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卿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怎麼笑!
乾巴巴的叫了一聲,心裡一陣的打鼓,擡頭看向冷着一張百年一色的面孔的樑惟成,忽然間的想自己的工作,是人家給的,怎麼着也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蘇青卿覺得自己着實是應該謝謝這個老闆的。
“您吃了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變了單調,很含蓄的一種邀請。
樑惟成打量着她,沒說話,只是極淡的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沒有任何意味,看不出來什麼風向標的看着。
“您,方便嗎?”
蘇青卿被他的目光看得已經感覺自己喘氣都透着壓抑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那心跳得很猛烈,她懷疑樑惟成還有高姐都聽見她撲撲的心跳聲了。
直到她已經忍到了不能再忍的時候,樑惟成纔開口,極簡潔的說。
“十八樓。”
上了電梯,高姐就止住了步子,手裡拿着購物袋子。
樑惟成見蘇青卿的輪椅停住了,他回眼看到蘇青卿皺着眉,先是爲難的看這間法國料理店,然後又很爲難的看着她身後的傭人。
樑惟成見到她有逃跑的情形,直到樑惟成確認,眼前的女人根本就是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的時候,纔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
既然說了請他吃飯,怎麼又是一副急於要逃跑的樣子。
“讓她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讓司機送你。”
“好。”
蘇青卿看到樑惟成皺眉的一瞬間就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在請他吃飯,和這種低氣壓共處,真不是什麼說得上來愉快的事情。
“就這間店,你行嗎?”
高姐走了以後,在鋪着銀灰色的地毯的路上,樑惟成難得的親手推着蘇青卿往前走。
“我的錢,不夠。”
雖然,她不想說,可是,她就知道,今天的賬她結不起的。
這裡只需要他點上那麼一杯酒,她就可能破產了,因爲,偌大的店裡,竟然是隻有寥寥的幾個桌子,視野開闊得幾乎奢侈的把北京城一覽在眼前。
“呵~~~”
明顯沒料到她能這麼直接的說,其實樑惟成也沒有吃飯的時候,讓女伴結賬的習慣,所以,剛纔他纔有所遲疑,卻並沒有料到,蘇青卿真的是想請他吃飯,而不是其它。
看到蘇青卿糾結的那雙眉毛,樑惟成忽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心情很好,極好。
“那就點兩個商務套餐吧,這樣你的錢,夠了吧?”
難得他有開玩笑的時候,樑惟成把她的輪椅推到他已經訂好了的桌前,自然有服務員上來,親手替蘇青卿固定了輪椅。
餐廳裡淺淺的流動着男高音的唱腔,這是清唱,沒有音樂的伴奏,反倒又是另外的一種調子,很清逸,也很高雅,讓人有種感覺,真的像是身處法國。
再加上餐廳裡的燈光打得並不十分的明亮,有昏黃半明的情調,把現實與情調像是調和到了一個恰當的調子。
點餐的事情,樑惟成沒有詢問蘇青卿的意思,蘇青卿只是手棒着菜單,如一個木偶般的一個一個的讀名字。
其實這個時候,她豎着耳朵聽着樑惟成的聲調,極簡短的一兩句話,這時候都透着卓然不羣的氣勢。
有點像是小言裡的秒殺女主的男主角,越是這麼想,蘇青卿的思緒就飄得越遠。
樑惟成點完了以後,看蘇青卿還把臉埋在菜單裡,便隨口的問了她一句。
“吃過法國料理嗎?”
蘇青卿從菜單裡擡起了臉,也拉回了自己飄遠的思緒。
“方總有一次午餐的時候請我去過懷石。就是辦公樓對面的那間。”
方碣石的品味一向是那個調子,樑惟成看着蘇青卿,點了一下頭。
“嗯,那裡的魚籽還好。”
“噢。”
蘇青卿這時候在樑惟成的注意下,只感覺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是壓着嗓子的在說,甚至她有一種壓力山大的冷感,被樑惟成的目光再這麼凍下去,她感覺自己越來越緊張,而且有些害怕樑惟成這樣審視着她。
她實在忍不下去了,一杯水她一口一口的都喝光了,忽的就放下杯子,極快的就擡眼看向樑惟成。
“你爲什麼要看着我?”
“這裡,就只有你,還有我,難道不看你,我要看窗外的風景?”
樑惟成的話說得極慢,幾乎是秉持着他一貫的冷硬的腔調,只像是蘇青卿提的是一個感覺起來十分無禮的問題。
她懦懦的說。
“你,可以不看我。”
難得樑惟成終於像是聽蘇青卿的勸,移開了視線,半寸目光移到了玻璃之外。
“工作還算適應嗎?”
“還好。”
她擡頭,手捧着空了的玻璃杯,纔要說句感謝的話,只看到一個冷峻的面孔,卻是綴着一雙世界上最醉人的目光,像是她剛剛見過的那枚酒紅色的琥珀般的迷人。
樑惟成回眸,嘴角有了一絲笑容,意味深長的睨着眼裡淡漠的光色。
“那就好。”
樑惟成這個眼神,讓蘇青卿算是徹底被石化在了當場,就連手底裡的法國大餐吃到嘴裡,都如同是如是嚼蠟一般,全然失了味道。
蘇青卿像是中了魔咒一股,心這時不再砰砰的跳,人卻已經有些意識恍惚。
這一頓飯吃得樑惟成難得的開心。
只因爲自從上了菜以後,對面的那個小女人明顯處於遊離的狀態,看着眼前的女人頻頻的不在狀態的樣子,他的心情反倒是有幾分悠然自得的愜意之色。
吃過了飯以後,樑惟成又親自動手,推着蘇青卿的輪椅往外走。
蘇青卿哪敢讓這人推自己啊,趕緊就說。
“總裁,不用,我自己能行。”
“這不是在公司裡,你不用那麼緊張。”
難得的心情好的勸了她一句,樑惟成只是裝作渾然不知道蘇青卿因爲什麼魂不守舍,只是臉上的冷色,明顯淡了一分。
蘇青卿仍是堅持。
“不用,我自己真的能行。”
這時已經到了電梯口,樑惟成倒是把他的手鬆開了。
電梯門徐徐的打開,他側了側身,果然不意外的看到了蘇青卿的輪椅被夾在了電梯的卡口處。樑惟成又動了一下身體,她的輪椅便徹底的動彈不得的卡在了門口。
剛纔吃飯的店裡的待應聲纔要上前幫忙,卻被樑惟成淡淡的擡起眸的時候的冷意,嚇得呆在了原地,不敢再動彈。
蘇青卿用力的推了幾下,也不知怎麼,就一點也推不動。
“不好意思,我推不動。”
樑惟成這時候側着臉看蘇青卿,眸裡的光很淡,像是完全沒有任何的表情。
蘇青卿擡頭,有些尷尬,她自己纔剛說過自己可以,可是,才說完了就被夾住了。
其實,這樣的奢華的大樓裡,電梯自然是十分的人性化,真的不是電梯的事情,而是,樑惟成把他那隻價值幾萬塊的皮鞋恰巧墊在了蘇青卿的輪椅的輪子的前面。
他只是進了電梯的時候,輕巧的那麼一下,讓蘇青卿本就是能極輕鬆就能推過去的一個小坎,變成了那輪子不能翻過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