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涵哭着點頭:“你不要說話,好好休息,不要說話,你會沒事的!”聽到夏一涵的保證,海志軒笑着放開了手輕聲說道:“能幫我叫一下林菱和卓軒嗎?”
夏一涵點頭,放開海志軒的手去開門,轉身的時候沒有看到海志軒猛然垂下的手,直到海卓軒和林菱進門後爆發出猛烈的哭聲夏一涵才猛然回頭。
海志軒躺在病牀上,手垂放着,面如敗灰,不斷有醫生從房間外走進來,夏一涵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踉蹌得朝旁邊倒去,落到了葉子墨的懷抱裡。
“子墨,志軒他?”夏一涵呆呆的把視線挪到葉子墨的臉上,又挪到給正在做心臟復甦的海志軒身上。
“別看,一涵,別看。”葉子墨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伸出手捂住了夏一涵的眼睛,心裡疼得不可抑制。一邊是自己最愛的人痛切心扉,一邊是正躺在病牀上生死未卜的朋友。
病牀旁邊的原本忙忙碌碌的醫生在檢查完海志軒的瞳孔後,搖了搖頭拔掉了海志軒身旁的儀器,一直流淚的林菱突然衝上去揪住了醫生的領子,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爲什麼要拔掉管子?他還有用的!”
醫生見多了失控的患者,低聲說道:“節哀。”林菱拼命搖着頭,旁邊的護士急忙上前扯開林菱的手。
現場一片胡亂,海卓軒突然拉住林菱的衣服下襬,輕聲說道:“媽咪,爹地走了。”
海卓軒的話讓林菱失去力氣般的癱倒在地上,夏一涵再也忍不住,撥開葉子墨的手撲到海志軒的遺體上大哭起來。
“能讓我和他單獨呆一會嗎?”癱坐在地上的林菱輕聲說道,葉子墨點點頭,扶起已經哭得快岔氣的夏一涵,俯身對海卓軒說道:“願意出去透透氣嗎?”
海卓軒轉頭看了一眼海志軒,熟悉的人沒有像往常一樣給自己一個笑臉,面無表情的轉回頭對葉子墨點點頭,率先跑出了房間。
葉子墨皺眉看着過於平靜的海卓軒的身影,帶着夏一涵離開了房間。等到房裡裡的人都走光了林菱才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洗手間打了一盆水放到病牀旁的桌子上,把毛巾沾溼給海志軒擦臉,輕聲說道:
“知道你放不下一涵,一直都想保護她,可是啊,再怎麼堅強的女生也希望有人呵護的,謝謝你知道我脾氣強,一直包容我。
謝謝你在我辛苦的時候說笑話逗我開心。謝謝你在我熬夜的時候給我送上一杯牛奶,還有謝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
林菱慢慢的擦着海志軒的臉和胳膊,已經泣不成聲,病房外的葉子墨皺了皺眉,卻沒有開門去打擾,他知道林菱的性子很固執,擔心林菱接受不了事實,所以一直沒有離開,時刻留意着林菱的情況。
坐在旁邊的夏一涵心情平復了很多,紅着眼眶輕聲問:“林菱怎麼樣了。”葉子墨嘆了口氣,眼神看向獨自坐在院子外的海卓軒說道:“我比較擔心他。”
“我去看看。”夏一涵擡腳朝海卓坐着的院子走,看着孩子孤單單的坐在長椅上頭垂得低低的,夏一涵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想要流出來了。
蹲在海卓軒的面前,夏一涵輕聲說:“卓軒,想哭就哭出來吧。”
海卓軒擡頭看着夏一涵,腦子裡不斷回放着當時的場景,當時他眼睜睜的看着站在夏一涵身後的阿姨拿着槍對準了夏一涵,然後爹地撲到夏一涵的身上,再者就是槍響,然後他就沒有了爸爸。
“卓軒?”夏一涵忍着淚想要抱住海卓軒,海卓軒一把推開夏一涵,朝走廊跑去,葉子墨截住海卓軒不動聲色的對夏一涵說道:“我先送他回去,你守在這裡。”
夏一涵點頭,葉子墨帶着海卓軒離開,夏一涵無力的癱軟在牆壁上,眼神透過虛掩的門看到林菱還在小聲的和海志軒說話。
夏一涵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房門被打開,林菱紅腫着雙眼走出來。“林菱。”夏一涵嘶啞着嗓子繼續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林菱搖了搖頭,已經沒有之前的歇斯底里,用同樣沙啞的聲音說道:“醫生說了,志軒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在餐廳裡的那一槍,你不用太自責。”
林菱的話讓夏一涵更難受,她怎麼能夠不自責,斯斯明顯是想要綁架葉念墨來要挾,最後不僅錯綁了海卓軒,還讓海志軒喪命,這讓她怎麼都放不開自己的心結。
林菱顯然已經不想多說,朝夏一涵點頭一步一步的朝外挪去,夏一涵想要跟上去,林菱淡淡的聲音傳來:“別跟上來,拜託,我現在想自己一個人。”
夏一涵看着林菱走遠,直到背影消失不見,肩膀被人拍了拍,夏一涵轉頭,看到了張豐毅焦急的臉。
“夫人,少爺讓您先回去休息,他處理好相關的事情就會回去了。”
夏一涵搖搖頭,張豐毅看了看病房裡隱約隆起的人影,皺了皺眉頭說:“夫人還是回去休息吧,不要讓少爺再擔心了。”
夏一涵慘淡的笑了笑,點點頭,不在廢話的讓張豐毅送自己回葉宅,剛回葉宅,葉念墨就從樓上跑了下來,手臂上還纏繞着厚厚的繃帶。
“媽咪,海卓軒他怎麼樣了?!”葉念墨着急的問道。
夏一涵輕輕撫摸着葉念墨受傷的手臂,輕聲說道:“卓軒沒事,念墨手臂還疼嗎?”
葉念墨搖搖頭,看到夏一涵紅腫的雙眼,小心翼翼的問道:“媽咪你怎麼了?”夏一涵搖搖頭,虛弱的笑了笑,拉過葉念墨,認真的說道:“念墨,媽咪要和你說一件事,在你長大以後,要記得我們永遠欠卓軒一份人情,知道嗎?”
葉念墨奇怪的看着狀態明顯不一樣的夏一涵,夏一涵有些急的攀附在葉念墨的肩膀上急切的說道:“念墨,答應媽咪,一定要記着欠着卓軒一個人情假如有一天他開口,你一定不能拒絕他,答應媽咪!”
葉念墨急忙安撫情緒不穩定的夏一涵,乖巧的點頭:“我知道了,媽咪。”
夏一涵頹然的放開葉念墨,葉念墨用沒有受傷的手拉着夏一涵說道:“媽咪你去睡一會吧。”
夏一涵混混沌沌的跟着葉念墨進房間,躺在牀上,葉年末給夏一涵蓋上被子,學着夏一涵平常的樣子輕輕的拍着被子哄夏一涵睡覺。
夏一涵混混沌沌的睡了過去,夢裡海志軒笑着看着自己,地上全部是暗紅的血跡,林菱和海卓軒站在另一邊用責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志軒!”夏一涵猛地從夢裡驚醒,驚魂不定的喘着氣。
夏一涵無助的在環顧四周,燈很快被打開,葉子墨走了過來攬過夏一涵,把夏一涵已經被打溼額發打理好。
“又做噩夢了?”葉子墨輕聲問道,剛纔夏一涵的茫然他都看在眼裡,卻無能爲力,這次事故無論對夏一涵還是林菱,都需要他們自己走出來。
“我夢到志軒滿身是血的看着我,夢到了卓軒和林菱用責怪的眼神看着我。”夏一涵緩緩的說道。
葉子墨心疼的說道:“醫生也說了致命的那一槍不死你開的。”
“那兩個人,還有斯斯,不,婉婷他們在哪裡!”夏一突然躁動的抓住葉子墨的胳膊。
葉子墨眼神也冷了下來,厲聲說道:“那兩個人逃了,一定會抓到他們,至於宋婉婷我也不會放過她!”
夏一涵懵懵懂懂的點點頭,她現在悲傷得無法思考,葉子墨把枕頭放低讓夏一涵躺倒,淡淡的說道:“睡吧,葬禮定在明天下午,睡飽了好好送他最後一程。”
看着夏一涵昏昏沉沉的睡去,葉子墨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疲憊的雙眼,走道門口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葉念墨。
“都聽到了?”葉子墨問。
葉念墨點點頭,他不太聽得懂爹地媽咪的話,當他也隱約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海卓軒已經沒有爸爸了。
“走吧,到上課的時間了。”葉子墨親自送葉念墨到學校,葉念墨下車前轉頭看了看葉子墨,突然問道:“有一天你們也會像海卓軒的爸爸一樣離開我嗎?”
葉子墨一愣,啞然失笑的摸了摸葉念墨的頭髮,輕聲說道:“父母都會老,沒有誰能夠陪你一輩子。”
葉念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後下車,傲兒從旁邊跑過來,雙手朝葉念墨一攤說道:“筆記本拿來。”
葉念墨奇怪的看着傲兒,問道:“做什麼?”
傲兒高傲的仰着頭說道:“你現在的手能動嗎?能記筆記嗎?我幫你記唄,我成績那麼好!”
葉念墨搖搖頭說道:“不用,我會自己記的。”
葉念墨的不領情讓傲兒不高興的跺跺腳,朝葉念墨背影大聲喊:“你別指望海卓軒幫你記筆記了,他今天沒有來學校!”
葉念墨轉身問傲兒:“沒來學校?”傲兒撇撇嘴:“沒來。”葉念墨走向學校的步伐頓了頓,朝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