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煥東站在窗邊,冷冷的打量着汪掌珠曾經居住過的房間,曾經的花好月圓,曾經的兩情相悅,如今都成了心頭上永久的傷,現在回想着晚宴上的情景,一屋子的衣香鬢影,唯有那雙眼清流燦然,
誰願意看着自己最愛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保持着最親近的關係,
楚煥東心浮氣躁地點燃一根菸,抽了幾口,呼出一口氣,他清楚汪掌珠的性格,看似軟弱,但一旦認定什麼就輕易不會動搖,她從小被嬌寵的有些自己的小脾氣,身上有着女子少見的執拗,就像今晚她把自己當成敵人,毫不遲疑的維護着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一想到這些,楚煥東就覺得頭暈沉沉的,憤怒嫉妒讓他的思路都不太清晰,滿腦子都是汪掌珠和蘇晏遲那套情侶裝,還有汪掌珠裙子下面若隱若現的鎖骨,柔軟的腰肢,烏黑的頭髮,淡淡的乾淨的氣息… …
那所有的一切好像是催情的毒藥,楚煥東只覺得身子越來越燥熱,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只需要她,汪掌珠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種極致的性感,只有她的柔順、嬌嗔,心意相通,才能帶給他銷魂蝕骨的感覺,才能達到真正的靈肉合一,
楚煥東的心裡像住進了一個魔鬼,有個邪惡的聲音在吶喊,汪掌珠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宴會剛一結束,汪掌珠和蘇晏遲就迅速的離開會場,因爲從蘇宏一眼一眼剜向蘇晏遲的目光,就可以預想到回到家後蘇晏遲要面對怎麼一場暴風驟雨,
蘇晏遲開車來到郊外,打開車頂,讓滿天的星星照進來,汪掌珠放低椅背,靜靜的看着天上的星星,聽着身邊夜蟲啾啾,
“小可,你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蘇晏遲的聲音略略有些遲疑,
“傻瓜,”汪掌珠閉着眼睛抿着嘴輕笑,“我怎麼會後悔,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你,嫁給你,”
蘇晏遲也放低椅背,望向天空,“你知道嗎,這些年裡,我每天心裡都在掙扎:跟他在一起吧,不不問對錯,不管別人怎麼看,只要這樣的快樂:離開他吧,別惹爸媽生氣了,開始過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他的眼睛映着天上的星光,有着水汪汪的明亮,
汪掌珠聆聽着,沒有說話,她想,蘇晏遲現在更需要的是個聆聽者吧,這件糾結的事情埋在他心底多年,他一定非常的想找人訴說,今天自己既然發現他的秘密,他一定是想跟自己說說,
“當年我去旅遊,與你結婚,去國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想避開他,離開他,可是……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他爲了推了那麼多的通告,廣告,他說爲了我寧願息影,他說我們一輩子不會分開……”
一輩子不分開,
汪掌珠聽到這句無限惆悵,當初楚煥東也跟她說過一輩子不分開的,她心花怒放,感動的稀里嘩啦,呵呵,那時候真是小啊,以爲真的可以與子偕老,自此白髮蒼蒼,原來,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小可,當初我跟你結婚是爲了找個擋箭牌,但我這次回來,是真的想跟你試一試,我知道自己這樣做違背了當初的協議,可我真的不想再跟他糾纏不清,不想讓父母傷心氣惱,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我想自己或許可以跟你一起過正常人的生活,”
汪掌珠望着天空有些走神,真正的跟這個男人結婚,過真正的夫妻生活……她的眼前出現了楚煥東身影,自己這輩子除了那個男人,還可能接受其他男子嗎……
“小可,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覺得我……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我絕對不會勉強你,”蘇晏遲的聲音一分一分的低下去,
“啊,,不是,不是,”汪掌珠急忙擺手,“阿遲,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現在這種事情都大衆化了,我沒覺得你有什麼不妥,即使你喜歡過男人又怎麼樣,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哪個善良,熱心,單純,對我最仗義,最好的阿遲,”
汪掌珠不是在說假話,拋開蘇晏遲某方面曾經的“特殊”,他確實是個再好不過的人,楚煥東已經結婚了,早就不愛自己了,自己爲什麼不能真正的另嫁他人呢,
“小可,我知道我們都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忘記過去,需要時間來適應彼此的新的身份,我們慢慢來好嗎,”
“好,我們可以試試的,”汪掌珠點點頭,蘇晏遲在這個時候跟她說出這番話,很可能是因爲被周晚衡逼的亂了陣腳,只是臨時抓她當救命稻草,但那又怎麼樣呢,自己惶惶然的心,不也想找個有所依持的港灣嗎,
蘇晏遲和汪掌珠回到家時,看見大廳裡面燈火通明,不用想就知道公公婆婆一定在等他們,走進大廳,果然看見蘇宏鐵青着臉坐在那裡,程美娟正憂心忡忡六神無主的望着門口,
一見他們進門,蘇宏就怒了,“小可,你到樓上去,阿遲,你跟我去書房,”
汪掌珠有些擔心的望了蘇晏遲一眼,蘇晏遲伸手揉揉她的頭,示意讓她先到樓上去,
窗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輕敲的窗戶,讓人的心情更加的鬱悶,過了很久之後蘇晏遲纔回來,洗過澡後,輕輕的躺倒汪掌珠身邊,汪掌珠並沒有睡着,但她卻閉着眼睛不想說話,因爲這一個晚上應付下來,她實在太累了,
汪掌珠並不是個外向的人,也不喜歡交際應酬,今天晚上這樣強出頭,對她來說,真的是挺累,當時只顧着怎麼不丟面子,怎麼支撐着演下去,現在一旦靜下來,滿腦子都是楚煥東挽着林雨柔春風得意,珠聯璧合的影子,
再次回到這個讓她傷心的城市,她不是不難過,不是不傷心,她更是沒有資格在衆人面前嶄露頭角,只是,現實生活中容不得懦弱的她,她要爲了自己的丈夫,孩子,家庭,擡頭挺胸,需要親手把心頭還淌着血的傷掩飾,然後往傷口上抹上酒精,麻木自己,
第二天的天氣很好,空氣格外清鮮,整個花園都被這場小雨沖刷得乾乾淨淨,綠葉在陽光下反射着碧翠的微光,
蘇宏,蘇晏遲照常去上班,程美娟起的有些遲了,眼睛有些腫,但汪掌珠並沒有問爲什麼,
在接近中午的時候,汪掌珠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着上面的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把手機接了起來,熟悉而陌生的嗓音說着淡然的話:“掌珠,出來坐坐吧,”
汪掌珠整個人都狠狠的震了一下,她覺得手機滑不溜手,幾乎握不住,一顆心呯呯跳動得厲害,她根本不好奇楚煥東是如何知道她的手機號碼的,他這樣有能量的人,只要他想,估計可以得到有關她的任何信息,自己只憑着一個假名字,想瞞過對她瞭如指掌的楚煥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還是想負隅頑抗,汪掌珠聲音艱澀的說着:“先生,你打錯了,我不叫掌珠,”
“呵呵,”彷彿已經預料到她會這麼說,淡淡的笑聲從聽筒裡那邊傳過來,但卻毫無真誠的笑意可言,“我想你總歸是認識汪達成的吧,四年了,難道你就不想聽聽他的消息嗎,一點鐘,我在家裡臨海的那幢度假別墅等你,”
楚煥東自信滿滿的撂下電話,汪掌珠握着電話,如遭雷擊般坐在牀邊,
爸爸,,,
這些年來,汪掌珠沒有一天不在思念着他,惦記着他,
也許別人覺得自己的爸爸罪大惡極,也許他的一生爲達目的做了無數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給予了她生命,他疼她,寵她,給了她一方安好廣闊的天地,讓她無憂無慮,不食人間疾苦的生活了十八年,他給了她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最豐盛的父愛,
這四年,汪掌珠一直在想辦法打聽着爸爸的消息,可是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在哪裡都找不到關於他的一點兒信息,
汪掌珠明知道自己這次去見楚煥東,無疑等同於羊入虎口,可是爲了她心心念唸的爸爸,她必須要去,
出門的時候,程美娟在睡午覺,汪掌珠告訴傭人自己去街裡一趟,就讓司機送到她市中心的商廈門口,她見司機的車走遠了,又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曾經家裡的海邊別墅,
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美,藍天,碧海,銀色的沙灘,白色的歐式別墅樓房,如同童話裡的一切,只是童話裡的公主已經不在了,
別墅前的保安和保鏢早就換了人,可是他們都如同認識汪掌珠般,看見她走過來,畢恭畢敬的爲她打開大門,
別墅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格局,裝飾都跟從前一樣,在熟悉的環境裡,汪掌珠依然走的十分謹慎,如同在提防着什麼,
大廳裡空蕩蕩的,她疑惑的繼續前行,直到走到自己從前居住的那間臥室,纔看見門敞開着,楚煥東背對着她,站在面對大海的落地窗前,
汪掌珠站在門口,不再前行,
楚煥東這時也已經聽見了她的腳步聲,轉過身來,眯起銳利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汪掌珠,
汪掌珠知道自己不是楚煥東的對手,她不想露怯惹他笑話,只是微微垂下濃密的眼睫,將她眼底的情緒巧妙地遮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