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離婚協議

程冽無言以對,就是因爲太瞭解蘭梨,知道她瞭解真相後的反應,他纔會一直沒有說破,在明知道蘭梨已經知道自己中毒之後,也沒有做多餘的事情,那溢滿失落的眸子,像是擁有無形的力量,攥的程冽心生生的疼。

他想要讓她活着,但她若是知道他因爲她而妥協,選擇放棄他們的愛情的話,只會失望,只會憤怒,甚至絕對不會妥協,可是,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在他的面前一點一點的消逝。

高可欣被蘭梨的堅決給驚呆了,從以前,在蘭梨面前她就沒有討到過好,因爲蘭梨的自信,蘭梨的倔強和勇往直前,那些率真和果敢都是她羨慕而又沒有的,她甚至忘記了該說什麼,眼睜睜地看着蘭梨高傲地仰起頭,像是看一粒塵埃一樣用蔑視的目光盯着她。

門被推開,蘭梨轉身離去,聽到程冽的呼喊聲,她回過頭,咬牙道:“阿冽,我明白你的心情,正如你明白我的心情,所以,我不想妥協。”

高跟鞋踏在地上,發出咄咄的聲音,一點一點的遠去,辦公室裡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只是留在屋裡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凝望着打開的門,高可欣逐漸從驚愕中恢復了平靜,她摸摸被打的臉,拿起包包也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過頭,漠然道:“阿冽哥哥,條件我已經說好了,答不答應又你自己決定,當然,你可以不答應,也可以讓人把我抓起來,這些都是我預料之中的結果。”

因爲走的太快,蘭梨在走到路邊的時候,不小心崴到腳,腳踝處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感,她咬着牙,朝臺階上一坐,順手把假髮撥下來,擋住了大半個臉,她走的瀟灑,可是心裡卻一點也不瀟灑。

這樣的事情,換做是誰都沒有辦法做選擇,阿冽是這樣,她也是這樣,阿冽想要她活下來,她又何嘗不想呢?只有活下來他們纔會有以後,可是那些以後又能怎麼樣呢?沒有阿冽的以後,她一天也不想要,死固然痛苦,但她也不要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知不覺間,蘭梨發現自己又站在了環亞的門口,以前她也愛站在門口,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成爲影后,選自己喜歡的電影,拍自己喜歡的劇本,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十八線都算不上的跑龍套,沒有身份沒有背景。

什麼都沒有,但每次去片場拍戲的時候,哪怕能夠多一句臺詞,都足夠讓她高興好久,那時候的日子,真是幸福的簡單,時至今日,她已經成爲了影后,卻又有了更多的煩惱和痛苦,甚至有些痛苦,無法解決。

“阿冽,我要怎麼才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蘭梨凝望着眼前的高樓,目中露出悲慼之色。

“怎麼不進去?”耳邊的聲音低啞而富有磁性,像是溫暖的春風一樣,洗滌着人的心扉,蘭梨轉頭,對上元奕那擔憂的眸子,她不禁露出了一個比哭還看的笑,低聲道:“爲什麼每次我不開心的什麼,都是你撿到了我呢?”

“也許是因爲你想要出現的人並沒有如約而來,所以,你在失落的同時,就記住我了。”元奕低聲道。

蘭梨又笑了笑,扯開的弧度,笑容帶着悽美的意味,“你總是能最快的發現我的異常,元影帝,你說,要是一開始,我選擇的不是他,會不會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呢?”

“不,就算你知道,你還是會那麼選擇的,因爲你是蘭梨,就算後悔了,拼着碰的頭破血流,你也會繼續前進。”元奕指了指環亞對面的咖啡屋,說道:“進去坐坐吧,我看你面色不太好,還是不要站那麼久的好。”

蘭梨深深地嘆息一聲,沒有動,只是看着元奕說道:“可是這一次,繼續往前走,不單單會頭破血流,大概會沒命了,我不怕頭破血流,也不怕沒命,但是我不想跟阿冽分開。”

元奕眸色深了深,低頭的一瞬間,忽然發現蘭梨的腳腕紅腫,驚了一跳,連忙扶着蘭梨走到停在路邊的車裡,從後車座裡找到跌打藥油,他將蘭梨腳上的鞋子去掉,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起要就來。

蘭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像是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她看看腳上的傷,不知爲何,就想起了剛跟程冽認識的時候,她在劇組被人欺負,腳扭傷了,他抱着她回別墅,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藥酒,那溫柔的眼神,讓她害怕,她用大咧咧地僞裝和粗魯的話語,阻止了他的動作。

那個時候的她覺得,她不能把心再次交給一個男人,否則的話,最終被傷到的還是她自己,可是後來,太多的不得已讓她終於把心放心的交出去了。

蘭梨想了許久,隨後給程冽發了一條短信:阿冽,一個人的心交出去了有沒有機會再收回來呢?如果連老天都看不慣我們在一起的話,我們可不可以試着再努力一次,一如我當初那麼堅定地踏上紅毯,一個人走上去的時候,我告訴我自己,永不後悔,可不可以再堅持一次呢?就一次。

程冽看到短信的時候,正在研究所,他坐在沙發上,聽着楊伯巖長篇大論地講解要製作解毒藥劑還缺少的各種實驗術語,感受到蘭梨語氣裡的卑微哀求,他直覺得內心就那麼涌現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哀,怎麼也驅散不開來。

“所以,就是說你現在還是研製不出解藥,對嗎?”程冽厲聲打斷楊伯巖的話。

“就是這樣!”楊伯巖嘆息一聲,無奈地說道,他已經盡力了,就連小澤那小傢伙,也整天呆在研究室裡不出來,儘管實驗一直有進展,並且一步一步朝結果靠攏,但顯然程冽等不及,超過兩個月的時間,都是他不想聽的。

原本想要給蘭梨回一條短信,但最終他還是沉默了,收起電話,程冽離開研究室,高可欣那邊是如何跟幕後人接觸的,程三他們竟然沒有調查出來,按照墮天的說話,鄧斌和buckle他們已經判離墮天,若是高可欣的背後是他們,那麼爲何在天海市找不到他們呢?

回到海灣別墅,見到別墅裡亮着燈,程冽第一時間推開門走進去,看到坐在餐桌前等他的高可欣,程冽眼裡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就在剛纔,他還以爲在別墅裡的是蘭梨,他都快忘記了,海灣別墅已經被他劃給了高可欣。

程冽走過去,坐在高可欣對面,飯菜還熱着,顯然是掐好時間做好的,都是程冽喜歡吃的,他不禁露出一絲嘲諷,高可欣見狀也不在意,“阿冽哥哥,你還是多吃一點比較好,我特意做了,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吃飽了,你纔有力氣想辦法對付我。”

“你就那麼肯定你幕後的人我抓不出來?”程冽垂眸,淡淡地掃了高可欣一眼。

“我不確定,但是阿冽哥哥出現在這裡,不就是代表你失敗了不是嗎?蘭梨姐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就是不知道阿冽哥哥是不是跟蘭梨姐的想法一樣了。”高可欣淡淡一笑,表情透着愉悅,大多數時候,她都比較冷靜。

程冽沒有說話,只是用波瀾不驚的眸子盯着高可欣,幽深的眸子裡,彷彿有什麼光亮閃過,周圍的空氣再次靜寂下來,死一般的沉寂裡,空氣再次變的壓抑,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抽乾了一樣,高可欣只覺得呼吸急促,壓抑的難受。

緩緩地,程冽終於開口了,聲音冷漠,聽不出他的情緒:“我可以答應你白天說的要求,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高可欣抿嘴一笑,說道:“阿冽哥哥在這個時候還能冷靜的跟我談條件,果然是不同凡響,我要是不清楚內幕,還以爲你對蘭梨姐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程冽沒有回答,只是眸色更加幽深,像是化不開的寒冰,高可欣頓了頓,又問:“不知道阿冽哥哥有什麼條件?”

“我要先看到解藥,不然的話,我無法相信你。”程冽淡聲道。

“這不可能!”高可欣立刻就反駁起來。

“是不可能,還是你手裡根本就沒有解藥,高可欣,跟我耍花樣,你確定你要這麼做?”程冽揚眉,眸中依舊有凌厲的威壓。

對上程冽那決然的眸子,高可欣心裡又開始底氣不足了,她眼珠子一轉,想了一個辦法,說道:“你先跟蘭梨簽訂離婚協議,我就把藥劑給你看,如何?”

程冽站起來,走到窗前,今晚的月色依舊美好,以前他跟蘭梨也愛站在窗前看月亮,那時候他就對蘭梨說要一起看月亮直到老,只是沒想到,一場意外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高可欣沒有催促,因爲她知道,程冽一定會妥協的。

再找了很多辦法都找不到解藥的情況下,爲了蘭梨,程冽一定會答應,就算蘭梨不願意妥協,爲了蘭梨,程冽也一定會妥協,因爲在程冽眼裡,蘭梨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有時候高可欣都覺得不可思議。

高思遠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先去算計程氏,後又爲了蘇慧芳放棄程氏,若是那個時候他能瞭解到蘭梨對程冽的重要性的話,想出這樣的辦法,高思遠早就贏了,她那個爸爸,想要做壞人,心又不夠恨。

車水馬龍的街頭,程冽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眼裡罕見的也出現了迷茫之色,他一輩子都是一個特別有計劃的人,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都有自己的主見,可是這一刻,他依舊感到無措,他不是人,也會難過,也會痛。

如果他把離婚協議給蘭梨的話,蘭梨一定不會籤的,但她也會更加難過,這個僵局,到這一刻必須又他來打破,他拿出手機,屏保上依舊是幾年前的照片,蘭梨肚子裡還懷着蘭澤凱的那張,胖胖的笑臉,帶着笨拙的感覺,卻依倔強和耀眼。

“對不起蘭梨!如果難過,就恨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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