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之中，沈浩和賀連曜誰也不想離開，所以兩個人就一左一右地趴在牀邊睡覺。葉小蔓雖然不停地翻着白眼，卻依舊還是沒有開口說話的力氣。
轉眼之間，病房之外的世界便已經開始飄起了雪花，葉小蔓也一點點地恢復，葉小蔓也終於在看到第一片雪花的時候，開始說話。
心中對於一切都明瞭，但是到了面對的時候，總是那樣的艱難，無奈地看着一左一右的兩個人，葉小蔓有了力氣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
“小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沈浩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隱約的有些擔心，卻明白這一切終究還是要開口的。
“小蔓，先不要說了，先吃飯吧。”沈浩看着她要開口的模樣，頓時失去了勇氣，於是將剛剛準備好的清淡的粥放在了葉小蔓的身邊。
葉小蔓微微一笑然後將粥接過來，當真就再也沒有說過什麼，只是眼睛卻還是不停地在躲閃。
賀連曜似乎早就已經明白了葉小蔓的心思，卻始終還是不肯說明白，他尊重她的決定，不論是怎樣都好。
“吃完了就睡會吧。”沈浩利落地將葉小蔓手中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從匆忙地開口。
葉小蔓將目光放在沈浩的身上，有些無奈，卻還是乖覺地閉上了眼睛，賀連曜看着也不說話，心中卻也不由得擔憂，不知道葉小蔓現在到底是記得從前，還是不記得。
不過怎樣都好，她活着就是上天對於他最大的恩賜了。
“有多久沒見你，以爲你在哪裡……”正當葉小蔓快要睡着的時候，熟悉的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似乎十分的不盡人意。
葉小蔓的雙手卻不知道爲何不停地顫抖，眼睛卻始終都沒有睜開，他還留着專屬於他們的鈴聲，是不是說他還記得一切。
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他已經成爲別人的丈夫，已經成爲了一個父親。而她也已經成爲了別人的夫人。
上天再也不肯可能給他們任何的機會了，葉小蔓的額頭忍不住皺起，沈浩看着那皺起的眉毛，頓時已經明白了所有，心中疼痛難忍，卻還是佯裝雲淡風輕地微笑。
賀連曜卻始終都專心地電話之中的事情，絲毫沒有注意到葉小蔓的隱忍。
“哥，我們公司的股市一夜之間已經跌停了。”賀連哲有些焦急地開口，身邊的鄭飛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或者說，她是有辦法的，只是當初賀連哲就不願意用這樣的辦法，如今能願意嗎？
她咬着嘴脣，不說一句話，只等着，賀連曜的回答。或許，一個否定的回答，終究會讓他不得不選擇，她曾經就已經預想好的道路。
鄭飛握緊了拳頭，緊張地看着賀連哲的臉色，“怎麼樣？”鄭飛有些擔憂地開口。
賀連哲卻不過微微一笑，雙手握住了鄭飛，聲音溫柔，“沒事的，哥總會有辦法的。”賀連哲一直都相信他的哥哥。
病房之中的賀連曜看着已經沉睡的葉小蔓，情緒有些不定，卻終於還是隱忍着開口，“小蔓，公司再一次陷入危機之中了，我要回去看看，你知道賀氏
一直都是老爺子的命。”賀連曜的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下來，因爲他害怕，她會聽到，他哽咽的聲音。
收斂了心中的情緒，賀連曜再一次開口，“小蔓，你等我回來，我一定帶你去過屬於我們自己的日子。”溫柔的聲音將所有的冰冷都已經融化。
沈浩在一旁，內心亦是煎熬，或者他應該告訴他關於鄭少軍的事情的，但是，或許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應該再試一次的。
握緊了雙手，沈浩冷靜地看着賀連曜匆匆離開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些緊張，卻在轉過頭的時候，看見正在睜着眼睛流淚的葉小蔓。
沈浩慌慌張張地走到了葉小蔓的牀邊，雙手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沒事的，就算他離開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這裡的。”溫柔的話，有些慌亂。
不是害怕這個女人拒絕了自己，他只是害怕，他再一次不能夠給她幸福。
“沈浩，你明白的，你也看出來了，我的記憶已經恢復了。”葉小蔓輕柔地開口，可是她說的每一句話，對於沈浩來說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將他的心，一片一片地凌遲，是的，他依舊還是沒有辦法，讓她得到幸福。
他握緊了手，隨雅地起身，臉上依舊還是從容的笑意，卻還掙扎着一絲希望。只要，賀連曜還沒有帶着她離開，那麼他就總還是，有機會的。
葉小蔓瞧着他釋然的笑容，頓時也開心地笑了笑，卻因爲牽扯到了傷口，頓時便已經皺起了眉毛。
“好了，不要讓傷口裂開了。”沈浩佯裝微笑，口中也都是玩笑，眼神卻是堅定了。即便，他不如賀連曜那般將她看得通透，可生活不正應該如此嗎？
帶着點小意外，帶着點小驚喜，甚至帶着一點誤會，都是幸福的模樣。沈浩想到這裡的時候，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明顯了。
“你在笑什麼？”葉小蔓好奇地看着微笑的沈浩，忍不住開口，聲音卻帶着些許的疲憊。
沈浩卻搖了搖頭，然後鄭重其事地告訴她，“這件事請，不能告訴你。”沈浩一邊說，一邊給葉小蔓蓋上了被子。
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後，沈浩才隨雅地坐在了葉小蔓牀邊的椅子上，依舊還是滿臉的笑容。
葉小蔓看着他動作，沒一會兒，便覺得困頓，吃力地笑了笑，“沈浩，我想睡一會兒。你也回去睡吧，我一個人沒有問題的。”
沈浩聽着她疲倦的聲音，看着她纔剛剛有些緩和的臉色，頓時有些嗔怪，“好了，你睡吧，我就睡在你的身邊。”葉小蔓還想要反駁，卻沒有了力氣。
於是，費力地擠出一絲微笑，然後才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沈浩看着她的側臉，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一般，臉上的微笑也不曾減少半分。
他守着她，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爲她暖手。這一切看起來如此的平常，但是，在沈浩的心中，卻不知道這樣平常的動作還能夠維持多久。
頭靠在葉小蔓的腰部，沈浩也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不過也難怪，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所以自然決定有些累。
只不過，就算是在
夢中，他嘴角的笑意卻還是沒有離開。
陽光從原本的南方已經轉移到了西方，沈浩也終於在聽到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之後慢慢地轉醒。
他緩緩地擡起頭，拼命地減小聲音，那捏手捏腳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小偷一樣。爲的不過就是給這個女人更好的睡眠。
沈浩低頭看着葉小蔓依舊還是熟睡的模樣，頓時從容地微笑，那微笑竟然帶着些雲淡風輕的意味。
或許是因爲心情放鬆的原因吧，他起身走到了病房的窗戶口，銀白色的世界，只有兩條平行的車輪碾壓過的痕跡，似乎像是他和葉小蔓的關係，可是，他還是不甘心。
畢竟如今他們總還是夫妻關係，如果他不同意離婚的話，他們之間就總還是有機會的，就算是死纏爛打他們也終究還是有機會的。
或許，在她身邊的日子久了，也就能夠賴成自己的了，沈浩將視線從外界的純白之中收回，落在了葉小蔓的身上。
看着她熟睡的模樣，沈浩也終於放心，他悄然地拿起外套想要出去買一些可口的飯菜。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了。
可是，正當沈浩要開門的時候，葉小蔓卻突然有了動作，沈浩的動作停留在原地，卻看到她不過就是翻個身而已。
沈浩站在原地良久，看着一動不動的葉小蔓也終於放心了下來，剛一擡腳，卻聽見了葉小蔓有些急促的聲音，“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看着葉小蔓一直不停地搖晃的腦袋，沈浩慌忙地走到了她的牀邊，在還有一米處的距離，就慌忙地拉住了葉小蔓的手。
他隨雅地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她稍微平靜了一些臉色，也終於舒了一口氣，但是葉小蔓另外的一句話，卻讓他僵直了身體，“連曜，連曜。不要離開我。”那微弱的聲音，沈浩是多多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聽到過，但是卻不可能，那些話已經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溝壑，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堅定，瞬間便已經被打碎了。
他卻還是沒有鬆開葉小蔓的手，因爲他希望她的心能夠始終都是這樣的平靜，即便她將他當做是那個男人那又能怎樣，只要她幸福就好。
葉小蔓握着沈浩的手，終於也安靜了下來，臉上甚至還帶着滿意的笑容。
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她心中第一個想起來的人，從來都不是自己，從來都不是。
沈浩從容的臉上帶着一種冰冷，如果說以往的任何時候，沈浩都能夠自己去安慰自己，但是如今卻還是不行了。
她終究還是不會想起他的，沈浩覺得渾身的血液不像是血液而更像是一種絕望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中。
“小蔓，或許我們離婚纔是最好的選擇。”沈浩伸手，在葉小蔓的臉頰輕輕地劃過，那樣的珍惜，那樣的不捨，或許這是此生最後一次了。
以後，他們再也不會這樣相見了，眼前一片霧氣，沈浩揚起脖子，始終沒有讓眼淚流下。
沉默了良久之後，沈浩才走出了病房，隨雅地從衣兜中拿出了手機，眼神從容無悔，也到了應該要結束一切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