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把車停好，補了個妝，擡眸看，前面有車緩緩過來了。
許衡的銀色奔馳。
“安小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唷，這是你的小狗？”許衡一臉堆笑，恭維她。
安凌嘴角咧了咧，高傲地問：“許先生有什麼事？如果是和雲中國際合作的事，就不必說了。紀深爵是我愛的男人，不管他娶了誰，我都不會和他作對。而且我們安家和紀家是多年來的合作伙伴，紀家的長輩們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射”
“呵呵，這都是自由選擇。而且合作的終級目的是賺錢，不是對付誰。”許衡笑着搖搖頭，指着咖啡館說道：“我們進去坐坐如何？”
“不必了，我不想別人看到誤會。”安凌上下掃了他一眼，許衡這隻大水缸，完全入不了她的法眼。
“絕對不會誤會。安小姐，你並不比陸漫漫差，如今她功成名就，還嫁了黎水最有錢的男人。你不覺得委屈嗎？你應該比她更好纔對。”許衡眼裡精光閃閃，慢吞吞地笑道：“連我這個外人，都爲你感到委屈。”
“行了，不必挑拔我，拿我當你們的槍使。我可不是傻子，趕緊收起你這一套。”安凌擰擰眉，不悅地說道礬。
“你錯了。”許衡挑了挑眉，脣角的笑容消失，“安小姐，你們安氏集團最不差的就是繼承人。你準備在安氏當一輩子老姑娘？”
“你纔是老姑娘！”安凌被他戳到了痛處，臉色一變，厲聲呵斥道：“閃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安小姐何必動氣？被紀深爵甩了，是你這一生最大的敗筆吧。以至於你再看不上別人。難道你不想出這口氣？我相信，如果陸漫漫不出現，你的地位是不會撼動的，對不對？”
“那又如何，紀深爵選擇了陸漫漫。”安凌的語氣軟了一些。
“那就讓他再選你。”許衡眼底涌起一抹寒意，“安小姐，做人做生意，要想得到想要的，都得狠一點。既然那個男人不愛你，你何必還要給他留面子？他傷害你，讓你顏面掃地，你這樣癡情，什麼也得不到。何不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可以掌控自己，掌控別人。到時候沒人可以再讓你失望，敢給你傷害。”
“呵，說得自己像救世主一樣，讓開。”安凌冷笑，發動了車子，“你想和林惠一起發瘋，就去吧，別拖上我。我現在好得很。”
“好到你們安氏挑選你的堂妹爲新的人選？你堂妹的結婚對象來頭不小，你到時候靠邊站，還得靠最角落裡站。”許衡側過身，脣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
安凌咬咬牙，轉頭看他。
“想好了打給我。”許衡拍了拍車門，腆着大肚子自己的車裡，朝她揮了揮手，驅車離開。
安凌往方向盤上一趴，呼吸越來越急，過了好一會兒，她從包裡拿出手機，拔了個號碼出去。
“你想怎麼辦？”
“我們晚上見面細談，總之，我們要讓雙方滿意。”許衡狡滑的笑容傳了過來。
安凌深深吸氣，扳下鏡子，左右照了照，駛出了停車區。
陸漫漫整理好面前的辦公用品，打開了電腦。傅燁就坐在她對面，正在逗福氣。他就住在這裡，給福氣買了個小屋子，放在走廊盡頭。
“花放在這裡。”郭瑩帶着幾個人，把剛買來的花盆放到傅燁指定的地方。
“你別忙了，坐下來吧。”陸漫漫招呼她。
“不坐了。傅燁，新材料運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驗收一下？”郭瑩看向傅燁。
“去吧，福氣在這裡陪漫漫姐。”傅燁把福氣放下，跟着郭瑩出去。
陸漫漫在這裡呆了大半天了，中午和傅燁一起在路邊的小店解決了午餐，聊了很多商城的事，對這裡有了大致的瞭解。
傅燁比四年前沉穩太多了，行事做風裡帶了些許紀深爵的痕跡。看得出他很認真，很努力地在學習紀深爵的長處。
陸漫漫看了會兒公司內部的文件資料，擡眸看向門外。
倉庫在地下二層，不知道傅燁什麼時候會回來？她想了想，起身往傅燁的辦公室走。
辦公室的門大敞着，她在門口站了會兒，走了進去。
她來過好幾回了，這一回才認真地去看四周的佈置。和當時羅素辦公室的奢華完全不同，唯一一樣的是那株桃花樹。辦公桌挺不錯，檀木的，其餘的都是極簡家居設計。比如沙發可以拖開，變成牀。門外有個小陽臺，擺的不是花草，是槓鈴。他沒有寬敞的健身房，也不需要了，唯一可以鍛鍊的是手臂。
陸漫漫走到靠牆的書架邊，打開了櫃門。裡面的書基本上都是經濟和法律類的，國內國外的都有。看上去傅燁全看過，隨便拿出一本，都能發現摺痕還有他隨手劃下的記號。
看完這麼多書，需要一些時間吧？
陸淺
淺把書放回去，擡頭看向書架的最頂層。上面有一隻小盒子，盒子上的是密碼鎖，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麼。應該不會太貴重，不然盒子別人也能拿走。
她踮着腳尖，想看清那隻盒子，甚至有種搬把椅子過來，把盒子拿下來研究的衝|動。她一手扶着櫃子門，一手往上伸。
“在找什麼？”傅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陸漫漫趕緊轉身，笑着說：“我看你看些什麼書。”
“這個，也是我們的產品。”傅燁走過去，在書架側面擺弄了幾下，露出一隻控制匣子。他按動了幾個按鈕，書架的每一層都自動活動起來，可以上下調節，直到你方便取書爲止。
他把最上面一層調低，拿起了那隻小盒子，晃了晃，笑着說：“這裡面裝的都是我的寶貝，你想不要看看？”
“我纔不想。”陸漫漫搖了搖頭，小聲說：“說不定是些小動作片之類的硬|盤。”
“纔不會，我用得着看那個嗎？雖然我月退不能動，但我長得好啊。只要長得好，有錢，女人會主動往這上面坐的。”他拍自己的腿，大大咧咧地笑。
“得了吧，你還有空那啥……”陸漫漫拿了本書出來，往他的腦門上拍了拍，“老實一點吧，女人其實喜歡這方面老實一點的男人呢。”
“錯，女人喜歡男人在別的女人面前老實，在自己面前很不老實。”傅燁拉住她的手腕，讓她看櫃子旁邊的按鈕，“這可都是郭瑩設計出來的電腦芯片，每一層不僅可以實現上下調動，還能掃描書名，你報書名，就能把那本書給你推出來。”
“這樣人可真要廢了。”陸漫漫感嘆道。
“這是給我這樣的人用的，我就是廢人啊。”傅燁笑着說道。
“你要是廢人，外面那些就是廢品了。”陸漫漫彎下腰，在按鈕上輕輕按動了幾下。果然像他說的一樣，這書櫃特別好用。
“郭瑩真厲害啊。”她感嘆道。
“她厲害的地方多了，她若是願意，能黑|進白宮，黑進宇宙。”傅燁的眼底亮光閃動，模樣很有些驕傲。
陸漫漫看了他一會兒，小聲說：“明明是喜歡她的嘛，自己沒發現嗎？”
傅燁楞了一下，指着她說：“又來了。”
“傅燁，你喜歡她的啊。”陸漫漫搖搖頭，小聲說：“如果不喜歡，怎麼會允許她在你身邊這麼久呢？自己沒發現，別人看得出來啊。”
“胡說，別讓她聽到了，以爲是真的，又一肚子希望。”傅燁擰擰眉，打斷了陸漫漫。
陸漫漫點點頭，把控制器關上，扭頭看向他，“我要去接孩子了，我上午要送孩子，所以不能準時上班，九點半到。”
“行，陸總。”傅燁朝她揮了揮手，笑吟吟地目送她出去。
直到她那邊的關門聲響過了，傅燁纔打開了手裡的盒子。
這是一個智能機器人，正在監控他房間裡的一切。打開裡面的小屏幕，可以清晰地看到陸漫漫在他的辦公室裡走來走去的情形，放大後，甚至能看清陸漫漫臉上最細微的表情。
“在看什麼？”郭瑩進來了，一邊挽袖子，一邊說：“不是說要吃龍蝦嗎，陸漫漫怎麼走了。”
“不吃了。”傅燁把盒子關上，放回頂上，平靜地說道。
“她來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郭瑩幫他關好書櫃門，小聲問道。
傅燁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問道：“我這麼愛她，你跟着我有什麼意思？錢？你不差錢。人，你也得不到，何苦呢？”
“怎麼又說這個。”郭瑩看看他，輕聲說：“你到底想不想吃龍蝦？你想吃我們就去，不想吃，我就去做飯。”
“行了，蛋炒飯就行。”傅燁轉回辦公桌後面，打開了電腦，繼續工作射。
“你不休息一會兒？”郭瑩快步過去，摁住了他的手。
“哦，想到一些事趕緊處理掉。”傅燁淡淡地說道。
“你怎麼了？”郭瑩俯下身子，看向他的眼睛。
“我不高興。”傅燁擡了擡眼皮子，平靜地說道：“快去炒飯，我餓了就會不高興。礬”
郭瑩盯着他看了會兒，慢步往外走，走幾步就回頭看看他，眉頭漸漸鎖緊。
“對了，你別穿陸漫漫那樣類似的衣服，不合適。”傅燁頭也不擡地說道：“你也不適合珍珠，我訂了一套寶石放在你的桌上了，你去看看。”
“怎麼這麼好。”郭瑩眼睛一亮，快步往她的辦公室跑去。
“明天你生日。”傅燁擡起了頭，神情複雜。
“是嗎，我都忘了。”郭瑩轉過身，一拍腦門，喜滋滋地說道：“我是滿多少歲？”
“十八。”傅燁脣角揚了揚。
郭瑩笑了幾聲，拔月退飛奔，衝進了辦公室。
辦公桌上放着一隻包裝簡單的盒子，用緞帶打着蝴蝶結。她輕撫了幾下緞帶，小心翼翼地打開。
裡面是一套紫寶石，手鍊，項鍊，耳環，月匈針。
唯獨沒有戒指。
她抿了抿脣，轉頭看向書櫃。
書櫃上的玻璃映出她現在的樣子，米白色的套裝，珍珠首飾。她看了好一會兒，從身上取下珍珠首飾，一起裝上，收進保險櫃。
咔嗒……外面響起了輪子轉動的聲響。傅燁下去了。
她楞了一下，快步走到門邊，大聲問他，“去哪裡啊？”
“還是吃龍蝦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傅燁朝她勾手指，笑着說道。
她想了想，飛快地跑回去，拿出紫寶石項鍊往脖子上一掛，追進了電梯。
羅笑又辭職了，過來找陸漫漫。陸漫漫在外面等她，獨自沿着馬路慢吞吞地走動。
突然，她看到了紀媽媽。
紀媽媽穿了一身水藍色的真絲長裙，披着流蘇絲巾，挎着米白色的小包，正左顧右盼。
在等人？
陸漫漫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時，羅笑從她身後跳了過來，一掌摁到了她的肩上。
“哈，陸漫漫，你又換首飾了。”
“能不看首飾，看我的臉嗎，我的臉比首飾更好看。”陸漫漫掀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道：“不過，被你這樣嚇上幾次，我的臉也會變成鬼臉了。”
“嘖嘖，女人看女人，只會越看越難看。維持女人友誼的辦法之一，就是不要看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的臉，多看她悲慘的地方。比如，你悲慘到每天要被婆婆折磨，這樣一想，我就高興了，平衡了，能和你把友誼天長地久地維持下去了。”羅笑摟住她的肩，順着她的視線往前看。
紀媽媽站得有點遠，她們在樹後面，所以紀媽媽的角度很難發現這裡。
“唷，陸漫漫你學聰明瞭，知道跟蹤你婆婆了……”羅笑眼睛一亮，盯着紀媽媽說：“你這位婆婆挺會打扮的嘛，這身衣服好看。”
“我纔不是跟蹤她，剛剛纔看到她。”陸漫漫小聲說道。
“呀，來了個男人……陸漫漫，你婆婆在約會。”羅笑眼睛瞪得更大了，掩着嘴，推了推陸漫漫，“你快看，你婆婆和那個男人擁抱了。”
紀媽媽和那個男人輕輕擁抱了一下，有說有笑地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咖啡廳。
“真是約會呢！你婆婆的心可真年輕。”羅笑踮着腳尖往前走了幾步，扭過頭衝陸漫漫擠眼睛，“按我說，把你婆婆嫁出去，這是件大好事。”
“好什麼好。”陸漫漫擰眉，輕聲說道：“我們走吧。”
“別啊，這麼好的機會！陸漫漫，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你婆婆每天給你出難題，你也多瞭解瞭解她唄。”
羅笑還想往咖啡廳裡鑽，被陸漫漫猛地一拽，拽開了。
“別管閒事，我不想管她的閒事。”
“你不怕她是密謀害你啊？”羅笑眨了眨眼睛，提醒她道：“她可不喜歡你呢。”
“但她喜歡我生的孩子，喜歡她自己的兒子，所以她就算再不喜歡也會忍受我的。”陸漫漫一針見血的說道。正因爲紀媽媽也在忍受，所以
在陸漫漫扔掉懶人沙發後，她還願意一大早去煲湯。
“好吧，你對。”羅笑聳了聳肩，挽住了陸漫漫的胳膊，小聲說：“話說，紀深爵找着劉警官他們一家人沒有？我線索都給你們好一陣子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沒有。”陸漫漫搖頭。
“奇怪。”羅笑抓抓下巴，又笑了，“哎，我們吃冰去吧。”
“你不吃晚飯啊？”陸漫漫問。
“晚飯有什麼好吃的，我們吃冰去。”羅笑拖着她往前走，“有一家的刨冰好吃壞了，吃一次就想吃兩次。”
“多大年紀了，還貪吃冰，太涼了不好。”陸漫漫勸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陸漫漫，別像個小老太婆。”羅笑瞪了她一眼，把她塞上了車，“開我的小菠蘿車吧，讓你的保鏢開你的好車去。你也感受一下我們這貧民生活。”
陸漫漫太瞭解她的性格了，就得即時快活，不然睡不着覺。
好在她一個人，無憂無慮，無牽無掛。陸漫漫可不行，她還惦着自己的一雙兒女呢。不過既然來了，她還是陪羅笑儘儘歡。
到了目的地，羅笑跳下車，興奮地拖着陸漫漫一路疾走，“快點兒，去晚了沒位置。”
這時前面來了一羣人，和她們撞了個正着，濃郁的香水味兒衝得陸漫漫想打噴嚏。
“眼睛瞎了呢？醜婆娘，不知道擡起頭走路？趕着投胎？”幾個女人抱着雙臂，衝着她們嚷嚷。
“對不起沒看到，借過一下。”陸漫漫怕羅笑惹事，搶先道歉。
“過什麼過？把老孃的鞋都踩髒了。”女人們塗得豔麗的手指快指上兩個人的鼻尖了。
眼看羅笑就要爆發了，一把低沉的聲音從女人們身後傳了過來。
“漫漫！”
陸漫漫飛快地擡頭，只見陸景宵從幾個女人中間快步走了過不，一臉複雜地看着她。
他的衣着打扮比幾年前要沉穩多了，黑色襯衣，袖子半挽，領釦敞着，露出小麥色的漂亮膚色。因爲激動的緣故，喉結微微顫了兩下。
“哥。”她楞了一下。
回來這麼久了，她並沒和陸景宵聯繫過，也沒有見過他。陸曉鷗的事，讓她覺得和陸景宵見面會很尷尬。
“漫漫。”陸景宵緩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喉結沉了沉，“你看上去很好。”
“我是很好的。”陸漫漫有些侷促地說道。若陸景宵問及陸曉鷗的事，怎麼辦？
“陸景宵。”羅笑抱起雙臂，繞着他轉了一圈，看向他身後的那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你搞什麼，就這品味？找小妹出街，也要找幾個漂亮的好嗎？”
“喂，你怎麼說話呢？”那幾個女人大怒，指着羅笑就想發難。
“戰哥要的人。”陸景宵說道。
羅笑一扭頭，只見陸景宵的視線還停在陸漫漫的臉上，聲音聽上去有些發緊，於是撲哧一笑。
“陸景宵，你眼珠子要掉下來了。”
陸景宵尷尬地別開了臉，匆匆說道：“你們要逛街，去別處吧，這條街現在挺複雜的。天色一晚，魚龍混雜，警方都管不過來。”
“我們過去吃冰，漫漫沒吃過。”羅笑挽住了陸漫漫的手臂，衝陸景宵咧嘴，“陸哥，請客吧。”
“羅笑！”陸漫漫輕碰了羅笑了兩下。
“就讓他請，他現在可是戰哥身邊的大紅人，能統治黎水黑道半邊天了。喬年他們家收了手，羅戰可是混得風聲水起。”羅笑在陸漫漫耳邊小聲說道：“你就這麼一個孃家人，別傻了，搞好關係，你婆婆欺負你的時候，還有個孃家哥哥撐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