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離人的眼淚

沒有來時的那股氣撐着,回公寓的時候,敏君把車開得很慢。

打開收音機,隨意地接收着頻道。在衆多紛亂聒躁的廣告中,終於聽到了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

“有着溫暖笑容,明媚如陽光般的帥氣鄰家男孩秦朗,最近又推出了他個人的全新專輯,專輯的名稱叫做《帶你一起去看海》,這張專輯承襲了他以往的溫暖風,洋溢着濃濃的甜蜜味道。不過,其中一首翻唱老牌情歌王子林志炫的《離人》卻別具一格,與整張專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據唱片發行方稱,這首歌是秦朗堅持要放進這張專輯的,至於真實的原因,我想,除了秦朗,其它人怕是都沒有發言權。現在就讓我們來收聽這首《離人》,感受秦朗帶給我們不一樣的愛情。”

主持人的聲音剛落,略帶憂傷的音樂便響起。

敏君的手放在調頻鍵上,久久沒有移動。

“銀色小船搖搖晃晃彎彎,

懸在絨絨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倆倆藍藍,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說情到深處人怎麼能不孤獨,

愛到濃時就牽腸掛肚。

我的行李孤孤單單散散,

惹惆悵。

離人放逐到邊界,

彷彿走入第五個季節……”

淚水奪眶而出,溼了胸前的大片衣襟,敏君伸手抹了一把,想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卻越擦越多,止也止不住,她乾脆把車停在路邊,伏在方向盤上痛哭起來。

夜已經深了,過往的行人寥寥無幾,路過這輛紅色法拉利的時候,都不由得好奇地駐足觀望一下。可是,也僅僅只是觀望一下而已,用略帶疑惑或同情的表情,腳步停頓那麼幾秒,便又匆匆往前邁步而去。

這世上誰也拯救不了誰,都只能自己做自己的救世主。

敏君的腦子裡閃過二十一歲生日那晚的情景。那也是一個夏夜,她穿着白色的曳地長裙,化了淡淡的妝,綻放了她二十年來從未綻放的美麗。她像等待王子的公主般坐在花園的鞦韆上,她要把她的美麗完完整整地呈現給她的王子。

直到夜很深了,她心目中的王子纔出現,沒有騎着白馬,而是帶着滿身的疲累。

“敏君,我要訂婚了,時間就定在下個月。到時候,小叔叔會從美國回來,之後,小颯會跟小叔叔一道去美國去留學。如果你願意,我跟爹地說,你也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艱難,但他還是流暢地把話表達完整了。

敏君只覺得自己的頭轟然炸響,嗡嗡的人聲縈繞在耳邊,卻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之後,冷楓便唱起了這首《離人》,一遍一遍,彷彿要把那些詞刻進心裡去。那是他在和她告別,可憐她那懵懂的初戀,纔剛發芽,便已死亡。

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敏君拿出紙巾抹乾自己臉上的淚水。失去了的,便永遠回不來,她不知道自己這些年,爲什麼還要待在原地打轉?

這時手機響了,有些聲斯力竭的童音,文雪兒每次聽到這鈴聲都叫她換了,說這聲音太吵,一點兒都符合她的氣質。鈴聲還有什麼氣質不氣質的,她笑,但就是不換,這個聲音讓她覺得好玩又溫暖,她需要溫暖,便捨不得換。這話她是不會跟文雪兒說的,各人承受各人心中的苦,她不願拿自己的苦去苦別人,哪怕那個人是她最好的姐妹文雪兒。

她的手還未伸進包裡,鈴聲便停了。她現在很累,不想去應付那些無所謂的人,便乾脆不拿出來,發動車子,往公寓的方向開去。途中鈴聲又響了一次,她一邊開車,一邊伸手去摸,手機是摸出來,卻一不小心滑到了駕駛座底。

看來,老天爺都不想她接這個電話,那麼,她就順應老天爺,不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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