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京一然秋落。天愈發地涼了,在中秋節一天天臨近的時候,葉子開始有條不紊地飄然落地,桂花卻開始逐漸怒放自己清甜的一生。
都市的人們倒是沒功夫去聞桂花有多香,去數地上的落葉有多少,去擡頭看看天上的月兒正在發生着變化,去問候早秋中的親朋友好友們天涼有沒有添衣,所有人都在各忙各的,忙着生存忙着成功,在追逐着目標的同時也在迷失着自我。
但素凱的忙碌是有意義的,這段時間經過他連軸地蹲點盯梢,帶着一隊人馬終於成功搗攪一起富商瑟情吸毒派對,當場擒獲涉案嫌疑人多達六十多人,派對現場繳獲冰毒3包、毒品氯胺酮10包、開心粉80包、大麻3包,涉案人員均爲富商、富二代甚至還有官二代,除此之外,警局也成立了專案掃黃組,配合素凱共同現場擒獲,來參加派對的均是外圍女,如模特和二三線急於上位的小明星。
這一晚,警局的熱鬧驅散了桂花香和早秋的薄涼。近四天沒閤眼的素凱顧不上休息,又投身到了審問環節,咖啡和香菸倒是成了必需品了。
他正在跟一名涉案人員磨時間,一手下敲門走了進來,低頭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後素凱不耐煩問了句,“什麼人?”超重符合的工作量和涉案人員的不配合令原本就因90多個小時沒睡覺會易怒的素凱的語氣聽上去更衝。
手下壓低了嗓音,“她說自己是瀾瀾的親屬。”
素凱一愣,良久後起身拍了拍手下,“你繼續審問。”
“是,頭兒。”
警局外是家咖啡廳,環境幽靜,咖啡的味道醇厚,素凱經常喝這家的咖啡,所以對裡面的環境輕車熟路,再加上這個時間客人向來不多,他進門上了二樓後就看到了一位婦人坐在那兒。這婦人穿着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調華麗,沒有誇張的頭飾和首飾,黑髮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她坐得筆直,面前放有玫瑰花茶,她慢慢地品着茶,動作十分悠緩優雅,看得出是極有家教的女人。
待她看見素凱後,從容淡定地朝着他一伸手,“素警官你好,我是葉瀾的母親。”
素凱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伸手與她相握,如此近距離下便能更加清晰地看清楚婦人的容貌,她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輕,絲毫不像是已經有個二十多歲女兒的女人,眉眼之間倒是與葉瀾有些相像,但她的眼神平靜,不起一絲波瀾。
素凱是警察,自然長了雙毒辣的眼睛,越是平靜的女人就越是不簡單。
“請坐。”阮雪琴伸手優雅招呼。
素凱落座,店內服務生很快端上了他常喝的咖啡,阮雪琴向來喝不慣咖啡,始終在慢悠悠地品着杯中的玫瑰茶,待服務生離開後她開口,“素警官怕是忙得幾天都沒閤眼了吧,所以我今天來找你就開門見山,不浪費彼此的時間。”
素凱因多日沒睡,眼裡已經佈滿了血絲,黑眼圈也十分嚴重。他喝了口咖啡,舒緩了下不耐的情緒,語氣盡量平和,“您說。”
“你也清楚我們葉家和你們素家有積怨,當然,這跟你和瀾瀾都無關,但是爲了避免口嫌,我認爲素警官以後還是離瀾瀾遠一點,你們不能在一起。”阮雪琴還真是一針見血,直接說出此行的目的。
素凱也是聰明人,自然想到這話不可能是葉瀾主動坦白的,怕是相親那天那個柳鉦的傑作,便淡淡笑了笑,“原來不管什麼年代都有棒打鴛鴦的人。”
阮雪琴沒料到他會說這話,眼神微怔後開口道,“我是瀾瀾的母親,所以會給她規劃一條最適合她的路。”
“葉瀾是人,不是小動物,她有選擇幸福的權利。”
“素警官,瀾瀾是我生的,所以我對她很瞭解。”阮雪琴不緊不慢,語氣卻鋒利了些,“她想要的就是簡單安穩的幸福,能給她這種幸福的男人大有人在,而不是你素警官。當然,我不是否認你的人,我只是很不滿意你的職業,你的工作實在太危險,我不想讓我的瀾瀾跟你在一起後每天都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
素凱不言語,若有所思。
“瀾瀾年齡小,尚處於對愛情憧憬和盲目的階段,素警官,說老實話你的確有吸引女孩子的資本,高大帥氣,又有多年的緝毒刑偵經驗,年紀輕輕就成爲警局最有作爲的警員,瀾瀾自然會對你迷戀不已,身穿制服的你們最能給年輕女孩子帶來心理上的安全感和滿足感。但是她沒嘗過生活上的艱苦,只是一廂情願認爲愛情永遠是美好的,素警官,如果你也是喜歡瀾瀾的,就應該斷了她的這個念頭,你很清楚你的工作性質,每一天都在跟毒販打交道,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給瀾瀾帶來危險,一旦真有那天,別說是愛情了,就連性命都不保。”阮雪琴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說在點子上,聽上去句句在理,“我從不會讓我的女兒作爲商場砝碼般進行商業聯姻,只是希望她能嫁給一個職業不那麼危險,能給她帶來富足平靜生活的男人,素警官,很顯然你不是這樣的男人。”1crs。
素凱緊緊攥着咖啡杯,眉頭蹙緊。
“除非你放棄警察的工作。”阮雪琴看着眼前因爲工作而神情憔悴的男人,嘆了口氣,她也並非是鐵石心腸之人,這是她女兒喜歡上的男人她也多少會有顧忌,更重要的是,在來之前她看過素凱的照片,但都不及親眼所見來得真實,這小夥子遠遠要比照片中還要俊朗不凡,尤其是眉宇間的英氣,的確可見是人中龍鳳,也難怪她的女兒會癡迷於他,這個素凱,身邊怕是不止瀾瀾一人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吧。
素凱聞言後擡眼看着阮雪琴,皺眉,“放棄做警察?”
“沒錯,如果你能放棄做警察,我倒是可以考慮你們在一起。”阮雪琴還是動了惻隱,她自詡看人不會看走眼,這個素凱會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但前提條件下時他要有所捨棄才行。
素凱盯着杯中微微晃動的咖啡,眉間的川字紋鋒利嚴肅,那晃動的咖啡倒映了他的眼,眸底深處有一絲難以言語的楚痛如漣漪般擴散,痛楚之中有一瞬的遲疑。但很快地,腦海中竄過一抹小小的身影,那身影戰戰兢兢地蹲在牆角,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上還有未散的淤青。
目光陡然變得清晰和堅決,再擡眼時,素凱的神情亦恢復以往的平靜,淡淡說了句,“抱歉,從我第一天做警察起就決定,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這個行業。”
阮雪琴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真是遺憾,看來我們無法達成共識了。”
“我可以跟葉瀾斷了聯繫,但有個條件。”素凱語氣薄涼。
“請說。”
素凱盯着阮雪琴卻冷笑了,“這麼痛快?難道不怕我向你們葉家索要鉅額補償嗎?”
阮雪琴不怒反笑,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如果能用錢來打發你和瀾瀾的關係那倒好辦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關鍵是,素警官你不是一個可以用錢來打發的人。”
“如果能讓葉瀾這麼認爲也不錯。”素凱攥了攥拳。
阮雪琴微微詫異,“這就是你的條件?”
“你錯了,這只是我給你的友情提示。”素凱的語氣涼到了極點,“我的條件很簡單,別讓葉瀾嫁給像柳鉦那樣的紈絝子弟,他吸毒泡妞什麼爛事都做,別讓這種人毀了葉瀾一輩子。”話畢,他的心口像是被人拿刀狠狠劃開了個大口子,從未有過的疼痛近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這一次,阮雪琴徵楞了很久。
而素凱始終盯着阮雪琴,那雙眼如鷹隼般鋒利堅持。
“我答應你。瀾瀾是我的女兒,我一定會給她選個最適合的對象。”
聽到承諾的素凱點點頭,起身,“我還有犯人要審,抱歉。”
“記住你自己的承諾。”阮雪琴強調了句。
素凱咬了咬牙,轉身離開了。
阮雪琴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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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開普敦
競投的前一天,是個雨天。
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地攪得人心遭亂,夾雜着電閃雷鳴。素葉睜眼時是早上八點半,可窗外依舊是朦朦朧朧的陰暗,窗外依舊是朦朦朧朧的陰暗,轉頭,牀的另一邊已是空空如也,枕頭上還留有年柏彥身上乾淨的木質香,再遠能透過窗子看向大海,在海天之間是大團的烏雲,越是臨近海岸就越能清晰看到烏雲近乎壓向海面的壯觀景象。
來南非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遇上下雨天。
房門推開了,是年柏彥走了進來,見她醒了後來到牀邊,伸手輕撫了下她的頭,“被雷聲吵醒了?”
“嗯。”素葉懶懶地應了聲,毯子下是光裸的身子,每個骨骼和細胞都因爲他昨晚的熱情而變得慵懶不想動,見他穿戴整齊大有出門的架勢,忍不住問了句,“外面下那麼大雨你要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