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老爺子的時候，眼底那一抹憐惜就是蹲在她身旁的百里夏，也清晰看在眼裡。
老爺子迷濛的眼眸往四周看了眼，意識彷彿也才慢慢被收了回來。
“我沒事了，剛纔只是太激動。”
老爺子依舊顫抖的雙手，撐在地上，用力將自己撐起。
“子成，雲兒，你帶我去看看他們吧，我想見他們最後一面。”
老爺子聲音的那份沙啞，讓人聽着莫名難受。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是再不想面對，也總得要面對。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活了幾十年，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只是，事情來得太突然，弄得他完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罷了。
“子成小子的屍首已經、已經……”
看到老爺子現在這麼虛弱，老夫人也不知道該不該把實情告訴他。
但，她不說，不代表老爺子不起疑，也不代表他就不再問。
“他的屍首到底怎麼樣了？你倒是快說呀。”
老爺子緊握老夫人的雙手，時刻關注着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看到她皺緊的眉心，老爺子心裡咯噔一聲，一陣撕裂般的痛意瞬間在四肢百骸蔓延。
“子成的屍首本來安放在醫療室，可沒想到那邊失火了。”
“什麼？”老爺子一雙眼眸再次被睜大，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樣。
“爺爺。”百里夏怕他又受不了刺激，立即握着老爺子的大掌，眼底透露着堅定的氣息。
“其實，大家心裡也和爺爺一樣悲痛，但，我們現在更加擔心是爺爺的身體。”
“最近北家已經出了那麼多事情，爺爺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爺爺如果也倒下了，北家只怕會更亂，所以，爺爺，你一定要堅強起來。”
老夫人出來行走江湖幾十年，別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實意，她自問還能看個清楚。
剛纔夏夏這丫頭，握着老爺子時，話語那份真誠，她真真切切體會到。
不過，她是什麼心思，百里夏也沒時間去猜測。
老爺子回握着百里夏的手，勉強擠出一抹苦澀的笑。
“丫頭，爺爺不會讓自己有事的，爺爺一定會堅強。”
幽深的目光又落回到老夫人臉上，老爺子話語藏着歉意。
“靜兒，這段時間你一定也受不少苦，辛苦你了。”
“沒有，是我沒能力保護好北家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錯。”
老夫人搖了搖頭：“如果我早點發現不妥，也不至於會鬧成現在這模樣。”
“奶奶，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要自責。”
看到自己的外婆這樣責備自己，百里夏心裡某根弦被狠狠揪了一把。
“好了，靜兒，我們都不要再去想了，我想去看看雲兒，送她最後一程。”
爲了不讓老夫人繼續責備下去，老爺子看了北天佑一眼，示意他扶自己起來。
老夫人沒說話，也在阿蘭還有百里夏的攙扶下，慢慢站起。
一行幾人，就這樣不疾不徐，往後院的方向邁去。
……從新收拾的冷凍室出來，走在最前頭的老爺子，看起來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
那份滄桑，讓人看着實在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