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住的是特護病房,很快,她醒過來的消息就招來了幾個醫生來給她做檢查。一批人前呼後擁,讓冉冉有種錯覺,她不小心成了大人物似的。其中一位看起來算是核心人物的老醫生親自仔細檢查後,宣佈她已無大礙,肩膀脫臼和腦震盪都需要靜養,所以她只需要尊醫囑,安心靜養即可。
醫生們才退去,冉冉本以爲沒什麼事兒了,可很快就有電視臺派來的人來探視,其中也有老尹,連副臺長也來了。來的人帶來的鮮花一下子擺滿了大半個房間。加上她醒來前已經存在的那一半,現在整間房都是鮮花了。冉冉不禁悠悠地替來訪者擔心了一下,災區這麼惡劣的情形下,居然能蒐羅來那麼多鮮花,實在是難爲了......
她能感到副臺長本來想和她握握手錶示慰問之情的,可被她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架勢給鎮住了,只好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激情澎湃地對她的英勇行爲進行了口頭表揚,再次表示她只管養傷就好,剩下的都放着臺裡來。陣勢也不輸剛纔的專家檢查團,冉冉只來得及在人縫中給了老尹個微弱的笑臉,然後這羣人說是爲了讓她好好休息,探視團很快消失了。
畢竟是受了傷才醒來,這麼兩撥人的來訪,讓冉冉一驚一乍的,感到了有些疲憊。好容易安靜下來,她還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哪裡想到,又有人來探視了。這次的探視,冉冉完全沒了剛纔的心思。
來探視的是婦聯的人。冉冉本來不是那麼精明的人,可這次,她一眼就看到了來訪者的核心人物。她死死地盯着那個人,被子下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緊緊攥住了牀單,臉色發白。
有人詳細給她介紹,來訪者中有當地婦聯的隨從人員,也有省婦聯裡來抗賑救災第一線的,最爲醒目的是省婦聯主席王東紅。親自來了,她的名字像是男的,可人卻是實實在在是個女的。她如和煦的春風般笑,穿了深紫色褲裝套裝,符合身份也便於災區行走,只見她舉止得體,親切體貼:“你是林冉冉吧?這次真是多虧了你,那個孩子才得救了!我代表愛護婦女兒童協會,感謝你!你是我們婦女的驕傲!”說罷繞開病牀,不由分說,把她那隻還完好沒受傷的手雙手合攏握在手心裡,情真意切:“你有沒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們婦聯出面幫你解決的?說出來!我們會盡量幫助你的!”
跟隨着的攝像機鏡頭那嘶嘶的轉動聲,還有記者們咔擦咔擦按動快門的聲音。冉冉清楚,這些畫面呈現在公衆面前的時候,將是溫馨感人的。可是隻有她知道,她的手在顫抖,而那位呂主席的兩個手心,冷得冰涼,她,也一樣緊張。
她聽到自己的回答,像是在縹緲峰縈繞:“謝謝,我很好。不需要。”
也許是她聲音太小了。剛纔那位做介紹的婦聯幹部,身子往前傾,一副仔細傾聽的樣子,然後自顧自地增加臺詞:“你是不是還擔心那些災民?放心吧,我們會盡力幫助他們的!”
林冉冉有些驚愕,她說了嗎?她那麼說了嗎?
還沒從驚愕中平復,王東紅四處環顧,笑得很無害:“病房太小了,人多了空氣流通都不好了,不利於病人休養啊。你們先到外面等吧,我和小林同志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