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溪，今天你就好好說說看，什麼深仇大恨，讓我佟雨念這條賤命賠上都不夠。”
“你……”
“林夢溪……”陸柏昇喝住她，眸光裡滿是警告。
林夢溪卻仿若不見，雙手緊握成拳，淺目裡的恨意是那樣地清楚而又濃烈，無所畏懼地繼續道，“你知道阿昇的母親爲何會變成那個模樣麼？”
“林夢溪，住嘴。”陸柏昇打斷她，轉身拽起她的手腕，要將她拉走。
林夢溪卻是死死地摳着牆邊的扶手，指甲片因用力而斷了好幾片也顧不上，“阿昇，你在怕什麼，對不起你母親的是佟雨念，你爲什麼不讓我說。”
“這都是我的事，不用你來管。”陸柏昇咬牙瞪着她。
當年那些事若是在此刻被揭開，佟雨念一定不會再留在他身邊，以她的個性，他們之間便也真的無法再回頭了。
“我憑什麼不能管，如果不是佟雨念她媽，和你結婚的就是我。”林夢溪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大吼着。
陸柏昇的臉已經難看到了極點，那雙鷹睿的眸子裡，閃爍着的全是冷鷙的寒芒，拽着她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的胳膊都擰下來。
林夢溪疼得手指都變得烏青，卻還是不肯服軟，抱着那扶手，不肯離開。
“林夢溪，你說清楚，和我媽有什麼關係。”雨念站在門口，身體抖得厲害，隱隱中，心裡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騰昇起來，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指，繃得發了白。
“佟雨念，你還好意思問關你母親什麼事，你知道你母親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麼，阿昇她母親身體裡的毒品，都是你母親注射進去的，都是柯念晶注射的。”
這些話，林夢溪幾乎是從嗓子眼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吼出來的。眼神裡那陰暗的目光就像是冰刀子一般，恨不能將她挫骨揚灰。
雨念腦子裡嗡地一聲，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子。
她不敢置信，慘白着臉拼命地搖頭，“我不信，我不信……”
母親是那麼和善的一個人，她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林夢溪呲笑一聲，“你當然不會相信，因爲那是你的母親，可是事實卻由不得你不信，被她傷害的遠不止阿昇母親一個。”
雨念身體抖得站不住，她不肯相信，可是林夢溪的話卻是無孔不入地往她血液裡鑽。
還有誰……
腦海裡驀地想到沈心榕……
天，不會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她想要爲母親辯解，可是想起沈心榕過去對她做的種種，她一下子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她根本承受不住，一張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都像是秋日裡的樹葉，風一吹，便要搖搖欲墜。
陸柏昇連忙放開林夢溪，轉身去扶她。
“不要……不要碰我……”手纔剛碰上她，就被她躲開。
她像只受了重傷的小獸，靠在門面上，潮潤的雙目裡，全是讓人心涼的空洞。
林夢溪不肯放過她，“佟雨念，你母親就是個殘忍的劊子手，活該她五年前會落此下場，也是她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四個字，迴盪在雨念耳邊，就像是一柄利劍，將她身體裡最後一絲信念擊垮。
她不可抑制地再次想到五年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
母親的身體被車撞飛，緊接着，車輪從她身上無情地碾壓而過……
血漫了一地，她的四肢被殘忍地分解開……
“啊……”回想到那慘烈的一幕，雨念抱着自己的頭，尖叫起來。
“念念，你怎麼了？”陸柏昇心頭一慌，連忙抱住她。
她渾身冰涼，像是一塊寒冰，抱在懷裡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陸柏昇心裡像是被大石砸過，悶疼得厲害。
“念念，別想了，都過去了……”陸柏昇安慰她，怕再刺激到她的情緒。
不，過不去的，如果林夢溪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一輩子都過不去的……
林夢溪看着陸柏昇臉上那柔惜的神情，只覺得胸口酸脹得幾乎要炸裂開，她看向雨念，嫉妒的目光又添了更深一層的仇恨。
“佟雨念，你別再這裡裝模作樣了，你根本不值得同情，一點都不值得……”
“夠了！”陸柏昇低吼一聲，那聲音，帶着氣吞山河之勢。
僅僅只有兩個字，卻帶着莫大的威懾力，足以讓林夢溪閉嘴。
陳媽聽到聲音，從屋裡急忙跑了出來。
看到雨念蹲到地上，渾身抖得不成形，嚇了一跳。
“佟小姐，你怎麼了？”
“照顧好她。”陸柏昇把雨念交給陳媽，叮囑一聲，站起身來，朝林夢溪走過來。
林夢溪從未見過這樣的陸柏昇，英氣逼人的臉上覆着一層寒霜，本是深邃的深眸，此刻，翻涌着劇烈的怒火。
定在她身上的目光，猙獰得像是淬了冰凌，彷彿要將她碎屍萬段。
林夢溪心裡怕極了這樣的陸柏昇，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顯山露水的人，會露出這樣狂戾的表情，證明他真的動怒了。
“阿昇……”她還想要說什麼。
陸柏昇卻是直接拽着她的手，往前拖去。
因大力，只聽到骨頭髮出了清脆的脆裂聲。
“啊……疼……阿昇，好疼……”林夢溪痛呼，一張臉因疼痛而近乎扭曲。
陸柏昇置若罔聞，只鐵青着一張臉，憤力地拖着她。
他的步子極大，林夢溪痛得兩眼發黑，根本跟不上，她踉蹌着，只覺得自己就是他手裡拖着的一條狗。
狼狽得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走廊上，圍了幾個護士。
林夢溪求救似的目光看向她們。
她們只當沒看到，連忙將眼神轉向別處。
這樣的陸柏昇，別說是上去勸阻，她們連看一眼，都感覺像是要把自己五馬分屍一般，躲都躲不贏。
…………………………
陸柏昇拽着她一路走到了醫院的後門。
一路下來，林夢溪已經再有一絲力氣掙扎。
陸柏昇手一鬆，林夢溪就軟在了她的腿邊，脫臼的手，已經疼得沒了知覺。
陸柏昇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於拓，通知蘭桂坊的老黑，過來接人。”
聽到蘭桂坊三個字，林夢溪眸光劇烈一顫，幾乎是立刻就拽着陸柏昇的衣襬，求饒，“阿昇，不要……不要……你不能這麼對我……”
蘭桂坊是什麼地方，在江淮，無人不知。
明面上雖是做着正當生意，經營着江淮最大的賭場，可是，只要被送進那裡的人，沒有一個能全身而退的。
尤其是女人……
“阿昇，我錯了，是我一時失了理智我纔會對佟雨念說出這些話的，都是我的錯，阿昇，不要把我送去那裡，我求你了……”
陸柏昇握着手機，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頓了一下，繼續說，“讓老黑過來接人。”
“不要……”林夢溪尖叫着要過來搶他的手機。
陸柏昇卻是已經將電話掛斷。
“我給過你機會的，我讓你別觸碰我的底線。”
“阿昇，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對於她的懺悔，陸柏昇無動於衷。
林夢溪慌極了，哭着央求着，“阿昇，你不可以把我送去那裡，你可以不念在過去那些情分上，但是你想想我爸媽，還有木子，他現在正是危難關頭，還躺在病*上生死未卜，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提到木子，陸柏昇想到之前在病房裡，林國樑夫婦說過的那些話。
他垂下眼，冷睨着她，“你真的想救木子？”
林夢溪像是看到一絲希望，點頭如搗蒜一般，“想，想的，他是我兒子，我不可能讓他有事。”
“那你告訴我，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林夢溪怔住，沒料到他會問這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阿昇，這個孩子他……”林夢溪還想說是他的，陸柏昇卻是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率先截住她的話。
眸光又涼了好幾寸，冷冷地盯着她，警告道，“林夢溪，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可以選擇不說實話，繼續自欺欺人。”
“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