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你們都騙我,你們都當我是傻瓜!(6000)
蘇櫻對酒也略通一二。
將酒瓶拿過來看了看,不免驚訝:“這就是傳說中沙皇尼古拉二世的香檳,就是那個被瑞典潛水員發現,在一戰中被魚雷擊沉,卻保存完好的稀世年份的香檳?”
連容靳修看蘇櫻的眼神都有些小小的驚異酢。
周小魚的眼神略帶一絲驚豔:“你說的沒錯,這瓶酒就是1961年沉默於芬蘭海域,在寒冷的海水中沉睡百年,倖存的200瓶香檳之一,是我大哥在莫斯科的頂級拍賣行重金買下的,姐姐,你對酒好像很有研究。牙”
蘇櫻對酒是頗有研究。
這件事情還必須追蹤到陸成灝上學的時候。
那時候陸成灝和一個富家女走的很近,那個富家女也經常送給陸成灝一些名貴的葡萄酒。
那時候蘇櫻氣的成天在圖書館研究酒。
蘇櫻放下酒瓶,笑了笑:“那是因爲家裡的酒窖裡也有一支,一模一樣的,我知道也不稀奇。”
陸成灝的嘴角不動聲色的動了動。
銀色燭臺上的燈光微微閃爍,火苗外面有一層淡淡的光暈,毛茸茸的,似乎在四個人的輪廓上打了一層柔和的色彩。
蘇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能這樣相安無事,甚至平靜的,像是老朋友一樣,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
聊的很多,胡天侃地。
四個人之間都保持着一種難言的默契。
他們之間就像是橫亙這一個水潭,似乎離得很近,但是誰也沒有勇氣踩下去一腳。
蘇櫻想,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算是握手言和了嗎?
即便不是,起碼,在陸成灝離開之前,大家是相互微笑的。
蘇櫻剛剛即興講了一個笑話,一桌人很給面子的笑的不可自抑,歡快的氣氛似乎被推到了最高點。
卻只聽見門口吱呀一聲想,幾個人出現在門口。
氣氛忽然安靜下來。
就像是一鍋開水,沸騰的泡泡從最底下緩緩的往上冒。
到達水面的時候,噗,破了。
打破這美好氣氛的正是柯善美,她的身後還有幾個西裝筆挺,拿着商務公務包的男人。
周小魚第一個站起來:“你來做什麼?”
柯善美依舊一身幹練的黑色制服,長髮垂肩,卻不見一絲嬌柔,越發顯得利落。
她直接走進來,周小魚覺得十分煞風景:“你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不請自來嗎?”
柯善美根本沒有打算理周小魚。
兀自走到餐桌邊,看着一桌的美色佳餚,略帶諷刺的說:“燭光晚宴,幾位這是要化干戈爲玉帛嗎?”
陸成灝看了柯善美一眼,聲音低沉:“善美,不要沒事找事。”
柯善美冷哼:“打擾到你們的雅興了?”
她看了看蘇櫻,又看了看周小魚,最後還是將視線落在陸成灝的臉上:“舊愛,新歡,陸成灝你也真是能耐,你們還能坐在一起吃飯,就不怕消化不良嗎?”
周小魚說:“柯小姐,請你出去,如若像上次那樣,被保安請出去恐怕有損你柯家大小姐的顏面。”
柯善美走到周小魚身邊,毫不避諱:“賤女人,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你別忘了,我纔是這裡真正的女主人。”
陸成灝赫然站了起來,周小魚故意一臉受傷的往他的身後躲了一躲。
陸成灝的聲音凌厲:“你別再胡鬧了,你若是喜歡這裡,從明天開始,這裡便是你的了。”
柯善美說:“怎麼,陸成灝,這麼迫不及待就想給我遣散費了,你耍了我一次,我還會讓你耍第二次嗎?你想跟我離婚,告訴你,門都沒有!”
氣氛變得僵硬。
蘇櫻喃喃的發出兩個字:“離婚?”
陸成灝又要離婚了嗎?
而且這離婚對象還是同一個人。
不過究竟是爲什麼?
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
難道陸成灝同柯善美結婚真的僅僅是爲了報復?
容靳修不疾不徐的拿餐布擦了擦脣,牽着蘇櫻的手緩緩的站了起來:“看來陸公子今天有家務事要處理,我和妻子就不便打擾了。”
蘇櫻也跟着站起來,準備離開。
說實話,陸成灝身上的關係原本就錯綜複雜的厲害。
自己這條線好不容易剪斷了,可不能再橫插一腳。
但是柯善美卻阻止了兩個人:“容先生,容太太何必這麼着急走,我接下來要宣佈的事情恐怕跟兩位密切相關。”
蘇櫻停下了腳步。
柯善美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們之間的事情如何便又能扯到他們頭上來。
但是容靳修卻似乎明白了什麼,一瞬間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柯善美還沒有說話之前,陸成灝卻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臂,有些慍怒:“柯善美,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柯善美笑:“我想做的,不過是你心裡最想做的事情,陸成灝,你別裝了。”
陸成灝看着門口拿着公文包的幾個人,心下早就猜到了幾分。
因爲這幾個人,他倒是也認識,原是香黛兒的律師顧問團。
都是一些法務精英。
後來香黛兒被成勝收入囊中,他們也被順勢爲成勝效力,但是卻依舊對柯家忠心耿耿。
當初他的確是有意將香黛兒毀於一旦,多多少少虧了這幫人,還讓香黛兒保住了個殼子。
陸成灝拉住柯善美的手臂:“有什麼事情,我們去書房說,不要當着外人的面!”
柯善美一下子甩開陸成灝的手。
哈哈大笑起來:“陸成灝,你當初跟我復婚不就是爲了等待這一天嗎?怎麼,退卻了,不忍心了,這可真不像你,你以爲我蒙在谷中,我告訴你,我清醒的很,從現在開始,我要清醒的拿回我原來擁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孩子!”
一句話要空氣凝固成冰。
孩子?
什麼孩子?
蘇櫻站在原地困惑不已!
她並不是八卦,但是她就是走不開。
她似乎有一種預感。
這一切會與她有關,十分有關!
陸成灝顯然是怒了,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看上去有些可怕,但是眼中還是一閃而過的慌張。
卻被蘇櫻一不小心捕捉到了,因爲,那時,他是看着蘇櫻的。
他對柯善美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別再這裡發瘋。”
柯善美的律師已經走了過來,並且很自覺的將兩份文件放入蘇櫻和容靳修的手裡。
蘇櫻低頭。
看了一會兒。
一會兒,她的手便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就像是肺部的空氣忽然被凍結成一個鐵塊,又重又沉,還有棱角。
她覺得自己根本不能呼吸。
腦袋有些眩暈,文件上的字忽然變成了許多扭曲的字符,她努力的睜大眼睛,但是腦袋好像剛剛被轟炸過,她能辨認出每一個字,就是看不全一段完整的話。
怎麼會這樣?
她顫顫巍巍的仰起頭來,看向容靳修,又看向陸成灝,萬分不敢相信的問:“這到底,到底是什麼?”
是啊,這到底是什麼?
蘇櫻再次低下頭,便終於看清楚了,這其實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
而鑑定的主人公便是她的女兒果果和……陸成灝!
更叫她不敢置信的是,鑑定結果!
竟然是……
父女關係!!
果果和陸成灝?
蘇櫻有恍然有一種噩夢成真的感覺。
這些天,她心裡一直有一團陰影,總覺得這塊陰影下面隱藏着什麼。
如同此刻,迷霧散去,蘇櫻看到的卻是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狠狠的,毫無預兆的就準確的***她的心臟。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覺得這是一場玩笑。
但是當蘇櫻看到這個報告書的時候,蘇櫻就知道,這是真的!
因爲這些天,她已經偷偷的想過很多遍。
果果的容貌甚至於一舉一動同陸成灝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這種想法其實早已經在蘇櫻心裡生了根。
並且一天一天的成長起來。
有時候,她甚至想偷偷的去做一下親子鑑定。
但是,她一直沒有勇氣。
當這一紙白紙黑字甩在她的眼簾中的時候,她才知道,這些天,她的恐慌並不是多餘的。
所有的一切,也許不過是一場噩夢,也許是個陰謀!
可是如今,這個夢就要醒了……
柯善美對蘇櫻說:“想必容太太也看清楚了,令千金果果其實是我同陸成灝的親生女兒,我很感激容太太將我們的女兒撫養的這麼好,但是,以後便不勞煩容太太了,孩子必須回到我們的身邊。”
蘇櫻覺得眼前的女人簡直在癡人說夢。
誰也別想從她的身邊奪走果果,果果是她的孩子,她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打她的注意。
容靳修攬住搖搖欲墜的蘇櫻。
其實容靳修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所有的窗戶紙都被捅破的一天。
說句實話,他也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因爲他知道,這個炸彈早已經定時,早一點爆炸或者晚幾年,其實根本沒有多大的差別。
但是還是有些意料之外。
終歸是沒有想到,這個炸彈會是柯善美引爆的。
柯善美看着蘇櫻有些得意,蘇櫻看到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近乎報復的快感。
其實,她還是不能接受。
腦袋開始糊里糊塗的運轉,想快點否定掉這個事實。
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漏洞,蘇櫻說:“不可能,那時候你根本沒有懷孕……”
柯善美笑着又拿來了一大堆的文件丟給蘇櫻。
蘇櫻看的頭昏眼花,但是最後終究還是看明白了。
原來果果是試管嬰兒,是人工授精,然後找代理孕母生出來的。
一切都讓蘇櫻覺得不可思議,卻又晴天霹靂。
她就像是站在一個硝煙瀰漫的戰場上,不知道敵人在哪裡,方向在哪裡,只知道四面八方扔來一個又一個炸彈。
她來不及躲避,也無處可藏。
那些炸彈就像是直接扔在她的心上,轟隆一聲,帶着無數的血汁,崩裂開來,滾燙的,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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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的厲害。
蘇櫻癱軟在車子裡面,她已經沒有一點力氣。
閉上眼睛,她也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當時發狂的樣子。
歇斯底里的扯着陸成灝的衣服,甚至想撲過去掐斷他的脖子。
陰謀,便又是陸成灝的陰謀!
蘇櫻覺得自己崩潰了。
她這輩子被陸成灝算計了太多太多,多的已經數不清了。
從容家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逼迫她離開四年。
甚至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同柯善美復婚,原本就是爲了打算同她爭奪果果的撫養權。
只是一開始,他並沒有進行的那樣激烈。
呵,呵呵……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玩偶,一直是個玩偶,永遠被陸成灝牽着一條線。
最後,這條線卻穿透她的皮膚肌肉,滲入經脈,長在她的骨髓裡面。
如何剪斷,無法剪斷。
否則便是斷筋錯骨。
車子停在老宅的地下停車場,周邊還有好多車子,光線一片灰暗。
蘇櫻無力的靠在車窗上,她不想動,也懶得動彈。
容靳修也沒有說話,熄掉車燈,一切歸於死寂。
兩個人就這樣在黑暗中靜靜的坐着。
過了一會兒,蘇櫻開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蘇櫻不是笨蛋。
今天容靳修的表現實在太鎮靜了。
蘇櫻剛剛在車上的時候,聯想到很多的事情。
比如容靳修每次看到果果的欲言又止。
比如容靳修最忌諱的就是果果和陸成灝過於親密。
比如容靳修上次生氣的時候,無意中說了一句:你們總算一家三口團圓了。
那時候,總覺得這不過是一句氣話,現在想來,原來是藏在他心底的一句實話。
容靳修說:“也許,看到果果第一眼的時候,我便已經猜到了。”
他說的沒錯。
蘇櫻隱隱的還記得,在江城的時候,容靳修看到果果的第一眼,說了一句話,大約的意思是,這孩子跟陸成灝長得還真是相似。
是很相似。
其實蘇櫻早就該明白的。
天天呆在那孩子的身邊,天天對着那樣一張復刻版的小臉,如何能認不出來。
蘇櫻只覺得自己太傻,太笨,纔會讓這些男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蘇櫻閉了閉眼睛,聲音有些沙啞:“你爲什麼從來都不告訴我?”
容靳修轉過頭來看蘇櫻,聲音非常鎮定:“蘇櫻,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這些天我一直在調查果果的身世,當初陸成灝同柯善美的確做過試管嬰兒,但是一直是失敗的,也就是說,其實柯善美是不知道果果的存在的,陸成灝自然是知道的,我也知道陸成灝這次回來的目的,便是想利用果果奪走你,一直以來,我一直很被動,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不想你再捲入這樣的漩渦裡面,我只是沒有想到,最後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這一步,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蘇櫻閉着眼睛:“你們都騙我,你們都當我是傻瓜,其實我就是一個傻瓜,你們這些聰明人挖了一個又一個坑讓我往裡面跳,很好玩是不是?”
容靳修看着蘇櫻的樣子,心疼的將她攬了過來:“蘇櫻,你不是傻瓜,你在我心裡是最好的,我不告訴你只是不希望你爲這些事情煩惱,擔憂,即便我告訴你了,除了增加你的煩惱還有什麼呢?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將事情解決好,我說過不會讓你面臨這樣的困境,可是我沒有做到,對不起,老婆。”
一串淚水從蘇櫻的眼角劃過,她靠在容靳修的胸膛上,總算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她知道這都不能怪容靳修,他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她,甚至在寵愛她。
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知道果果其實是陸成灝的孩子。
可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絲隔閡芥蒂也沒有。
這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的。
“阿修,爲什麼會這樣?”蘇櫻的肩膀還在顫抖。
容靳修便又摟緊了一點。
容靳修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些話其實她沒有告訴蘇櫻。
其實當初是他建議奶奶請陸成灝過來的,所謂身世的揭穿也是事先精心安排好的,這是他的最後一步棋,便是以情動人。
陸成灝其實是個聰明人,只是一直以來,他對蘇櫻的執着變成了一種習慣,所以必須有人揭穿他,揭穿他的自欺欺人,奶奶說的那些話其實是他最後的武器,被揭穿的時候,便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那時候陸成灝顯然已經動搖了,他願意試着放手了。
因爲終歸一旦爭奪大戰爆發,傷害的不僅是蘇櫻,還有果果。
所以陸成灝才決定回美國。
這也許便是他們男人之間的默契。
容靳修也沒有想到,最後半
路殺出一個柯善美。
終究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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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元宵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