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的眸光裡劃過一抹痛楚,很顯然他這個始作俑者,比章小北更加的痛苦與煎熬。
章小北昂起脖子,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奪門而出,並在醫院靜悄悄地走廊裡,一路狂奔,唯有不斷地消耗體能,才能勉強抵消心中的那團磨不滅的火苗。
離開醫院後,章小北那一夜並沒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個小酒吧,喝了一夜的酒。她本欲買醉,卻發現那些酒就像白開水,喝再多都沒有醉意。
一夜過去,章小北給母親艾芳婷打了一個電話後,便走出酒吧,攔了一輛出租車徑直去了機場。
她買了去法國巴黎的機票,至於爲什麼選擇去法國,是因爲那裡是父母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會讓她覺得有一絲親切。
她生活了五年的新加坡市,卻讓她呼吸裡都感覺到了痛。她覺得她在新加坡的土地上多呆一秒,都會有強烈的窒息感,她便立即想逃離。
手機在她登機前響了,章小北低頭瞅了一眼那個熟悉的手機號碼,一狠心掛斷了電話,並將手機關機,她甚至爲了不讓文少希找到自己,將手機SIM卡都摳了出來,扔進了洗手間旁邊的垃圾桶。
登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章小北本以爲自己會輕鬆,可隨着機身起飛,她的心開始莫名的空落。畢竟她這一走,便生生的拋下了她這五年來在新加坡積攢的所有。她最愛的複式樓,打拼五年的工廠,還有當年隨父親一起出生入死過特工隊伍,就連母親和康康也要暫時留在新加坡,要等她在法國安定之後,才能把他們接過去。
當得知了那個孩子的真相之後,章小北覺得自己最最無法面對的人就是文少希。
她無法當面跟他說明他們再也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她唯有生平第一次當逃兵,逃得如此狼狽,如此的落魄。
*
三個月後。
普羅旺斯的薰衣草園,開得正旺。
一大羣工人正在園裡忙活,他們有的剪枝,有的給薰衣草除草,還有的給它們鬆土。
陽光晴好,輕風扶枝。
章小北一身工作服,夾雜在人羣之中,她已經忙活了一個上午,臉頰被曬得通紅,額角佈滿了細細的汗水。
這三個月,她已經適應了這份修整薰衣草的工作。雖然辛苦,但薪水不低,最主要的是這兒空氣裡都充滿了薰衣草醉人的香味。
她的結交能力很強,已經和這兒的法國工友們混得很熟,而且她已會說不少法語了,平時跟工友們交流,她都是一半英語,一半法語。
聽見不遠處有人喊她,章小北本能地擡頭望去。
那名法國美妞就衝她擠眉弄眼說道:“小北,展廳那邊有人找你!我找了你好一會兒了,不要人家等太久,快去吧!”
章小北先是微微一怔,然後暗暗揣測着,在普羅旺斯的自己,根本就沒有朋友,不可能會有人找自己,難道說是他?
思及此,章小北忍不住那個女孩問道:“珍妮,找我的人是男是女?”
珍妮就立即眯起眸子說道:“是個男士!我遠遠地瞅了一眼,是個東方帥小夥!”
章小北聞聲本能地點了點頭。她隨後解下腰上系的圍裙和頭上的帽子,擡腳就走。
珍妮見了,立即喊住她,“小北,展廳在那邊,你走反了!”
章小北聞聲頭不回地朝珍妮揮揮手,說道:“我去下洗手間……”
但結果,章小北卻是一去不復返,這讓在展廳苦等不到人的文少希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擡腳就朝大片薰衣草園走去。
結果可想而知,章小北在半個小時前,就朝着一大片開得正茂盛的薰衣草園深處走去,沒有人再見到她在哪裡出現過。
文少希聽了,濃黑的劍眉蹙緊。
本以爲,三個月了,她的心情已經可以平復了,卻不曾想她還是不願見他。
可文少希這一次來,就是要接她回去,自然不會就此放棄。
他毅然邁開步伐朝着成片成片的薰衣草園走去。
要在這樣一個大面積的地方,找到一個人,有如大海撈針,可文少希卻沒有半
點要放棄的意思。
他只知道,章小北離開的這三個月,足以讓他的一顆心由最初的氣惱,變成氣憤,最後卻演變成了抓狂。
這一次如果不將她找回去,那他也要留在這片薰衣草園,直到她願意跟他回去爲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薰衣草園的修剪工人已經相繼離開了園子,章小北離開時,連午餐都沒有吃,可她爲了躲避某人,卻在薰衣草園的一個僻靜處,餓着肚子呆了一下午。
眼看天都黑了,她不確定文少希是不是已經離去。但對於對這片薰衣草園已經十分熟悉的章小北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離開機會。
要不然,她會在這片園子裡渴死,餓死。
天色一暗,連風似乎都已經靜止了,章小北摸黑走在一條較爲偏僻的小路上,憑着記憶往他們薰衣草園的員工宿舍走去。
可走着走着,章小北靈敏的聽覺聽到了一絲異動,她的步伐本能一頓。豎起耳朵,認真聆聽,果然就聽到一旁的草叢裡,傳來了沙沙聲。
而且,那個聲音似乎離她越來越近。
“誰在那裡?”章小北壯着膽,用法語隔空對那個沙沙而來的聲音吼道。
但迴應她的,除了沙沙聲,卻沒有人聲。
章小北的心裡一陣發毛,她想起前陣子聽安娜說過,薰衣草園最近來了一羣流浪惡漢,不僅偷園子裡薰衣草出去賣,還經常跑去女生宿生區偷看女生洗澡,爲此他們老大抓住他們幾回,也將他們趕出了園子,可沒想到他們又偷偷跑回來了。
聽說那些人都是一些犯過重大案件的逃犯,所以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說不準將她殺人滅口也不一定。
思及此,章小北來不及思索太多,一轉身擡腳就跑。
可她發現,她跑,對方也跑,且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關鍵時刻,章小北還雙腿一軟,迎頭摔了下去。結果在她即將要撲倒在地的時候,她的腰部伸過來一條有力的臂膀,將她穩穩扶住。
“跑什麼?”耳邊還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章小北便猛地一回頭,藉着今晚微弱的月光,果然就辯清了身後那一張面孔,證實是文少希沒錯。
下一刻,章小北便本能地低下頭去,再也不看對方。
“爲什麼三個月前不辭而別?”文少希的聲音夾帶着濃濃的怒意,咬牙切齒地問。
章小北自然不會說出實情,畢竟她和秦越之間發生的事情是那樣的難以啓齒。
見她一直低着頭保持沉默,企圖插諢打科,文少希卻是惱怒地加重了語氣,“到底爲什麼?”
章小北被他晃得有些頭暈眼花,她忽然被搖醒了,覺得自己這樣一直躲着文少希也不是辦法,畢竟他是那樣的神通廣大,只要有心找她,就一定能找到,倒不如她向他說出實情,一旦說出了實情,文少希就一定不會再糾纏於她了。
思及此,章小北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擡頭對文少希吼道:“我流產的那個孩子你知道是誰的嗎?”
文少希聞言,眸光裡閃過一抹幽暗,劍眉輕蹙,靜等章小北的下文。
“是秦越的!是我和秦越一夜風流懷的孩子!文少希,你現在明白我爲什麼要離開你了吧?請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煩我了!”說完,章小北一把推開了文少希,轉身擡腳就朝着那條漫長的小道盡頭狂奔而去。
可沒跑幾步,就感覺身後的某人突然追了上來,一把將她拉住,並攬入懷裡。
耳邊響起了文少希的話,“爲什麼你那麼確定那個孩子就是秦越的?你三個月前狠心撇下我和康康,就是爲了這麼一個該死的理由?”
章小北聞聲轉身擡眸,瞅向文少希,怎麼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讓他死心嗎?
文少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望着章小北的神情,竟然是又愛又恨。
“那天晚上的事,你當真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文少希便突然望着她問。
章小北疑惑地輕“嗯?”了聲。難道文少希找過秦越了,所以他已經知道了那晚的經過。
“小傻瓜!就算那天
晚上你真的和秦越有什麼的話,那也是在你們倆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情!我又怎麼會怪你?更何況,那天晚上你們倆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
章小北聽了,自然不相信,她覺得這是文少希在安慰自己,她猛搖頭說道:“你不用安慰我了,如果我和秦越沒有發生過什麼,我怎麼會懷孕?你告訴我,我怎麼會懷孕?”
文少希便捂着她的小臉,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柔聲說道:“是我!”
雖然只是簡而短的兩個字,但章小北卻明白了文少希話裡的意思。但她的心裡還是有着莫大的疑惑。
文少希便耐心地將那天晚上所發生經過告訴了章小北,原來一切都蒙蒂搞的鬼,他原來是想將章小北送上一個美國人的牀,不想在讓章小北服用了那個烈性藥的同時,蒙蒂自己也不小心服食了,才導致他也變得不省人事,後來一直暗中監視章小北的孫雪娜便從中作梗,讓人想辦法往秦越的身體裡也注射了那種藥。
秦越的意志力比章小北要強得多,他當時強忍着藥力的痛楚,將章小北扶進了那家酒店,但後來兩人發生了什麼事,秦越其實也記不清楚,只知道他醒來的時候,看到章小北睡了牀上,而秦越卻光着上身滾到了地上。
其實是文少希爲了瞞住孫雪娜和蒙蒂製造的一個假象,不想他不僅騙過了蒙蒂和孫雪娜的眼睛,也讓秦越和章小北都相信兩人那一晚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章小北聽了文少希的解釋,總算是釋然了。她憋屈了三個月的一顆心,這一刻得到釋放之後,她便奮不顧身地撲倒在了文少希的懷裡。
文少希只感覺被她撞過來的那一刻,體內有一團火苗躁動了起來。
他便等不及帶章小北迴酒店,一低頭捧着她的小腦袋,落下狂熱的吻。
他喘着粗重地氣息曖昧地說了一句:“其實薰衣草園的環境不錯……”
章小北一開始不明白他的指向,後知後覺的她,在明白過來文少希的意圖後,立即一臉緊張地推開了他,“你瘋了,這裡可是四通八達,晚上還有工人巡邏……”
“我不管,我現在就想要你!”憋了五年零三個月,除了那一晚在她神智不清的時刻,他小小的爆發了一下,現在他恨不得將她拆穿入腹。
偏偏她一點兒也不配合。
他便繼續誘導,“這裡空氣好,環境好,還有薰衣草的香味,不發生點什麼,真的有點浪費……”
“不行,堅決不行!”章小北雖然有些不忍心拒絕,但也難以突破心中的那道心理防線。
豈知,下一刻,文少希突然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一路狂奔而去。
“文少希,你要帶我去哪?”
“回酒店!”某人喘着粗氣說道。
(小番外)
回到酒店,文少希一腳踢開酒店的房門,抱着章小北就朝臥房走去。
他將章小北小心地放在牀上,整個人便欺了上去。
“爹地,媽咪!”
兒子康康的聲音突然響起,章小北立即表情一僵,她馬上就要推開文少希。
文少希卻不想在關鍵時刻被幹擾,他頭也不回地對兒子說道:“出去,自己玩去!”
康康乖乖地哦了一聲,然後他似乎想到什麼,回頭一臉平靜地瞅着牀上姿勢曖昧的兩人,說道:“爹地,我的那套親子手遊軟件,專家給我估價值10億!”
文少希聽了,一咬牙,“我給10億!”
康康滿意地點頭,又朝前邁了幾步,然後他又似乎想到什麼,停了下來,“爹地,我們老師要你的一張簽名照!”
“給!”
康康終於滿意地點點頭,捂嘴偷偷一笑,總算是識趣地替爹地媽咪拉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文少希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人打擾他們了。
他俯在章小北的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麼,惹得章小北的臉頰瞬間要燒起來了。
文少希卻是呼吸一窒,對着章小北柔軟的紅脣吻了下去。
一室旎旖,春光無限……
(本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