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句,對不起
晚飯,她僅是喝了一碗粥,便不想再吃。索性,拿過牀頭的那本書,又熬起了時間來。
到了七點左右的時候,父親打來了個電話,只是和她聊了兩句,問她的情況,然後又問她需要什麼,而關於那個女人,他卻隻字沒有提。
蘇青卿自然不會去主動提及,她仔細的聽了聽父親和她說話的語氣,從爸爸的語氣裡,她多少感覺得到,父親此時的心情像是並不是十分的愉快,所以,她也只當是裝傻充愣了的沒有多問一個字便掛了電話。
孫家興要下班了,最後一次查房的時候,又走進了她的房間。這種私立醫院,像他這樣的住院醫生,每個人負責五個病人,而他現在手裡只有三個,另外兩個剛剛陸續的出院。
等到他再次推開病房的門的時候,他注意觀察着病牀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發現她正在看書,頭髮略有些散的披在書上,一副風清雲淡的模樣。
“很喜歡看書?”
看着她抵着桌子,書的下角搭在白色素條的被子上,一部極厚重的英文原版的《基督山恩仇記》,這種書通篇沒有一個註解的,就如他念了八年的醫科,而且在國外呆了三年,讀起來也是很吃力,可見,她的英文的底子,會是很好。
“閒來無事。”
見他進來,蘇青卿把桌上的書籤插到了正在看的這頁,然後闔上書後,再示意站在她身旁的特護把書拿走。
孫家興拿着病歷,彎着身體伸手檢查她右腿的傷恢復的情況。
“今天腿很疼嗎?”
“還好,就是左腿癢的厲害。”
下午的時候,已經拆掉了她頸上的護具,他又伸手撫開她的短髮,看她頸處的紅腫,雖然嚇人,可是,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她的頭髮很粗,在拂過他的手的時候,極軟。檢查後,孫家興直起身,拿着筆,如平日裡一樣,在她的病歷上記錄了今天的情況。
“這兩天動的時候,還要小心一點,骨膜有挫傷,幸好不嚴重。”
孫家興又看了看今天她今天做的幾項檢查的結果,略略的思索了片刻,又問。
“昨天晚上的睡眠怎麼樣?幾點睡的?”
“十點。”
她有些不習慣陌生人問她這樣的問題,所以答起來還是有些彆扭,特別是手術的前兩天的時候,問她排尿的情況,那時還好有特護在身邊,可是,她當時臉已經窘得有些發紅。
雖然,明知道這人是醫生,可是,也沒有用,還是有些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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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要及時通知我,知道嗎?如果再過二天沒有什麼異常的話,那就可以放心了。”
孫家興這時低着頭,像是極認真的在看他手裡的病歷,可是,那張戴着眼鏡的臉上,分明掛着淺淺的一分的不自在。
極淺!
回到辦公室後,孫家興習慣性的脫掉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又換了一件便衣,將她的病歷歸了檔後,他便摘下了眼鏡。
站在窗前,看着樓下的梧桐樹,看着窗外的紅楓,雙手環過了頭,如他往夕遇到了難解的分子式時,將十個手指插入了發間,緊緊的箍緊…….
寒門學子,他一路走來的艱辛是無人可以理解的,而這些過去,給他以驕傲,也給了他深深的自卑。
到了第二天,他再次巡房見到了蘇青卿時,他的心情像是已經被自己梳理的極是妥當,甚至那副眼鏡後的眼睛,在她看向他時,淺淺的掛了絲輕鬆的笑。
想要忘記,又是談何容易?
夜裡的夢裡,竟然有了付建的身影。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身形瘦削,手裡拿着一個很大很大的行李箱,那個箱子大得誇張,幾乎和付建一邊高,很厚,像是能把他整個人都裝進去了一般。
付建看着她,瞪着一雙並不大的眼睛,看起來有痛苦還有迷茫。
蘇青卿一步也走近不了付建,而付建一直一直的看着她,什麼也不說,可是,滿眼的責備。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
這一覺睡得蘇青卿極累,連醒了的時候,頭都昏沉沉的發着木的不清醒。
上午,她打吊瓶的時候,大哥來了,匆匆而至的樣子,手裡拿着一袋子香蕉,放到一旁的桌上後,當她的眼擡起來看他的時候,他竟垂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說的,只是狠狠的按着他的手指。
“大哥?”
都是至親的親人,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她叫了一聲,又伸手掰了一個香蕉,塞到了大哥的手裡。
“我不吃。”
蘇建樺臉色有些發黑,把香蕉放到了她的桌上,仍是不肯擡頭看她,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心思的模樣。
“青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