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一點點地往背脊上爬。
他淡淡地解釋:“是一個不聽話的馬仔,居然想竄進寨子探聽消息。”
冉冉的臉色煞白。
“怕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冉冉感覺脖頸都不是自己的了,腦袋僵硬地點點頭。
他像閒話家常似的:“在我這裡,只要聽話,都很安全。”
什麼?他的意思是如果不聽話就很危險了?
話音剛落,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那叫聲淒厲,簡直是嚎叫,那叫聲就像是被生生剮去了一塊肉那般痛苦悲慘。
冉冉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臉上的恐懼消之不散,臉色更白了,那摸樣就像是很快就要暈倒了。
巖憨皺了皺眉,她一直很規矩,剛纔是他想試探一下,試探一下她在想什麼而已,順帶敲打敲打她,別動什麼歪主意。
不過看她嚇成這樣,他有些不忍。
她臉上的驚恐和剛纔他說醫生不能來後她的失望都讓巖憨有些不忍心。他從竹椅上起身,站在露臺的圍欄上,一陣風吹過,他的衣袂飄飄,倒是勾勒出來他的健碩身材。他看着遠處,聲音低沉可卻能讓冉冉聽清楚:“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這位醫者,有極好的醫術。明天他就會過來。”
他還嚥下去了下一句話:“如果這醫者也不行,我早做好準備,第一時間就可以把你說的那位遊醫生給請來。”
他沒說這句話。因爲他還不想說。
說完這些,飄飄欲仙的巖老闆從樓梯上一步一步飄走了。
冉冉目送他遠離,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個籃子上。她還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籃子拿了過來,裡面的東西還真是玲琅滿目。有糖果不說,還有洗面奶、洗髮膏、沐浴液、臉霜.....”
冉冉打量到了籃子裡那個四四方方的東西,臉有些微紅。那是一包衛生巾......
知道這事不是巖憨親自操辦,可冉冉清楚,至少是他授意的。這麼一個毒梟,居然還管女人這些事兒,真是有些怪......
巖憨走在村子裡,一路都有村民恭敬地向他行禮,他難得地一一回禮。在經過一家人時,倆兄妹似乎正在學做剛纔冉冉教給他們的毽子。哥哥笨手笨腳地把想把三個鐵圈疊放起來,偏偏弄反了方向,大的在上,小的在下,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抓着頭想不通到底哪裡不對。妹妹正配合地將破布剪成長條,想多剪幾塊疊放起來,兩兄妹的身旁,放了些細線和雞毛。 
他難得地饒有興致地駐足看了一會兒,直到那家主人看到他,想趕過來行禮。巖憨擺了擺手,擡腳進了這家的門。
那對夫婦大氣都不敢喘地看着巖憨走向自己的兒女。那婦人甚至怕得有些發抖。男人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做錯了什麼事,勉強保持着鎮靜。
哪知道巖憨居然蹲下身來,教那男孩:“大的鐵圈要放下面才行。”
男孩子正在迷惑着,沒注意到是誰在教自己。不過還是照樣做了,果然!
男孩臉上帶了喜色,想謝謝來人。忽然發現是巖憨,嚇得鐵圈丁零當啷掉了一地。
巖憨在心裡嘆息,摸了摸男孩的腦袋,轉身走了。
小女孩專心致志地剪着她的布片,渾然不知道剛纔是誰來了。只有那對婦人和男孩,看着巖憨離去的方向發呆,驚魂未定,都不知道巖憨剛纔是怎麼了,居然會進門教孩子做毽子!
要知道,巖老闆平常都是高高在上,就算要進那家的門,那也是因爲誰家的人犯了事。所以剛看到他時,那夫妻真是嚇得夠嗆。可他居然就那麼走了!那夫妻互相看看,滿臉驚恐。
..........................
此時,龔龍的腦袋被蒙上了黑頭套,在一崎嶇的山路上顛簸着。他已經這般裝束被扔到車上行駛了大半天了。
他並不緊張,反而是凝神靜氣用耳朵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似乎進了城,而且還是類似菜市場的鬧市區,有人大聲地吆喝着,估計是想賣什麼東西來着。
也許是塞車的關係,車速行進緩慢。
很快那些喧囂的聲音,漸漸被甩到了身後。龔龍還是仔細地聽着感受着。車子飛速地開着,勻速運動,顯然是路況要稍好的路段。
一個小時後,和剛纔同樣的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然後右轉。過了幾秒,相仿的雞鳴狗叫聲。然後又是那個菜市場。只不過這次進去的似乎是另外一個入口。因爲剛纔那個典型的叫賣聲,好像從很遠的一頭傳來。
龔龍心裡有數了,他們這是帶着他兜圈子呢。
巖憨是不會把冉冉放到鬧市區裡來的。這些人帶着他來這裡繞,明顯地要打亂他的方向感。也許稍後,他們就會帶他去該去的地方了。龔龍鎮定地坐着。
從鬧市出來後,這回是完全不同的方向。車子的彎轉得挺大,而且發動機的轟鳴聲也更粗重。就像人揹負了重物,這張車的牽引力明顯不夠,看來是一道陡坡。他們這是往山上走。
這張車故伎重演,又反覆帶着龔龍在山上山下地兜着圈子。這種初級的防跟蹤手段,差點讓龔龍睡着。
不過還沒等他有這個睡上一覺的機會,車子停了下來。
有人拉開了推拉門,用當地話吆喝着。龔龍看不見,一動不動。
不過很快有人把他推出了車。
他踉蹌着站定,有人一把拿掉了他的頭套。
刺眼的陽光讓龔龍一陣恍惚,忍不住用手擋住了眼睛。
“遊醫生,這邊請。”有人用生硬的中文指引他。那人長得五大三粗,常年曬太陽的緣故,身上皮膚很黑,此刻他的目光正冷冰冰地盯着龔龍,那眼神讓人第一時間想到了那作爲冷血動物的蛇的眼神。
龔龍腳步不穩地跟着那人,還不忘招呼身後那些人:“記得帶上我的行李箱、出診箱,還有藥箱!”
那位能講中文的,大聲吩咐了幾句。有兩人顛顛地帶了龔龍口中的東西,跟着兩人身後。
一幢獨立的竹房裡,那有着蛇般眼神的男子冷冰冰地打開門,請龔龍進去,那房間狹小,像個牢房。那男人把行李藥箱和出診箱也給帶了進去。然後表情木然地關上了門。
龔龍帶的這些東西,經過了重重關卡的檢查,到了這裡,他們也放心地交給了他。只是剛纔一路上,沒人提及冉冉,現在也沒人給他個交代。比如說帶他去看看病人什麼的。一句話不說,就把他扔到了這個牢房一樣的地方。
而且龔龍稍後懊惱地發現,他們居然把門從外面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