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歌趕忙把手放開，但是厲洺翼的眉頭還是緊緊地皺了起來：“爲什麼緊張成這樣？到底決定好沒有？”
秦念歌僵了下，下意識地想要逃避這個話題：“我……我還沒想好，下次再說好嗎？”
這麼久以來，這還是厲洺翼第一次對她這麼好，秦念歌真的不想就此把眼前的美好境況打破。
但是天不遂人願，厲洺翼卻不肯就此把這一段略過去。
他僵着臉，眉目中已經沾染上幾分怒氣：“整個聖光市的重點加一類大學一共也就只有三所，有那麼難選嗎？”
秦念歌緊咬着下脣，低頭不敢說一句話。
厲洺翼看見她沉默的模樣，直接欺過來，把她緊緊地壓住：“到底怎麼想的，給我說清楚！”
秦念歌一接觸到他滾燙的體溫，便忍不住一緊張，老老實實地把心裡的想法招認了出來：“我……我不想在聖光。”
聽見這句話，厲洺翼的好情緒頓時全都被趕跑了，瞪着她的眼睛裡憤怒滿的都快要溢了出來：“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遍？”
秦念歌扁了扁嘴，眼眶頓時一陣酸澀。
要換成以前，她肯定是不敢說什麼的。
但是今天不知道爲什麼，竟然不怕死地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洺翼哥，我們這樣真的是不對的，你還有知薇姐，如果被她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厲洺翼緊緊地握着她的肩膀，冰冷的音調彷彿來自地獄：“這麼說，你還是一心一意地想要離開我？”
秦念歌的嘴脣顫抖着，漸漸地流失了所有血色，變得跟臉色一樣蒼白：“我……我只是不想做破壞別人感情的劊子手。你不是也很討厭這樣嗎？洺翼哥，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會考得遠遠的，自己打工付學費和生活費，再也不麻煩你！我們這樣……真的是不對的。”
明明自己說出口的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但是一想到如果厲洺翼答應下來，自己可能就要面臨和他永久的分別，秦念歌的心還是疼得快要裂開。
她的眼淚禁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了出來，但是厲洺翼卻不知道，她的哭泣不是因爲懼怕他的憤怒，而是因爲傷心與他的離別。
秦念歌滾燙的眼淚順着眼角蜿蜒而下，一直流在了厲洺翼的手上。
厲洺翼握緊了拳頭，胸口鼓譟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良久，他才把這種感覺理解爲了輕蔑，對着秦念歌不屑地輕嗤出聲：“怎麼？終於忍不住了嗎？”
秦念歌驚愕地看着他，彷彿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厲洺翼伸手攫住她的下巴，臉也緩緩地靠近她的，聲音低沉而喑啞：“不想當情人？那你想當什麼？”
“厲夫人嗎？”
聽見厲夫人三個字，秦念歌全身都不由得顫抖了下，心頭也倏地起了一陣戰慄。
這三個字，確實是她這輩子都夢寐以求的稱謂。
但是，她卻又如此清楚，就算她窮其一生，也不可能成爲他想要的新娘。
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敢奢望過自己能夠真的跟他走在一起。
然而厲洺翼卻誤解了她那一下戰慄的意思，還以爲自己輕易便揭穿了她心底的想法，雙眸在一瞬間變得赤紅：“怎麼？想學你媽，趕走正室，然後自己在厲家轉正？”
一聽見厲洺翼提起母親，秦念歌的雙肩就不由得一縮，連聲否認：“沒有，我沒有……”
厲洺翼冷哼一聲，猛地把她推到一旁，自己也從牀上站了起來：“最好沒有，我告訴你，這一輩子，你都不可能在我們厲家有什麼名分！不過就是個玩具而已，你最好絕了不該有的心思！”
說完，厲洺翼便重重地冷哼一聲，轉身走向兩個人房間相連的那一扇門。
砰——
重重地一聲，那扇門在厲洺翼通過之後，就重重地關上。
彷彿也緊緊關上了厲洺翼的心門。
獨留下秦念歌自己，在門的這一邊，淚流滿面……
因爲那天的不愉快，兩個人好容易建立起的良好關係似乎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崩塌了。
厲洺翼這兩天以來一直都視她爲無物，就算是在飯桌上遇見也幾乎懶得看她一眼，哪怕跟以往那樣故意讓她難堪的舉動也沒再有過。
秦念歌雖然早已經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冷落。
可是，在經歷了之前的溫柔之後，這種冷落卻彷彿讓她的失落比以往更厲害
了許多。
果然得到的越多，就會讓人越加貪心。
秦念歌嘆了口氣，心不在焉地刷着手裡的盤子。
現在的她剛剛吃過早飯，而在她早飯之前，厲洺翼就已經冷着臉出了門，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她。
門口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秦念歌知道是蘭姨過來了。
秦念歌趕忙收起臉上的悵然，對着門口的她綻出一抹笑：“蘭姨，碗筷我都收拾好了，你不用再麻煩了。”
蘭姨看着她那抹一看就十分勉強的笑，心裡暗歎了口氣，緩步走到她身邊：“今天不是說不用補習嗎？怎麼還起這麼早？”
肯定是想在少爺上班之前能夠看他一眼吧？
可惜少爺那個呆頭鵝根本就不知道領情。
秦念歌慌張地低下頭，緊緊地盯着自己手裡的盤子：“我……我睡不着而已。”
蘭姨無奈地搖搖頭，眼睛的餘光掃到一旁的烤箱，突然眼前一亮，轉頭對着秦念歌開口：“今天小姐準備做的習題多嗎？”
秦念歌愣了下，遲疑地搖搖頭：“老師留下的題昨晚已經做了個差不多，今天只准備複習。”
雖然老師留下來的題目並不少，但是心煩意亂的她根本就睡不着覺，能夠把精神全都投入到習題當中，也正好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聽見她這麼說，蘭姨的笑容也加深了一些：“正好，我今天也沒事，準備給少爺做點兒他喜歡的馬卡龍，你要不要一起學一下？”
“馬卡龍？”秦念歌詫異地睜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她，“我哥不是不怎麼喜歡甜食嗎？”
在一起相處了兩年，她還真的不知道厲洺翼竟然喜歡馬卡龍這種東西。
怪不得蘭姨每次做了馬卡龍都特意給他送過去一份，她還以爲只是習慣性地把做好的東西都端些給他。
原來，理由竟然是因爲他喜歡。
“別的甜食是不喜歡，不過這個他可是從小就愛吃，”蘭姨說着，往上疊了疊袖子，“只要注意做的不要太甜就好，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學？”
“好啊好啊！我要學！”秦念歌忙不迭地說完，才察覺自己的迫不及待表現得太過明顯，臉上迅速染上一抹紅暈，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看見她彆扭的模樣，蘭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啦，別緊張……等你學會了，這麼麻煩的事情正好都交給你，我也樂得清閒。”
秦念歌紅着臉，輕輕地對着蘭姨點點頭：“嗯……好。”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一輩子都能親自爲他打點吃穿。
不過在她看來，這個小小的願望大概也只能成爲一種無法實現的奢望。
但是她起碼現在能夠親手爲他做上一份喜歡的糕點。
因爲秦念歌平時也喜歡幫蘭姨打打下手，做一些蛋糕餅乾之類的甜點。
馬卡龍這種杏仁小餅乾雖然製作的要求高一些，卻也沒有讓她太過爲難。
雖然第一次做真的慢了很多，但是等到最成功的那一份成品出爐的時候，也不過剛剛下午兩點多鐘。
蘭姨從秦念歌親手做的小餅乾裡拈起一塊，咬了一口，不禁誇讚地點了點頭：“第一次做就有這麼好的口感，真不錯，甜味也不大，少爺肯定會喜歡。”
聽見她這麼說，秦念歌的眼神頓時亮了一下：“真的嗎？”
蘭姨斜睨她一眼，一陣失笑，秦念歌的臉色頓時又紅了幾分，訥訥地說不出一句話。
知道自己的反應讓她害羞了，蘭姨趕忙清了清嗓子，對着秦念歌道：“這東西就是剛剛做出來的最好吃，現在給少爺送過去，正好能趕上下午茶的時間。”
秦念歌聽見可以馬上讓厲洺翼嚐到自己的手藝，頓時有些侷促和興奮，緊張地絞着手指道：“那……麻煩蘭姨了。”
“我？但是……我正好沒空，”蘭姨又清了清嗓子，對着她和藹地笑了笑，“反正你也沒什麼事，不如，就親自給少爺送過去？怎麼樣？”
提着親手包裝好的點心盒子，站在展氏大樓的門外，秦念歌卻又忍不住地緊張了起來。
怎麼就稀裡糊塗地同意了蘭姨的請求，親自過來了呢？
厲洺翼現在正看她不順眼，如果見到了她的面，別說吃點心了，不大發雷霆恐怕就已經是好事。
不過，既然現在都已經把點心送了過來，難道她還能原封不動地再帶回家？
秦念歌緊緊地握着包裝盒上面的提帶，在門口轉悠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