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餓。可以不吃。”申羽看着窗外一道道掠過的黑影，繼續道：“席烽，我們去走走吧。”
“你想去哪裡？”見她有自己的想法，席烽選擇尊重，柔聲問道。
申羽低頭想了想，報了一個地名。
席烽聽後，雖然驚訝，卻還是調轉了方向，往那邊開去。
當車子停在了一條喧譁無比，人流嘈雜的地方，下車之後的席烽微微皺眉，這裡是他不曾涉足的地方。
申羽看着熟悉的街道，卻有些懷念，這裡是她上大學那會兒經常光顧的后街，雖然很雜亂，但是這裡有着她曾經鮮明活過的印記。
還有着她最開心最明朗的時光。
“這裡，你曾經來過？”席烽看着人來人往的小街，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柔聲問道。
“嗯，你想吃東西嗎？這裡有幾家吃的不錯。”申羽想到之前席烽說要吃東西，就隨口這麼問，在見到席烽緊皺的眉頭時，她又淡淡笑了笑：“不過你應該不會喜歡的。”
不說他，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適應這裡的吃的，畢竟脫離了這裡那麼久。
席烽見申羽這麼說，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道：“你喜歡的，我都會喜歡。”
申羽一聽，苦澀的彎脣，如果他這句話來得早一點，或許他們之間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曲折。
“那走吧。”申羽仰起頭，對他溫柔一笑，將自己的情緒全部隱藏了起來。
兩人來到一處轉角處的小店，雖然整條街看起來都有些雜亂，但是這家店卻打理得很乾淨，就連桌子都擦得特別亮。
老闆見到衣着不凡的席烽與申羽，立馬麻利的迎上去：“二位，吃點什麼？”
申羽點了兩份米粉，對席烽道：“以前這裡的米粉很不錯，不知道現在是不是。”
“你覺得不錯，應該就不錯。”席烽縱容的看着她，語氣裡滿是對她的信任。
米粉很快上桌，申羽拿出筷子遞給席烽，自己也開始吃了起來，剛一吃，她就忍不住凝眉，是很久沒吃這些東西了嗎？爲什麼這個麻辣米粉變爲了酸辣，而且還酸得掉牙。
她輕輕擡眼看了看席烽，卻見席烽一臉平靜，吃得速度保持着勻速，無法分辨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埋着頭，她努力將碗裡的米粉解決，才咧着嘴拿着紙巾擦嘴，心裡暗歎，果然時光飛速，時代的發展已經讓很地方都在人們的意識中變了樣，很多過去覺得十分好吃的東西，也失去了往昔的風采。
席烽見申羽吃完了之後，結了帳，就帶着申羽離去。
“好吃嗎？”出了店門之後，申羽低聲對席烽問道。
“還好。”他低着頭看着她，以前她喜歡來這裡，那她以前應該在這附近生活過。自己認識她的時候，只注意到她的身份去了，並沒有在意過她這個人，現在想起來，難免有些遺憾。
還好，現在醒悟不算晚。
申羽聽着席烽的評價，輕輕的笑了起來，比起平日的淺淡，有了一絲真心。
她主動的牽着席烽的手，道：“前面有個公園，我們去散散步吧。”
“好。”席烽的目光落在被她牽着的手上，她的笑容像極了寒冬中那片耀眼的陽光，明豔動人。
而自己卻很少注意到過。
在自己囚禁她之後，更是難見到，本以爲自己要費些心思才能讓申羽再接納自己，卻沒有想到申羽已經開始釋懷自己給她的傷害。
他們，會幸福吧。
來到公園的門口，受着廣場舞洗腦的大媽們已經隨着朗朗上口的節奏搖曳生姿起來，手裡的扇子更是舞得翻飛似花，圍觀的人看得那是津津有味。
席烽顯然沒有見過現場版的廣場舞，近距離觀看下，他被劣質的音響效果，還有大媽們的熱情衝擊得有些不適應。
申羽也沒多留，往公園裡處走去。
隨着往裡走，一陣清香裹着夜風撲鼻而來，清淡宜人，十分好聞。
由於天太黑，路燈照明不明顯，已經分辨不清花草樹木了。
再往裡走了些，一陣悠長的華爾茲雙人舞曲緩緩的流淌了出來，配合着雅靜的環境，十分有意境。
一些中年人雙雙在場中翩翩起舞，女的統一着裙裝，男的統一是襯衣西褲加發亮的黑皮鞋。舞姿流暢，步伐優雅，不點不比那些自稱人流人士的風度差。
“可以請我跳舞嗎？”申羽放開了席烽的手，站到他的身前，退了一步，輕聲詢問。
席烽似乎是被這舞曲感染，一身的優雅與風度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攤開手，笑得雅緻：“申小姐，可以與我共舞一曲嗎？”
“當然可以。”申羽把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手，笑得眉眼彎彎。
席烽握住申羽的手，兩人就開始了共舞，華爾茲最講究兩個人的步調是否一致，也就是考驗兩個人的默契度。
申羽很少和席烽跳舞，也可以說是席烽不屑與她跳舞，所以這樣的機會並不多。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在跳舞的席烽纔是最接近最初讓她心動的席烽，五官俊雅，眉目溫柔，笑容翩然，氣度不凡，沒有素日裡冷漠的凌厲，也沒有迫人的氣勢，這樣的他，纔是她心裡一直都沒有忘卻的他。
席烽看着目光一直深深看着他的申羽，以前的申羽目光清澈似不染纖塵，後來的她目光裡滿滿的全是悲傷與痛苦，現在的她目光內全是沉湎與溫柔，還有一絲很淡的悲傷。
他知道，這是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傷痛，可是他更清楚，現在的他每當回想過自己對申羽做出的荒唐事後，那些傷痛都會以數倍的作用反擊在他身上。
所以，他一定要給申羽幸福。
他將申羽的手推出去，申羽順着他的力旋轉了出去，纖細的身姿，飛揚的髮絲，清靈的五官，在那一刻都變得靈動了起來。
他的手一收，申羽剛站定的身子再以旋轉的方式回到了他的懷中，對視的目光，隨着對方的寸寸深入，變得灼熱。
席烽扣緊了申羽的腰，兩人的手再次相握，一致的步調，默契的步伐，即使再數次旋轉後
，依然能接得上。
申羽放在席烽肩頭的手，微微的有些緊，看着席烽的眼睛，再被一陣陰影擋住之後，情緒有些遮掩不住。
即使知道，很多事情都只是如果，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對自己說，如果席烽能早點對自己好，如果席烽可以多在乎自己一點，如果席烽能夠多尊重自己一點，那麼現在的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光景。
爲什麼非要等到自己已經萬箭穿心，千瘡百孔之後，他才展露出那麼一絲的真心柔情。
要知道，若是以前的自己得到了這樣的照顧，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甘願。
但是，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自己了。
席烽的身子隨着節奏退出去，申羽跟着他的步伐走出去，當躍出陰影的那一刻，她的眼底恢復了自然，眉眼彎彎。
一曲畢，他們各自都停下了舞步，席烽抱住她腰的手，卻沒有鬆開，反而湊近了她，低聲道：“申羽，原來我們這麼默契，我很開心，你呢？”
“我也很開心。”申羽沒有後退，含笑回答。
席烽輕輕的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吻，放開了扣住她腰的手，轉而拉着了她的手，道：“我們回家吧。”
申羽看着十指緊纏的兩隻手，嘴角的笑意散去，道：“好。”
“申羽，如果我們都老了，你會不會還讓我這麼牽着你呢？”席烽握緊了申羽的手，輕聲問道。
等我們都老了？
申羽聽到他的假設，目光落在了被路燈照得一地斑駁的地面上，答：“不知道，我們現在都很年輕。”
因爲年輕，所以看不到未來的路到底是怎麼樣的。
“申羽。”席烽的腳步突然停下，卻沒有轉過頭來看她，而是用着近乎於承諾的語氣道：“我不會變了，我已經認定了你，所以我的未來一定會有你。”
申羽聽着席烽這樣堅若磐石的話，心頭驚起了巨浪，拍得她心頭直顫。
席烽沒有得到她的迴應，緩出一口氣，語氣柔和了許多：“申羽，我只是告訴了你我心底的想法，我不會再勉強你，因爲我相信你，也沒有改變過。”
申羽聽着席烽自信到有些自負的措辭，擡起眼看了看他，道：“我需要時間。”
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事情，身爲旁人的他，又怎麼看得透。
“我知道，所以我說我不會勉強你。”席烽聽到申羽的回答，溫和的笑着。
申羽卻被他的話說得有些淚染眼眶，心裡的酸楚與苦澀那一刻都涌上了心頭，不會勉強嗎？
是因爲打破了自己的所有夢想，折斷了自己飛翔的翅膀，害得自己一無所有，所以才許諾了這一點點的尊重與在意吧。
席烽，不管怎麼變，依然是那個只會拿等價物品交易自己想要的物品的席烽，這纔是商人的本性。
自己身上能交換的東西，恐怕都已經被打上了無形的標籤，且被交換得差不多了吧，所以這一次的自由，她只有拿自己僅剩的未來作賭注了。
所以，她一定不能失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