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山芋”,她...確實不反感接過來。也或許,這就是自己和嚴睿都在說的,的確——自己對司徒雷焰的態度,無形中,已經變了。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怕和嚴睿之間聊得越來越有點小難過,她藉此打亂一點兒氛圍。
放下杯子,她擡眸,看到嚴睿又擡起手中的杯子,淡淡地,毫無表情地挪到嘴邊。他這種表情,讓她有些不敢看。
沒錯,是自己一起長大的哥哥,有那麼多的回憶。除了他結婚之外,還有出國之外,就沒和他很長時間分開過。想着,心裡像有什麼撕扯着一樣,有些疼。
“睿哥哥,如果你說...我回國不好的話,那,我就留下來。”她叮嚀着,腦海裡頓時升起這麼一種想法。
縱使算是逆流而行,出爾反爾也好,反正,嚴睿是可以影響她的決定的人。如果眼前的他,要求自己不要走的話,那麼,她是一定會立即改主意的。
不論之前做了多少準備,也會,毫無疑慮。
“去吧,”嚴睿的眼底像有茫茫的黑暗一樣,“始終維護你的決定,堅持你的決定。即使我說什麼干擾你的話,你也還是應該回去。”說着,他覺得自己都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索性不再說了。
冷沉了一會兒,他端着咖啡,緩緩地啄着。
被自己捧在心尖上那麼多年的蕭曦曦,儘管,現在他是有了另外一個需要守護的人。然而,對她彷彿與生俱來的保護,早就已經完全生根發芽地駐紮在心底。
“不,那...這樣的話,我真的不回去了！”蕭曦曦看得出來嚴睿的情緒接近黯然,她是有過心理準備,但想不到他會讓自己也不禁隱隱心痛。
咖啡是溫熱的,順着喉嚨往下嚥,卻覺得一種酸澀。
嚥了咽,嗓子有什麼東西一樣,哽住了。
“不要像個小孩子,”嚴睿收回皺着的眉頭,恍然笑了笑,卻是淡而無味,“——知道你這個決定,無論什麼時候,遲早都要做出的。”
氣氛融解了一些,卻讓蕭曦曦疑惑。
她愣了幾秒鐘,怔然：“爲什麼？”
嚴睿的嘴角繼續勾起一絲笑意,他不緊不慢地舉了舉手中的杯子,道來：“你以前,從來不愛咖啡。應該就是他,你才喜歡的。”
蕭曦曦無言,這種氣氛,讓她有些緊張得窒息。內心裡的不解與疑慮,齊刷刷地衝上來,可是,又有些憋悶的想不起來。
不可理解...
是嗎？自己就是如此的？
苦思冥想,也還是想不出來。她最終擡眸,期待着嚴睿的回答：“我...真的不覺得。是這樣嗎？”
白皙的臉上,透着沉寂的悠然疑問。
嚴睿點了點頭,咖啡杯放在桌上：“你以前,不止一次和我抱怨過,做他的秘書,就是每天沏咖啡,整理文件,甚至...”他的眼神飄渺向遠方,思緒返回到幾年前。
“——甚至什麼？”蕭曦曦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生怕漏掉哪一句。
她知道,嚴睿向來不談及這些,只要他開口了,她是務必要珍惜的機會。她能肯定,他的話一定是真的。心跳,猛然疾速起來。
“甚至你還開玩笑,說他簡直要逼你做一個專屬咖啡師。”當初,她只是嗔怪地和嚴睿發牢騷而已,但是,他永遠對她的話,記憶得深刻準確。
聽此,蕭曦曦更是愣神了。驚詫得有些說不出話,微張着脣瓣,顯得不可置信。
這,是之前自己經歷過的嗎？那麼,司徒雷焰話語裡偶爾提及自己曾經與他的相處,想必,是有過很多很近的接觸吧？
還有,之前自己爲冷之清和他碰面而沏的咖啡,怪不得,他會那麼細緻地品味...
以前的回憶沒有,而在美國遇到他之後,慢慢累積的回憶,畫面與片段都在這一刻飛速地衝到眼前。
司徒雷焰。
司徒雷焰。這個名字,像是縈繞在自己身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樣,之前越是想擺脫,反而越擺脫不了。現在,一絲一縷地,像遛到自己心裡一樣,無聲的情緒。
“睿哥哥,謝謝你支持我,還有...現在,你這麼說,我忽然想回去了,或者說——更想回去了。”蕭曦曦閉了一下眼,又靜靜地睜開,深呼一口氣,“追回以前的回憶吧,我想我有必要去想起那些。”至少,也要爲之努力。
說出這句話,心裡像鬆了口氣一樣。
盈盈的笑容泛起來,蕭曦曦的神色立即和剛纔不同,原來,說出真正的想法,是如此的輕鬆。
“安全第一。”嚴睿笑着看她,清俊溫和的目光裡,帶着暖暖的叮囑,“有什麼差池,我絕對不放過他。”許久,他沒有再對蕭曦曦能有這麼寵溺的感覺。
這種情愫,不再是那種依戀,相反是一種經過歲月磨礪之後的最爲淡然的安靜。
“嗯！”蕭曦曦笑着點了點頭。
一向覺得,有這麼好的睿哥哥,她復何求。以前的過往,恍若隔世。
手機轟然作響,蕭曦曦拿了起來：“喂？”不用問,絕對又是司徒雷焰。決定作出幾天之後,他總是時不時地打來詢問準備的進程。
明明已經訂好了時間,他還是不放心。
當着嚴睿,蕭曦曦倒絲毫不掩飾嗔怪,彷彿面前就有他一樣,表情極爲生動：“你怎麼又打過來了,我不是說了,我在準備嗎？”
比起像膠水一樣粘人的司徒雷焰,她還是喜歡那種冷冽凌厲的他多一點。至少,她也可以省點兒事。
“你在哪？”聽着電話悠然傳來的輕緩音樂聲,司徒雷焰審問一般的語氣。
蕭曦曦擡起眼眸看了看嚴睿,他的眼神平靜地挪向了另一邊。這就是他比司徒雷焰好的地方,耐心細緻,從來不會跟自己着急發怒。
她有些敷衍：“在外面。”
“在外面是哪？”司徒雷焰繼續追問,顯然聽得出蕭曦曦的小不耐煩,如果她在眼前,他是一定要對她這種態度不客氣的。目光,也變得幽深漠然起來。
“我去哪裡都要和你彙報嗎？好,那我告訴你——”蕭曦曦乾脆倔強到底,他想知道啊,那就讓他知道好了,“我告訴你,我和睿哥哥在一起呢,喝咖啡。話說,這裡的咖啡,味道真是不錯！”
說完,端到嘴邊,有滋有味地品了一口。
好,不是介意麼,反正他的手再怎麼長也抓不到她,乾脆挑釁到底好了。語罷,蕭曦曦得意地掛了電話,對着嚴睿做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