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消防大隊長一聲招呼,讓先行去過南莊救援的人過來一個人,帶着後續到達的救援部隊熟悉一下情況。林冉冉出現在了魏文的面前。
頭髮興許是沾了雨水的緣故,黑得讓人感到不真實,髮絲有些凌亂地散在額前,反而襯托得冉冉的臉色白如雪,那黑魆魆的眼睛,似乎都佈滿了霧氣。她對上魏文的目光,一楞,隨即掩飾般大咧咧地啃着麪包,揮舞着手,衝着和魏文一起過來的攝影記者頷首,嘴裡卻和剛趕到的武警負責人說着話:“我剛從南莊回來!”麪包屑撲哧撲哧地隨着她嘴脣一張一合往下落。魏文心裡有種想上前抱住她的衝動,他生生剋制了自己,轉開了眼睛。
冉冉顯然已經和先行趕到的消防官兵打成一片,官兵們也不客氣,完全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冉冉爽快地帶着後期到來的武警官兵,熟絡地介紹着救援情況。幾艘衝鋒舟朝着南莊駛了過去。
水面上飄滿了雜物,需要不斷地用東西撥開纔可前行。魏文和趕過來的攝影師乘坐的是最後一艘衝鋒舟,往前看去,只能看到冉冉乘坐的第一艘衝鋒舟的輪廓。他心裡有些暗暗懊悔,沒有和她同乘一船。要知道,當他從微薄上看到冉冉的現場報道時,他才知道她沒在程川市裡。看着那些觸目驚心的災區圖片,他的心一涼,馬上就帶着人馬,直奔匯州。哪知道見到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他難得地有了想掐死她的想法。
災情緊急,容不得胡思亂想。他很快就投身到了報道和救援中去。那些爬到屋頂,很容易被找到的村民,已經被前期的救援人員接走了。他們現在就是要搜救那些被困在更不容易接近地方的村民。
一路過去,洪水造成的損壞讓人觸目驚心。整個村莊整整被淹沒了大半個。餘下的也就是些屋頂或者平層的較高部分。他們救下了一位抱着樹幹,冷得直哆嗦的老大爺,把一位卡在兩幢平房的頂樓間的小夥子解救了下來……越進入到村莊裡面,水裡的東西越多,他們得小心翼翼地前行。
冉冉憑着她的記憶,指點着大家繞開一些地方,衝鋒舟艱難地往村莊裡滑行着。毛毛雨一直不鹹不淡地飄着。雖然不大,卻是很有殺傷力,很快,沒穿雨衣的衣服都溼透了。
前方的衝鋒舟忽然停住了。有人衝後面的船上的做了禁聲的手勢。
這回,靜下來後大家都聽到了一聲像小貓一樣的啼哭。似乎是個小嬰兒。
幾艘船會意地散開,循聲尋找起來。
可以確定,是個小嬰兒。她(他)的聲音從一旁的廢墟中傳來,洪水已經淹沒了原來的建築,還把大堆的建築垃圾和枯木雜亂地阻攔在聲音傳來的地方。一時居然還不能判定小孩所處的精確方位。
攔截在船前的那些雜物慢慢被清理開,這下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的場景。一塊薄薄的膠合板上,有一個不鏽鋼臉盆,卡在板子和幾個類似房樑的木柱間。中間充斥了各種各樣的雜物,隨着波浪不斷地起伏着。那幾根直立的木柱也跟着晃動。不鏽鋼臉盆裡,隱隱約約有着個小孩子的輪廓。
衝鋒舟顯然不能過去,游過去的話,那些個類似房樑的東西,看起來顯然不夠結實。
有戰士試圖靠近那個臉盆,雖然進到了那個地方,可要接觸到那個臉盆,就得經過那薄薄的膠合板上,那板子顯然不能承受戰士的體重。
看看船上所有的人,就冉冉一個女生,再看看體格,她應該是最輕的一個。
盆裡的小孩子似乎感應到了周圍人的猶豫,又像小貓一般地哭了一聲。聲音微弱,情形不容樂觀。從江水倒灌,已經過去了至少8小時,對這樣脆弱的小生命來說,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危及生命。
正在大家正在合計着怎麼做好的時候。只聽得撲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