裡，不許她不要。
“你去吧，我不阻攔你，既然在你的心裡，我還不是你一生的伴侶和依靠，那麼你就去吧，我沒資格阻攔你去辦你想辦的事情，何況還關乎人命，拿着這張卡，你有任何事情都不會有壞處。”
蘇曉愣住了。
擡頭看着他的表情，可是，也許因爲眼裡有淚，不停地涌出來，她全然看不清他的模樣。
之如同霧裡看花，不清不楚，朦朦朧朧。
“去吧。”霍晟推她，“對不起，我不能送你了，我沒心情，錢應該夠了，夠你打車去任何地方，另外還有我的卡，不論你去辦任何事，應該都會看在我的簽名上通融一二的，我想你今晚的事應該還能辦成，不要晚了，晚了就來不及了。”
她訥訥地看着他，看不出他的眼中究竟是什麼表情，咬了咬牙：“那……你不生氣了？”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呢？我不過是很慚愧。”霍晟的聲音很暗啞，帶着一種寂寥的失落，“小小，我以爲用盡我的心來對你好，就能得到你全心全意的信賴……可惜，我錯了，我願賭服輸，我不會怪你，從始至終，你一直都是這樣，你沒有變，你也沒有騙我，是我自己太傻。”
“你別那麼說……”她看着他失落的眸子，心頭如同針刺一般疼。
“你走吧。”霍晟不再說話，自己坐下去，倒了杯紅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