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肘撐在車門上面，長指湊到脣邊，慢悠悠吸了一口。
視線投在外頭，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
他不說話，子默也不知道說什麼。
兩個人都不說話，死寂的氣息縈繞着整個車廂。
之前還糾纏得那麼瘋狂，現在已經形同陌路了。
子默這次也是毫無辦法了，如果用武力可以解決，她一定毫不猶疑去做。
可是，武力能解決什麼？
是揍慕總一頓，還是揍自己一頓？
揍慕總是不可能的，已經把人家折磨成這樣的，怎麼還能夠對他動手？
這些怪異的想法，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纔看着他道：“這樣吧，慕總，我這輩子免費給你打工，好不好？”
“你覺得我缺錢請保鏢嗎？”
慕凌川連頭都不回，依舊看着外頭。
子默也是無可奈何，只能硬着頭皮爲自己爭取一點點。
“那、那些酒，我是爲你擋的，慕總能不能看在這份上……”
“不能。”慕凌川立即打斷，話語更添了幾分寒意。
子默怕他以爲自己想推脫責任，她忙解析：“我不是不想負責任，我、我只是想說，我……”
“我可以負大部分的責任，但，慕總……你也有一部分責任。”
“然後呢？”他終於不看外頭了，回過頭看她，那幽深的眼眸直盯着她的臉。
在他這淡然卻處處透着壓迫氣息的注意之下，子默只覺得心頭又有幾分亂了。
慕總的怒火實在是可怕，她不怕他揍自己一頓，但他現在這樣看着她，真的讓她頭皮發麻。
“我……我是說，既然慕總也有一點責任，那，我一輩子爲慕總打工，也算是負了我那一份責任。”
“慕總，覺得這樣可行嗎？”
慕凌川依舊盯着她，只是那雙黑亮的眼眸微微咪了起來。
這女孩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一臉認真，很明顯心裡想着什麼，說出來的就是什麼話。
她是真的打算一輩子給他免費打工，來償還她所虧欠他的。
而且，她真的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
慕凌川又把手擡了起來，吸了一口煙。
忽然，煙霧被他吐出，直直撲向子默的臉。
車廂這麼大，可那一道煙霧竟直直來到了她的面前。
子默本能地想躲開，但，最後還是強迫自己安靜了下來。
讓煙霧撲弄在自己臉上，而後，慢慢散去。
做錯了事，就要勇敢承認，去承擔，不能躲開。
躲開了，只怕慕總會更生氣。
“我不認爲我需要負什麼責任，如果要弄份責任認定書，這裡頭的責任百分之百都是你的。”
慕凌川不鹹不淡地瞅着她，冷冷哼了哼。
“可是，可是那酒，我是爲慕總你擋的，慕總……”
子默還想爲自己說些什麼，卻在他冷然投過來的那一道目光底下，所有話立即全部嚥了回去。
其實，情況有那麼點搞笑，兩個人剛纔還在做着那麼瘋狂的事情。
現在，居然還能平心靜氣坐下來，談論誰的責任多，誰要負多少責任的問題。
但，這一刻，他們都不覺得這是可笑。
因爲，沒人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