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琛暗笑,拍着周寧遠的肩膀將他往後拽,還是那句話,“周兄放心,大喜之日,你就來喝杯喜酒!”
周寧遠繃着臉,一言不發,額角似有青筋輕輕跳動。
憋屈的!
他拼死拼活救了她的命,她倒好,在這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礙眼,簡直礙眼極了。
不理會陸念琛的冷嘲熱諷,他忽的脣角一掀,直接朝裡面走,似渾然不覺裡面溫馨的氣氛,堂而皇之的開口,“我來看看你,沒事吧!”
聞聲。
邵子謙明顯感覺到懷裡的陸夢嬌軀輕顫,跟着就從他懷裡退了出來,隨着她的抽離,邵子謙只覺得心裡似乎也跟着空落落的,有些失落的推了推眼鏡。
陸夢已經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周寧遠,他應該也是沒受什麼傷,只看着她的眼神,帶着莫名其妙的怒意,讓她有些費解,整理了下情緒,說,“謝謝你救我。”
周寧遠輕點下頜,卻反倒是沉下臉,視線在邵子謙和陸念琛身上打了個轉,“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陸夢一愣,下意識就去看陸念琛。
將她的舉動收在眼底,周寧遠嗤的冷笑,語氣莫名彆扭,“他又不是你老爹,用得着什麼事都向他請示嗎?”
他就看不慣陸念琛,明明就是個堂哥,非要像老爹一樣管着陸夢,見着他就像見了敵人似的,憋屈!
竟然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賭氣的意思,陸夢着實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周寧遠更是直接彎了彎脣角,一副頭疼的苦悶相。
陸夢失笑,想起周寧遠奮力救她的樣子,心下動容,便對陸念琛說,“堂哥。”
陸念琛目光深深望了她一眼,知道他的意思,陸夢點了點頭,陸念琛這才放心的離開,邵子謙也緊跟着站起來,經過周寧遠身邊的時候探究的看了他一眼。
周寧遠由得他打量,看也不看他,直接走到病牀前,彎下腰,堂而皇之盯着陸夢的臉看,陸夢被他看的頗不自在,想要偏過臉,卻被他一把捏住下顎。
蹙眉。
周寧遠卻突然問,“告訴我,你和白冷有什麼關係?”
心中微愕,陸夢假裝若無其事的擡頭和他對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周寧遠又逼近幾分,凌厲的目光幾乎要望進她心底去,呼吸吞吐間,灼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陸夢越發不自在,咬牙別開臉。
“真的沒有?”耳畔響起男人壓低的嗓音。
陸夢用力搖頭,語氣堅定,“沒有。”
周寧遠半晌沒說話,兩根修長的手指依舊扣着她的下顎,擰着眉峰思考她話中的真假,半晌,才慢慢收回手指,仍彎着腰,直勾勾盯着她的臉,他的目光太過凌厲和專注,陸夢生怕再被他這麼盯下去就要露陷了,便故意轉移話題,“你如果沒其他的事,我想休息了。”
“誰說我沒有?”陸夢一愣,回頭又對上男人帶笑的眉眼,眨了眨眼睛,“還有什麼事?”
“爲什麼要掙脫我的手,你難道真的不怕死?”這個問題也是周寧遠百思不得其解的,一般人遇到這種事不都是能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就絕
不會鬆手,她倒好,他不要命的救她,她反倒自己找死。
他還就是想不通!
哪裡有什麼爲什麼,當時那樣的情況,不管拉着她的那個人是誰,她都會做出那個選擇的,連累人向來不是她的風格,不想多說什麼,她隨口扯了個理由,“那是因爲我看到底下已經鋪好了安全氣墊。”
“放屁!”
周寧遠直接爆出一句髒話,陸夢驀地擡頭,看到他一臉噴薄的怒意有些吃驚,周寧遠倒是很快替自己找了個理由,抱着胳膊,冷冷開口,“你恨我!陸夢,我看得出來你憎恨我!”
憎恨?
面對他的信誓旦旦,陸夢低笑出聲。
周寧遠被她突如其來的笑容唬的有些莫名其妙,眉峰蹙的更緊,突然玩味的說,“如果救你的人是邵子謙,你還會推開他的手嗎?”
會,當然會!
如果是邵子謙的話,她更不會連累他!
心裡吶喊着,陸夢卻並沒有出聲。
周寧遠便理所當然將她的沉默當成了是默認,眉宇間怒氣盎然,幾乎是從牙齒瘋裡擠出幾個聲音,“你真的要嫁給他?”
陸夢一點都不想和他討論這個話題,“我的事跟你無關。”
“我救了你的命,你的事就和我有關!”
“放屁!”
陸夢惱了,這都是什麼荒誕的邏輯!
周寧遠呆住,盯着急吼吼的她看了半天,突然就放聲大笑,右手食指彎曲在她臉頰颳了一下,不吝稱讚,“你這女人,有趣!”
“……”
陸夢直接回了他一個白眼,“瘋子!”
周寧遠大笑,似欣然接受了她給以的這個評價。
陸夢無語的瞪他。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調查那些黑衣人的來歷,等我捉了他們一個兩個,留給你耍耍,出口惡氣!”
他似乎心情極好,笑逐顏開的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在陸夢臉上摸了一把,陸夢一把打掉他的手,他也不生氣,衝她笑了笑,兩隻手抄進褲兜,像個凱旋的將軍,晃悠悠走了!
陸夢簡直無語。
門外,陸念琛和邵子謙並沒有走遠,聚在一起說話,周寧遠推門出來,遙遙望了他們一眼,隨意揮揮手,“走了!”
陸念琛眉峰一皺。
邵子謙忍不住好奇的問,“夢兒和周寧遠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陸念琛目光沉沉望着病房,似沒聽到他的話一樣,邵子謙能從他眼睛裡讀到深深的擔憂,越發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事。
外面已經是深夜,一彎殘月高掛。
踏出醫院大門,周寧遠臉上的笑意登時煙消雲散,眉宇間俱是凌厲的鋒芒,今天發生的這事實在蹊蹺,出動了僱傭兵,卻不爲求財,又故意抓了陸夢和舒沫然,可見那背後主使者的目標始終是他!
“周先生,”楊帆幾步來到他跟前,有些心虛的回話,“那幾個黑衣人跑了,警察沒抓到人。”
劍眉一挑,周寧遠倒是沒說什麼,看這些人的行動力和紀律行,事前顯然經過周密的計劃,早就設計好了逃跑路線,警察沒抓到也不足爲奇。
他
在意的是,那個背後指使的人是誰?
“周先生,”見他沉思着不說話,楊帆低聲問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嗯,”周寧遠側目望他,幽幽出聲,“我懷疑這件事是……”說到一半,他突然又不說了,倒把楊帆急的不行,追着問,“是誰?”
周寧遠笑的高深莫測,“暫時還不能確定,走吧,送我去舒家。”
“舒家……”楊帆費解,見周寧遠已經坐進車裡,忙小跑着追上他,“周先生,現在去舒家,你就不怕舒董事長揍你?”
“揍我?”周寧遠冷嗤,“我好歹救了她女兒的命!”
楊帆忙閉嘴,不敢再多說。
車子在濃黑的夜色裡穿梭,車窗倒映出周寧遠面無表情的臉,脣角一絲犀利的弧度越來越深刻,縱觀黑衣人的所作所爲,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試探舒沫然和陸夢哪一個女人在他心裡的地位更重要,而會做這件事的人,就目前而言,他暫時只能想到兩個。
既然是二選一,他當然要想辦法確定,然後纔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慢着,”突然想到什麼,他又叫住楊帆,擰眉沉思片刻,說,“先不去舒家,送我回冷園。”
“周先生,這麼晚去冷園?”
“讓你去就去!”
“哦。”
車子掉了頭,重新往相反的方向迅速駛去,周寧遠單手支着下顎,一雙眸子在暗黑的車廂裡閃着幽綠的亮光,他還偏就不信這個邪了,這世上怎麼可能無端端就有兩個長的人長的一模一樣?
既然陸家的人一個個守口如瓶,他只能用自己的辦法弄清楚這件事!雖然白冷是不在了,冷園依舊還保留着她的東西,再不濟,他就把兩人的頭髮絲拿去做DNA鑑定,就不信查不出陸夢的身份!
註定是難以入睡的一個夜晚,躺在醫院的病牀,陸夢也想了很多很多,有一個觀念也越來越清晰,在周寧遠的心裡,始終還是將舒沫然放在頭一位,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定會是。
或許,她唯一應該覺得慶幸的就是,在那樣危急的時刻,周寧遠到底是沒有完全放棄她,至少,他不顧自己的安危飛撲過來拉住掉下樓的她,她承認,自己真的被震動了。
他並不真的是那樣絕情的人,而她,也不再覺得遺憾,終於可以徹底放下那段往事,那段情,那段恨!
至於他和舒沫然能否幸福,能否白頭到老,和她又有何關係?
天濛濛放了亮,陸夢才沉沉睡去,臉上帶着釋懷的輕鬆。
翌日。
是個豔陽高照的好日子,醫院確定陸夢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她也獲准可以出院,邵子謙來接她出院,推開病房門的霎那,人就僵在了門口。
一室燦爛的晨光,陸夢站在窗前,一條玫紅色的長裙將她的修長的身段勾勒的苗條曼妙,最是她聽到開門聲時回眸的一笑,笑意直達眸底,明媚燦爛,竟比窗臺旁一枝盛放的月季還要好看。
是謂:人比花嬌!
邵子謙分明聽見自己的心怦怦跳動的聲音,見過這般美景,豈不知以後要何等的芳華絕代才能入得了眼中,刻進心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