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章 了斷

榮錦離開了,安暖靜靜地看着榮錦漸漸遠去的背影,不願眨眼睛,她希望榮錦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她想再多看一會兒這背影。

榮錦的背影在安暖視線消失之後,榮錦也該徹底離開安暖的生活了,今天是最後一次見榮錦,也是最後一次對榮錦動心。安暖暗暗下定決心,眼睛卻戀戀不捨地看着逐漸模糊的背影。

安暖站在原地,就這樣站着一動不動。在一個拐彎的路口,榮錦消失在安暖的視線裡,頭也不回地消失了。“祝你幸福”,安暖自言自語,右手捂在胸口,頭四十五度微微上仰,咬着嘴脣,眼睛上翻,她不想讓自己再爲榮錦流淚了。

原來“祝你幸福”這句話說出來需要這麼大的勇氣,原來這句話讓人感到這般痛苦和無奈,愛情和回憶在這句話面前顯得蒼白無力。安暖沒有勇氣說出這句話的下半句,“祝我幸福”,安暖不知道沒了榮錦,自己還會不會幸福。

榮錦已經離開好久了,安暖依舊站在原地,看着榮錦消失的那個轉角發呆,像是一個睡着了的人,閉着眼睛,面無表情。只是,安暖眼角溼潤,淚水從眼角溢出,凝成滴輕輕地在安暖臉上滑過,折射出晶瑩的微弱的光。誰也不知道安暖此刻內心有多痛苦。

安暖緩緩睜開眼睛,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就這樣不停地抹,不停地流。安暖關上門,走進屋內。她和榮錦早已經結束了,是時候剪斷回憶,重新生活了。

這間屋子,充滿了榮錦的氣息,到處都是安暖和榮錦在一起的回憶,點點滴滴滲透在每一個角落。想要忘記榮錦,重新開始,安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掉和榮錦有關的所有東西,只有這樣,安暖纔不會因爲看到某些東西而突然想到榮錦。也許時間久了,就真的忘了。

安暖來到衛生間,仔仔細細地看着衛生間的每個角落。拖鞋,毛巾,安暖將它們統統扔進了垃圾桶。

安暖繼續尋找和榮錦有關的東西目光停留在了洗漱臺上,洗漱臺上擺了一對情侶漱口杯,一個杯子裡插着一把牙刷,這對牙刷是安暖跟榮錦一起在超市買的,當時安暖一眼就看中了這款牙刷,萌萌的手柄很像榮錦。

安暖拿起榮錦用過的牙刷,對着鏡子,彷彿看到了榮錦的影子。安暖的眼睛又溼潤了,往事歷歷在目。

曾經,安暖和榮錦就是站在這裡,榮錦爲安暖擠好牙膏,倆人一起對着鏡子刷牙,相視一笑。榮錦總愛含着牙膏起的泡沫,看着安暖,“嘲笑”安暖的牙齒沒有自己的白,倆人打打鬧鬧。那時候的生活可真有意思,連刷牙也這麼充滿趣味。

安暖含着淚,不知不覺露出一絲絲微笑,將以前榮錦用過的漱口杯和牙刷扔進垃圾桶。

清理完衛生間,接着是廚房,安暖把廚房裡所有的碗筷全扔進了垃圾桶,這些東西必須全部扔掉,因爲安暖也不知道究竟哪隻碗是榮錦用過的,哪隻筷子是榮錦用過的。爲了忘記榮錦,就得這麼苛刻,不可以留下一絲關於他的痕跡。

最後一個地方就是房間了,這裡曾經是榮錦和安暖溫馨的小窩。這裡有太多有關榮錦的回憶。曾經,安暖就是在這間房間跟榮錦一起度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安暖曾在這個房間裡跟榮錦一起打鬧嬉戲,砸枕頭,扮怪獸;安暖曾在這間房間,依偎在榮錦懷裡,跟榮錦一起看恐怖電影。安暖擔小,遇到恐怖的部分,榮錦總會一邊

用手捂住安暖的眼睛,一邊“嘲笑”安暖膽小;曾經,在這間房間,榮錦給安暖削水果喂安暖;曾經,榮錦在這間房間,照顧生病的安暖。

回憶太多,安暖的心像被一團亂麻纏住,除了心痛流淚,安暖不知所措。

安暖給回收公司打了個電話,將房間裡的電視機低價賣了,然後,將水果刀,水果盤,牀單,枕頭,被套,所有的東西都扔了。

該清理的東西都清理掉了,沒了這些東西,整個屋子似乎變得空蕩蕩的,此刻安暖的心也空蕩蕩的了,像被挖空了一樣,孤獨,不安,疼痛難忍。

安暖躺在沒有被單和被子的牀上,腦子暈乎乎的,昏昏沉沉,屋子裡顯得陰暗潮溼。安暖就這樣躺在牀上,任憑回憶將自己吞噬,安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沒辦法不去想念榮錦。

將榮錦的東西扔了之後,安暖不但沒有忘記榮錦,反而更想他了。每扔一件東西就提醒安暖一次,安暖心中的傷疤就這樣一次次被撕裂,而對榮錦的思念卻一點點在加深。

安暖的手機鈴聲響了,沉浸在傷心中的安暖不想去理會,她也不在乎是誰在給她打電話。電話就這樣響着,安暖置之不理,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

手機鈴聲停止了,安暖以爲不會再打過來了。過了一會兒,手機鈴聲又響了,就這樣一直響。本來心情就不好,電話一直在那想,安暖有點不耐煩了,隨手將電話掛了,沒去留意是是誰打的。

電話總算消停會了,好久沒有人再打過來。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安暖想暫時與世隔絕,遲遲不肯出去開門。“咚咚咚”,屋外一直有人開門,安暖仍不去理會。

“暖暖,開門,是我”,屋外的人大聲喊道,聲音焦急。

這聲音好熟悉,安暖緩過神來,是雲辰的聲音。自從上次雲辰跟安暖表白被安暖拒絕之後,雲辰已經好久沒有來找安暖了,安暖以爲雲辰再也不會理自己了。雲辰突然來找安暖,讓安暖很意外。

安暖從牀上坐起來,趕緊擦乾眼淚,來到門前,正準備給雲辰開門,手碰到把手的時候又縮了回來。她不知道要不要見雲辰。

雲辰跟安暖告白之前,安暖覺得跟雲辰在一起很開心,也很自在,她默默把雲辰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自從雲辰跟安暖告白之後,安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做朋友太尷尬,做戀人,安暖一方面放不下榮錦,一方面覺得自己配不上雲辰。

安暖好猶豫,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外面急促的敲門聲讓安暖感到心慌,“暖暖,你在家嗎,開門好不好”。

從雲辰的語氣可以聽出來,雲辰很擔心安暖。

安暖打開門,只見雲辰滿頭大汗。雲辰見到安暖,責怪安暖,“爲什麼不接我電話,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看到安暖沒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雲辰鬆了一口氣,轉而又開始責怪自己,“都怪我不好,不該這麼多天不來找你。你拒絕我之後,我以爲你你討厭我,不想見到我,本來想讓你冷靜幾天再來找你的。這些天你過得好嗎?”

雲辰拉着安暖的手,看着安暖的臉,安暖這些天消瘦了不少,一看就知道安暖這些天過得有多糟糕,雲辰很心疼安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看到雲辰這麼關心自己,再想想

這些天自己遭受的冷眼和委屈,安暖沒忍住,在雲辰面前失聲啜泣,一把抱住雲辰。安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去抱雲辰,但這個懷抱讓安暖覺得好溫暖,好像這樣被抱着就可以躲避孤單和煩惱。

突然被安暖抱住,雲辰有些吃驚,更多的是心疼安暖。雲辰用力,將安暖抱得更緊,“別難過,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從今以後,我會一直保護你,不讓你再受一點委屈。”雲辰貼在安暖耳邊,輕聲說道,語氣堅定。

不管雲辰是不是認真的,能聽到這樣的話,安暖已經覺得很滿足很受安慰了。安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到這麼溫暖的話了。安暖決定不再躲避雲辰,順其自然。

安暖抱着雲辰,“帶我去喝酒吧”,安暖請求雲辰。

“好,我陪你,但是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這樣糟蹋自己”,“嗯”,安暖點點頭,手放在雲辰手中,沒有掙脫。

雲辰帶安暖來到酒吧。安暖覺得好熟悉,看了一下四周,看了一眼那個熟悉的拐角,自己就是在這遇見那個陌生男人的,也是因爲這間酒吧而糊里糊塗失去自己最珍貴的第一次的。安暖一陣苦笑。

“我們喝酒,不醉不歸,來”,安暖端起酒瓶,大口大口喝酒,桌上的的空酒瓶越擺越多。眼淚從眼睛裡流出,流入嘴裡,混着啤酒在嘴裡發酵。安暖聽說將不同味道的東西混合在一起會產生新的味道,原來眼淚與酒混合的味道是苦的。

“夠了,你這是要把自己往死裡灌,是嗎!”雲辰奪過安暖的酒瓶,放在桌子上,“你這是怎麼了,幹嘛這麼糟蹋自己”?

“沒事”,安暖從桌子上拿過酒瓶,接着喝。

雲辰不願安暖這樣糟蹋自己,奪過安暖手中的酒瓶,“我替你喝”,雲辰一口氣把安暖剩下的大半瓶啤酒一飲而盡。

安暖看着雲辰,心中感到溫暖,也有些感動,決定對雲辰敞開心扉。

“其實...其實我本來沒這麼難過的,恰巧來了這家酒吧,讓我想到了好多不想再想起的回憶。”安暖看着雲辰,喝了一口酒,接着說,“我未婚夫出軌,被我知道了。那天,我傷心欲絕,來到這家酒吧喝酒。那是我第一次來酒吧,也是第一次喝醉...”

說到這安暖哽咽了,不知道怎麼往下說,接連喝了好幾口酒,“後來...後來我爲了報復我未婚夫,在酒吧隨便找了個男人...那什麼了,我就這樣糊里糊塗地失去了第一次”。

雲辰抽出紙巾,給安暖擦眼淚。安暖接着說,“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麼嗎,我連人家長什麼樣到現在都不知道”,說完,安暖沉默了,接着喝酒。

怪不得那天安暖在醫院醒來完全不認識自己,原來是那天喝得太多,對自己做的事都不記得了。真得感謝那個愚蠢的男人,放着這麼好的安暖不去疼愛,不去珍惜,出去沾花惹草,才讓自己有了機會遇見安暖。也許這就是天意,這讓雲辰更加堅信安暖最後的歸宿一定是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雲辰真的好羨慕那個安暖嘴中的未婚夫。安暖那麼愛他,如果有一天,安暖也這麼愛雲辰自己就好了。現在,雲辰最大的心願就是好好照顧安暖,等安暖愛上自己。

一個人喝醉了,總要一個清醒的人陪着。雲辰不再阻止安暖喝酒。安暖喝醉了沒事,自己會一直在安暖身邊保護她,雲辰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安暖喝酒,聽她訴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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