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哲聽到賀老爺子話,只陡然從病牀上下來,利落地將病號服換掉,臉上帶着一抹堅定,或許他應該重新走到那片土地,才能夠看明白自己的心,找到自己心的方向。
“你要做什麼去?”賀老爺子看着賀連哲匆忙的樣子,只突然開口,失了平日裡的溫和帶着一種犀利。
“去尋找一些東西。”賀連哲頭也不回地回答。
賀老爺子只無奈地搖搖頭,年輕人的世界,或許他不應該過問太多的。
沒有一會的功夫,賀連哲便已經將車停在了賀氏集團的樓下。他擡頭看着熟悉的不大廈,這裡曾經是自己一心想要爭奪的地方,但是現在的他卻只希望能夠重新找到自己的夢想,找回自己的心。
“進來。”賀連曜聽到敲門的聲音,只沉靜地說。
賀連哲這才推門而入,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然後溫潤如玉的模樣,讓人覺得舒服,但是賀連曜的心中卻不得不提起一絲警覺,因爲對面這個男人是唯一一個值得賀連曜忌憚的人,卻是他最不應該忌憚的人。
他們之間本來應該是很好的兄弟,如同其他人看到的那樣。
“怎麼見到我很吃驚?”賀連哲看着一直沒有說話的賀連曜只溫和地開口,眼睛之中閃現着一種精明,讓人覺得有些危險。
賀連曜只冷然開口,“自然不驚訝,邀請函已經給你了,賀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已經是你的,你來這裡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
說完話,他只低頭繼續處理文件,不再理會坐在沙發上的賀連哲。只是心中卻依舊還是在不斷地思索。
賀連哲只這樣一直看着賀連曜,良久之後,才起身走到了賀連曜的辦公桌前,“我負責西北援建工程。”賀連哲的話依舊溫和,只是卻帶着一種堅定。
賀連曜的筆尖一頓,戳破了合同文件,但是擡頭的時候卻已經換上了一臉的清冷,“你確定?西北援建工程,你知道這個工程要受的苦。”賀連曜的眉頭緊皺,心中有些擔憂,卻依舊還是一臉的冷然。
“哥,你明白我爲什麼去。”賀連哲聲音很輕,但是卻讓賀連曜身軀一震,良久良久都沒有反應。
這麼多年,除了他們十五歲之前,他一直喊他哥哥,十五歲之後她便從來沒有再喊過了。他不知道一切意味真什麼,但是他的心卻有一種堅硬,瞬間倒塌,他甚至能夠看見,青磚騰起的煙霧瀰漫。
他震驚,還因爲另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們在多年前的約定,他們在西藏的布達拉宮長頭跪拜時候曾經立下的誓言。
那個時候,最純潔的誓言。
而今,他想要重新回到西藏,到底是爲了什麼?
“你想好了?”賀連曜良久之後,才緩緩地開口,只是他沒有想到,他的聲音竟然有些難以抑制的悲傷,濃重的化不開。
賀連哲只點點頭,“曾經的那個誓言,或許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便取回來,放在援建項目之中做基石吧。”
賀連曜只有些慌張地看着賀連哲,“連哲,你真的要去嗎?那是我們唯一的記憶了,關於我們,只關於我們。”這個時候,賀連曜的臉上再也不是一片冰冷而是帶着一絲懇求。
“哥,你知道那絕對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它還藏着一個人。”賀連哲這一次去就是想看看自己是
不是真的能夠放下自己曾經的誓言,然後接受嶄新的生活,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
賀連曜再一次怔愣住,只默默的點頭,不再說話,辦公室內又恢復了原本的安靜,竟然讓人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你去便是,何必要受這份苦。”何賀連曜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靜,只是卻讓本來就有些清冷的辦公室,一下子變得更加的清冷。
賀連哲卻在這個時候微微一笑,只是卻對清冷的氛圍一點也沒有影響,“你知道爸,如果我這樣走了,你覺得爸會不會讓我走?”
賀連曜終於明白了賀連哲想要負責這個項目的目的。
賀老爺子原本就想將公司交給兩個人管理,如果賀連哲就這樣去了西北,賀老爺子必定以爲是他賀連曜將賀連哲逼走了。
到時候,賀老爺子必定會爲了賀連哲討回一個公道,那到時候,他應該如何和賀老爺子解釋事情的原委,只怕無論怎樣解釋賀老爺子都不會相信的。
那時,便是大家都要傷了和氣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賀連曜知道賀連哲既然已經將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必定是已經尋思好久了。
但是,卻只見賀連哲一笑,“還沒有定。”
賀連曜有些驚訝,他賀連哲做事情一向都是思路周詳纔會動手,如今卻怎樣能夠這樣草率?
賀連哲無奈一笑,“不過是事出突然,沒有什麼準備,或許明天。”
賀連曜冰冷的臉上難得帶了一絲微笑,“難得。”
“呦,今天這裡還是挺熱鬧的嘛。”一個有些嫵媚的聲音響起,賀連曜只皺了皺眉頭,目光始終沒有投在剛剛走進來的女人身上。
“葉曉夢,你來做什麼?”賀連哲看着一身黑色皮草。提着棕色LV包包的女人只隱隱含着一股怒氣。
葉曉夢卻全然不顧賀連哲的話,只自顧自地將手放在臉頰,而後優雅地將鬢角出的碎髮別到了耳後。這才緩緩地繞過了偌大的辦公桌走到了賀連曜的身邊,“就是爲了我的未婚夫啊。”
賀連曜的臉色更加的冰冷,眼角也透着一種冷清,卻依舊不肯擡頭。但是從賀連哲的角度還是能夠看到賀連曜隱忍的怒氣。
葉曉夢卻渾然沒有察覺,只一擡臀便坐在了賀連曜坐着的椅子的扶手上,“上次已經和記者解釋清楚了,如今半年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是不肯娶我?”
她已經有半年的時間都沒有踏進這棟大廈之中了,因爲她也知道賀連曜需要時間來忘記,如今葉小蔓也已經結婚了,一切也應該結束了,她無疑是他最好的選擇。
所以,半年之後,她重新回到了他的視線之中,尋找屬於他們的機會,但是他卻依舊還是這樣清冷的樣子。
但是,她卻依舊還是不想呀放棄,因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這半年是怎樣熬過來的,一百八十多個夜晚,她每天都端着紅酒頹然地倒在沙發上,然後翻開財經週刊。
其實,她這個人最討厭這些財經新聞了,但是她卻因爲財經週刊中,每一週都會刊登賀連曜的生活照而訂下了整年的財經週刊,而且是兩份,一份就用作晚上翻閱,另外一份就放在書房的暗格之中珍藏着。
她通過這些週刊知道賀連曜的行蹤,知道他最近在爲了什麼忙碌,又在爲那些事情憂愁,當然也能
夠知道這個男人又取得了那些成功。
她就這樣默默地看着這個女人風生水起的精彩人生,幾乎已經放棄了自己,但是這個男人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感覺。
“起來。”突然,賀連曜的聲音陡然響起,賀連哲都爲這樣的語氣感到些許的震驚,但是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便轉身出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葉曉夢倒是還很鎮定,似乎對於賀連曜的冰冷早就已經習慣了,只緩緩地起身,優雅地坐在了沙發上,然後點燃一支菸,放在她有些妖冶的紅色嘴脣上。
這是她的尊嚴,即使在角落裡發了瘋似得想着這個人,但是在他的面前,她依舊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因爲,她害怕自己的真心放在陽光下,她害怕自己的真心被拒絕,所以就這樣吧,哪怕被拒絕也不會絕望。
她還能夠安慰自己,是那個男人還沒有看到自己的真心。
葉曉夢只這樣想着,心中便已經開始有苦澀在蔓延,然後這樣的苦澀衝上眼角,半年了,他依舊沒有變。
她忍住快要流下來的眼淚,只耀眼一笑,“看來,你是不準備負責了?”葉曉夢只隨意地開口,卻帶着一種威脅的意味。
賀連曜卻不爲所動,只一瞥便冷冷地說,“你要多少錢?”
葉曉夢只愣在了原地,這個男人總是知道怎樣傷害一個人,呵呵,這就是她半年來想念的男人,本以爲會得到他的一個正眼。
即便是這樣,她也就還有守護下去的勇氣,是這個男人竟然連一點點希望都吝嗇。她只昂頭走出去。
這是她的驕傲,她不輸於人前的驕傲,人前的她總是優雅的,哪怕這份優雅下的心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那也是她的驕傲。
賀連曜只突然陷入了沉思,是啊,已經半年了。半年了,小蔓你過的還好嗎?一定是很好的吧,不然爲什麼你一點點的消息都沒有呢?
他斂目,此刻久違的心痛的感覺又重新回來了,那種動輒筋骨的疼痛感在賀連曜的四肢百骸不停地遊走,讓他有些窒息。
有些東西,你不去動就以爲是痊癒了,但是猛然有一天你纔會發現,那些傷口依舊還是鮮血直流。
只是久了,也就不覺得疼了,只是有人卻在那裡拼命的戳,此刻的疼痛竟然比任何一個時候都強烈。
賀連曜只捂着胸口,不知道應該怎樣平復心中的已經被驚動的傷疤。
小蔓,當初的我們是怎樣的?你還會不會在覺得幸福的瞬間想起我?哪怕只是一秒也是好的。
賀連曜閉上眼睛,薄脣抿成一條直線。
此時,法國巴黎。沈浩在躺椅上悠閒地喝着咖啡,看着遠處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玩耍。他覺得即便是這樣看着也好的。
但是,他卻擔心即便是這樣的日子,或許也沒有多久了。
昨天他們帶着晴天去檢查了,檢查的結果表明,當年的診斷不過是一個誤診。所以當年的那場騙來的婚約也或許沒有多久就到了盡頭吧。
只不過他已經學會了享受現在的生活。
“爸爸,快看,媽媽幫我抓的蝴蝶。”晴天滿臉興奮地跑到了沈浩的身邊。
“晴天好棒,去先回房間去,我要和媽媽說些事情。”沈浩只溫柔地摸了摸晴天的頭,明朗的笑容依舊未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