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本已經是苟延殘喘,但是這一陣子的利好消息又是漫天的開始飛了起來,先是有人放出風聲說,梁氏有意助資香港本土企業,說出這句話的人是高曉鬆,當然是確切得不能再確切,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清楚是宋氏,可是,樑惟成最近和宋莎莎走得太近了,各路的大小媒體已經不止一次的捕捉到了兩個人出雙入對的鏡頭,更有好事者,已經開始指認那個神秘的樑家的女主人就是宋氏的公主—宋莎莎。
蘇青卿坐在別墅的沙發裡,這個沙發雖然不算是極舒服,卻是把她遮擋住了身形,因爲她抱着一個抱枕的原因,所以,看起來整個人像是都已經隱藏進了那個做工極其繁瑣的法式沙發裡了。
“小姐,晚上吃什麼?”
傭人走過來,放了杯奶茶到她的近前,是蘇青卿比較喜歡的口味,在這裡蘇青卿如果願意的話,她甚至不用動一根手指,但是這座別墅裡的傭人和它的主人還有這棟別墅一樣,冷得連個偶爾的笑容都缺善乏沉。
如果,不是已經有些習慣了,蘇青卿真的是一刻也坐不下去,她甚至寧願在自己的公寓裡聽高姐對她的嘮嘮叨叨。
“他晚上不回來,你隨便吧。”
蘇青卿也說不出來自己吃什麼,這時候電視里正播着財經的新聞,宋莎莎的座位挨着樑惟成的位置,不只是她的椅子,就連她整個的人都捱得樑惟成極近。
蘇青卿這時候像是無意間的問了一句。
“以前,宋小姐是不是也在這裡住過?”
蘇青卿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涌動着一些心緒,傭人看不清楚,他們都已經知道眼前伺候的人必然是以後的少奶奶,而且樑惟成吩咐過他們,所以,在蘇青卿幾乎嚴肅的目光的盯視下,這個傭人有些緊張。
“住過一次。”
“是嗎?”
蘇青卿略略的笑了笑,她扭過臉繼續去看電視裡那個妝容和衣着都無不端莊高貴的宋莎莎。
據紀笑天透給她的消息,杜蘭特那天晚上就已經飛回了美國,宋莎莎卻一個人留了下來,獨臂撐着大廈欲傾的宋氏,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蘇青卿說不上來憐憫,也說不上恨,對宋莎莎的挑釁,她甚至連問過樑惟成有,像是極專心的看着電視,坐在寬大的甚至是完全可以讓她躺下去的沙發裡,伸開了腿,蘇青卿盯着電視又看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至於電視裡的那些經濟學的問題或者是樑惟成的回答,蘇青卿都沒有聽進去。
她一心一意的看樑惟成的臉,看他指間和她一樣的那枚極素淡的鉑金戒指。
這不是他的風格,即使是他再簡單,這樣的一個樣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鉑金的戒指卻在她注意樑惟成的時候,他就一直戴在手上,所以,這枚戒指對他應該是有着特殊的意義的。
在電視裡,樑惟成臉上的表情顯得輕鬆,在回答主持人的問題的時候,他甚至還開了一個小玩笑,這並非他一貫的行事做風,以蘇青卿對樑惟成的瞭解,他這時候應該是在籌謀着什麼,或者說是在計算着什麼與他相關的利益。
看着他,蘇青卿內心裡不免猜測,難道宋氏真的是要死而復生嗎?樑惟成親手把宋氏打壓成現在的模樣,又怎麼會容許它東山再起。
她問過高曉鬆,紀家與梁氏的關係,高曉鬆簡單的和她說了一些,蘇青卿又在網上查了一些資料,雖然很淺的一些表面的數字和文字,但是,很明顯當天晚上的時候,紀笑天之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讓她下去,就是不願意樑惟成與宋氏真的形成什麼樣的默契,因爲,宋家和紀家在港澳地區還有東南亞都做得是同樣的零售業及門類幾乎相同的產品加工。
這是樑惟成在用宋氏逼紀笑天,還是他有意踢開紀家,自己做實體?
蘇青卿想不明白,以前她在方碣石的手下的時候,還接觸過一些公司運作中的實際事務,但是現在她的手上的都是一些總體的方針和意向性的方案和文件。
胡思亂想到了吃飯的時候,蘇青卿也沒有想出來個所以然。
晚上的時候,盧臘梅打來電話說是她想要和朋友一起買超達實業的股票,說是最近已經連續二週漲停板了。
而這個所謂的超達實業正是宋氏在國內的企業的殼體,蘇青卿勸了母親幾句,並且告訴她,不要入市。
她也不知道母親是不是能聽她的話,所以,她又給蘇建樺打了電話,語氣上很認真,蘇建樺答應她要勸勸母親。
蘇青卿又問了哥哥幾句,關於那個華瑩,蘇建樺卻沒有給她準確的回答,只是在電話裡說,兩個人最近見了兩回面,其它的無論蘇青卿再追問,他也不願意再多說一句。
雖然是這樣,蘇青卿還是聽得出來大哥是對那個女孩子有好感的,像那樣端莊的進退得宜的大家閨秀,自然是極賞心悅目的。
蘇青卿只是好奇,爲什麼樑惟成不自己收用了,晚些時候,樑惟成回來了,在他洗過澡了以後,看蘇青卿雖然是手裡翻着雜誌,可是,明顯不知道自己在翻弄什麼,就隨口的問她。
“在想什麼?”
“那個華瑩,你不喜歡嗎?”
她的問題提得讓樑惟成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樣的問題,他懶得理會,擺弄着蘇青卿的頭髮,樑惟成明顯有敷衍的意思。
“你說呢。”
蘇青卿替樑惟成回答了。
“華家容不下一個強硬派的駙馬爺,而宋家也不需要娶個媳婦還附送一個王國的,而且繼承人問題,絕對是一個大麻煩。*家需要,宋家卻根本不會容許自己的孩子單立門戶,女孩也好男孩子也罷,絕對是行不通。所以,此路不通,是嗎?”
“呵。分析得有道理。”
對於蘇青卿的歪理斜說,樑惟成
已經習慣了,並不作意,摟着她的腰,讓兩個人的身影在明亮的水晶燈下融合在了一處。
“你收拾一下東西,下週二,和我一起回香港的老宅,給我父親過壽。”
“好。”
他沒有問她想去或是不想去。
蘇青卿也不肯再問,她的心裡的那些想法,他是不是真的曾經想過。
她是一個女人,愛得深了未免會幻得幻失,有時,她也覺得自己過於計較了,只是,心裡的想法卻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左右了她的意志。
蘇青卿越是這樣上上下下的心裡面感覺不安,宋莎莎在她面前出現的機會卻越來越多,而宋氏現在可以說是媒體的疼兒,像是早已經忘記了半年前,在宋氏的工廠前那荒涼的樣子,各色各類的照片還有新聞撲天蓋地的向着蘇青卿襲來。
“早啊,蘇助理。”
宋莎莎衣着光鮮的站在蘇青卿的面前,手上那顆四克拉的鑽戒明晃晃的閃着蘇青卿的眼睛。
“如果,你想要見樑總,我想你走錯地方了,這是員工休息室,請您移動貴步,左轉,然後左轉,我想怎麼走,那條路你應該並不陌生。”
不是蘇青卿故意挑釁,而是宋莎莎那雙勾畫得漂亮的煙薰裝的眼裡的目光太過直白,或者說是赤!裸。
“我是找你的。”
宋莎莎幾次約蘇青卿出去,蘇青卿都沒有理會她,而她把自己和樑惟成在一起的照片寄給她,也不見蘇青卿有什麼反應,可是,在蘇青卿手上的那枚戒指礙了宋莎莎的眼睛。
憑什麼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現在反倒成了上流社會的疼兒,憑什麼現在蘇青卿比她還要高貴,而她一個大家小姐如今卻被以前的朋友嗤笑。
這口氣宋莎莎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她這時候早已經忘了讓她宋家落魄了的正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樑惟成。
“我想,我和你沒有什麼事情可說。”
蘇青卿坐在一個高腳椅上,說完了以後,就略轉了轉身,甚至連個側影都不願意再給宋莎莎。
“聽說,過兩天他要帶你回梅園了?”
宋莎莎是無意間聽到的香港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她知道這是樑惟成想要和他的父親談結婚的事情了,甚至據說蘇青卿這次就會住在梅園。
“你不想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嗎?”
宋莎莎踩着腳底下的高跟鞋走到了蘇青卿的面前,她想過蘇青卿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對她,或者是歇斯底里,或者是不屑一顧的傲慢,或者是乾脆說要給她多少的錢,可是,宋莎莎根本沒有想到,蘇青卿竟然根本就不願意理會她,就像是此時在蘇青卿的面前,只不過是一團空氣一樣,陽光鋪在蘇青卿身上,讓她身上的高貴和驕傲與宋莎莎此時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宋莎莎捱得蘇青卿近了一些,手按着吧檯,扣在了上面,微微的用力,極像是想要抓出蘇青卿的心看看,這個表面上這麼安穩的女人,現在想的到底是什麼。
“是惟成噢。”
說話間,宋莎莎故意貼近了蘇青卿,她就想看到這個什麼也不是的女人暴怒的臉,或者是乾脆伸手打她纔好,那樣,她纔有由頭再演下去,總之無論如何,她要得到樑惟成。
蘇青卿並不說話,眉眼裡淺淡的像是吹不進一絲風的一潭靜水,甚至當蘇青卿的目光和視線掃向宋莎莎的那甚是得意的面孔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也都一成不變的安穩。
“那又如何?”
兩個女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處,宋莎莎卻沒有蘇青卿的安穩,她急急的轉開了眼睛。
宋莎莎幾次的挑釁都落敗了,今天也與前幾次並無不同,一樣的倉惶的落敗,在宋莎莎逃走的時候,甚至再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蘇青卿並不知道,宋莎莎已經幾次想要找她挑釁,今天好不容易面對面的碰上了,卻比前幾次輸得更慘。
估計時間差不多,那個移動的香水瓶應該是走了以後,蘇青卿才端了兩杯咖啡走了出來。
把其中的一杯放到了高曉鬆的桌面上,蘇青卿略略的斜了一下目光,看向樑惟成的辦公室。
“人走了?”
“宋小姐?走了!”
高曉鬆伸手接過,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勸蘇青卿,關於宋莎莎的消息有一些甚至是他親手放給媒體的,當然這些都是樑惟成的授意,以前他並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任何道義或是行爲上的不妥當,可是,現在面對着蘇青卿素色的眼眸,高曉鬆緩緩的解釋了一句。
“外面的小道消息,你不要信,都是假的。”
他的話裡面的含義很深,暗示的味道也很濃,蘇青卿手端着另一杯咖啡,攪動了幾圈後,徐徐的點了點頭。
她纔回到辦公桌前,樑惟成就從內線打了過來,只說讓她端杯咖啡進去。
這是他今天的第六杯咖啡了,蘇青卿在放咖啡豆的時候,少放了四成,端進去的時候,她自己都感覺味道似乎是淡了些。
樑惟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卻並沒說什麼,反而是問蘇青卿。
“剛纔你把宋小姐氣走了?”
“走了嗎?她不是來找你談生意的嗎?”
蘇青卿一副我沒做過,所以我不必認的表情,樑惟成看着只是覺得她無賴得可以,剛纔宋莎莎可是在他的面前拐彎抹角的暗示了半天,蘇青卿的小家子氣。
樑惟成當然不會在意蘇青卿怎麼對付宋莎莎,在他看來宋莎莎不過就是一個讓他能夠順利得到宋家那幾家尚且存在價值的工廠的手柄罷了。
樑惟成看着蘇青卿的睛眼,脣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語氣更是難得的溫柔。
“那你心虛什麼?”
“你覺得我心虛了嗎?還是你心虛了?”
蘇青卿挑
眉,她這時候相當的自信,反正拋下了女朋友去和那個狐狸精應酬的不是不是她,所以,蘇青卿這時候覺得自己的底氣很足。
“還有,這是今天最後的一杯咖啡了,你就是再要也沒有了。”
說完,蘇青卿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仰頭挺胸的走出樑惟成的辦公室。
樑惟成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甚至浸出了忍不住的笑意,這個蠢丫頭就這麼點事,她硬生生的就能弄得如此的糾結,不過就是吃了醋了嗎?
蘇青卿並不若宋莎莎長得漂亮,氣質也沒有宋莎莎身上的恣貴,平時的衣着更是頂着一件T恤就敢出門,有時候發起脾氣,任何人的臉色都敢給,根本半點風向都不看,銅皮鐵骨般的臉皮甚至讓他都覺得頭疼。在樑惟成看來這些缺點都讓他感覺蘇青卿並不是他應該選擇的那個宋氏的少夫人。
他曾經想要過改造蘇青卿,他曾經索性讓高姐把她的T恤都放了起來,把他給她購置的行頭都放到了她容易拿到的地方,可是,蘇青卿總是能把那一套套的衣服搭配得穿出她自己纔有的隨意的甚至是肆意的模樣,根本半點淑女的氣質都沒有,更是幾次都把他氣到了,也不知道她這樣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無論樑惟成表面上能做出什麼樣的樣子,或者是他曾經對蘇青卿說過會,可是,其實在樑惟成的心裡,真的還是想讓蘇青卿能把自己收拾得漂亮些的,這樣,他帶她出去的時候,纔有面子。
可是,無論他怎麼明示暗示,蘇青卿就是不明白,一旦說急了,還會一個人不是抱着枕頭躲到她的書房,就是乾脆換了臥室。
如此的種種的數落出來,在樑惟成來說,都是他不滿意的地方。
可是,就是有千種萬種的不滿意,蘇青卿甚至只要露個笑容,或者是稍用點她那些在樑惟成看來實在是拙劣的小伎倆,他都會散了漫天的烏雲。
要知道,他以前最厭煩女人對她使這些伎倆的。
可是,蘇青卿就是那麼的不同。
銀勺攪着這杯清水似的咖啡,樑惟成反倒覺得這杯咖啡的味道,還算不錯。
只隔了一天,蘇青卿又在公寓裡接到了宋莎莎的電話,只不過宋莎莎用的是樑惟成的手機,而並非是她自己的。
“惟成今天喝得有點多,他不回去了。”
宋莎莎的聲音囂張得可以,甚至嗲嗲的賣弄着她僅有的一點風情。
蘇青卿按了按眼角的皮膚,或許是因爲時間太晚了,蘇青卿覺得有些提不起精神。
“你不覺得無聊?”
今天他們談生意的地方是一家不對外開放的私人會所,不過是一個老闆用來招呼朋友的地方,絕對沒有聲色犬馬的東西,而且,今晚樑惟成是帶着高曉鬆過去的,剛纔高曉鬆纔給她打過電話,確認去香港的事情。
“你說什麼?”
蘇青卿掛斷了電話,她對這些狗血的劇情沒有興趣,又過了一分鐘以後,蘇青卿重新打到了樑惟成的手機上。
過了一會兒,樑惟成接了起來。
蘇青卿抿着脣的笑,也不說話。
樑惟成聽到她清淺的笑聲,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了下來。
“在看電視,笑得這麼開心?”
“沒有,看了一個狗血的TVB肥皂劇,那個女配對女主說,今天晚上男主人公不回去了,可是,你說呢,今天晚上,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回來了?”
樑惟成聽蘇青卿繞了幾個彎的話,他將身體向沙發的靠背向後靠了靠。
“放在茶桌上了,一時沒注意。”
“噢~”
蘇青卿拉長了聲調,又沉了沉後,才問樑惟成。
“我困了,你還回來嗎,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睡了,明天不要坐飛機。”
“你先睡吧。”
樑惟成並沒答她,蘇青卿卻明白了他的意思,拿着手機,她說話的時候,拿腔拿調的客氣的很。
“樑總,您別喝的太多了,以免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我會嗎?”
樑惟成說話的時候,語氣一頓一頓的撩撥蘇青卿,他這時也習慣性的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
“總裁,他們在等您。”
高曉鬆這時走了過來,他站在幾步之外,但是隻是一擡眼的瞬間就看到樑惟成的臉上明顯柔和的表情,高曉鬆想了想後,對樑惟成又說。
“用我和蘇小姐解釋一下嗎?”
“不用。”
樑惟成看了高曉鬆一眼,走到高曉鬆近前的時候,停了下來,伸手拍了拍高曉鬆的肩。
“你是不是隻在我一個人面前叫她高小姐?”
樑惟成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這個助理,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高曉鬆當着方碣石還有其它的幾個高管的面,一隻是叫蘇青卿—青青。
“沒有,我不敢,我保證改。”
高曉鬆故作的誇張表情,樑惟成只當是看不見,高曉鬆跟他的時間快十年了,這些話他也只需要點到爲止,因爲,說不上來的理由,樑惟成就是不喜歡蘇青卿有時候把不願意和他說的話對高曉鬆說。
什麼藍顏,什麼朋友,在樑惟成看來,這些統統是他不打算容忍和包容的蘇青卿的壞習慣。
跟在樑惟成的身後,高曉鬆的心裡微微的嘆氣,蘇青卿是那麼灑脫自在的女孩子,樑惟成卻總是想要把她關到他的金絲籠裡,這樣的感情,這樣固執的都近乎於執拗的兩個人的未來,怎麼能是一派風和日麗的景象嗎?
雖然是看到了也想到了,高曉鬆卻沒有想到,蘇青卿和樑惟成之間的問題會爆發得那麼迅速,以至於在所有的人都還是措手不及的時候,面對那段太過漫長的時間,日子,時光,或者是折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