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夜色臨近,往往在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應該圍坐在餐桌前歡聲笑語的吃着晚飯,聊着白天的工作和有趣的事情,可是對於沈糖和顧行北而言,此時卻正在經歷着最揪心的煎熬,急診室的門外和他們兩個人並肩站着的還有慕容俊。
在接到慕容俊電話的時候,沈糖和顧行北剛剛坐在餐廳裡準備吃晚餐,卻在聽到沈安然此刻正在醫院急診室的時候,大吃一驚,等到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在急診室外看到了一臉愁容的慕容俊單手趁着牆壁,垂着眼簾默不作聲。
“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安然師姐剛剛還好端端的,這會兒就住進醫院了。”沈糖上前一步,想要詢問卻被顧行北拉住,只看到他冷着臉對着自己搖了搖頭。
沈糖依照顧行北的要求退了回來,將手裡拎着的包放在了走廊的長椅上,然而站在急診室門外的慕容俊沒有說話,反而讓顧行北覺得眼前的情況有些不理想。
此刻在急診室內的沈安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完全陷入深昏迷裡,任由醫生拿着冰涼的手術器械在她的身體裡來回穿梭着,獨居的女人再加上極其不規律的生活習慣,至少連續三十多個小時沒有好好休息,而且血糖偏低,血壓也一樣低的離譜,因爲不清楚以往的病史,在進行急救的時候,護士也按照醫生的囑咐,出來詢問病人的家屬有關事項。
在急診室的門打開的瞬間,慕容俊立刻詢問情況。“怎麼樣?她還好嗎?”
穿着深藍色護士服的人厲聲詢問:“你們睡死病人家屬,她有沒有什麼以往的病史,現在正在進行急救,血壓很低,目前在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不確定導致內臟出血的原因!”
聽到護士這樣說,慕容俊臉色陰冷沉靜,分辨不出壓抑的情緒是怒是悲!
“她有慢性胃病,以前有過急性腸炎,在大學的時候,還得過慢性藥物過敏,我只知道這些,請問她內臟出血量嚴重嗎?”慕容俊條件反射的說出了關於沈安然的情況,護士的回答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只安慰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請耐心等候。
誒有想過事情會嚴重到這個程度,慕容俊回憶着在發現沈安然昏倒之後的情況,因爲有過軍人的系統訓練,他清楚面部蒼白,手腳冰涼是一些危險的信號,尤其是在發現沈安然開始出現反射性嘔吐的時候,他立刻將她裹好放倒車裡,直接開車來到了醫院,明明早上的時候還和他一起鬥氣,甚至從四米高的圍牆上一躍而下,甚至還傲嬌的戰事後空翻,現在居然昏迷不醒,內臟出血!
然而和他一樣不能接受的還有沈糖,對於沈糖而言自覺大腦已經在一瞬間空白一片,和安然師姐分開不過幾個小時,她居然遭受了這麼大的痛苦,內臟出血是什麼概念啊?
“慕容大哥……你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讓她受了打擊,血壓下
降!”沈糖的聲音的顫抖着,雙手抓着他的連帽衫,大力的搖晃着。
站在沈糖旁邊的顧行北這次沒有阻攔她,任由她拉扯着慕容俊,一樣沉着臉盯着慕容俊,眼睛是痛苦的神色,隨後怕了拍有些情緒失控的沈糖。
“你說話啊,難道你以爲每天穿着安然師姐送給你的破連帽衫就算是贖罪了嗎?每天冷着一張臉就算是理虧了嗎?你個混蛋!究竟知不知道你出現在她面前就是個錯誤啊!”沈糖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慕容俊的身上,幾乎全身力氣都因爲這些話被瞬間抽空了一樣。
“沈糖……是我的錯,只要她醒過來,我一定不會再出現了,我只求她好好的!”慕容俊的聲音很軟,目光呆滯的看着急診室的那扇門。
顧行北看着眼前這個比他大了七歲的男人,還是那樣冷漠痛苦的樣子,甚至讓他覺得此刻的眼前的人有些可憐。
“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呢?”他靠近了一些將沈糖拉到了身後,語氣平淡的問着,彷彿是在和空氣交談。
“我真的不知道……”慕容俊遲疑了一下,繼續開口:“我開車送她回家,路上她累得睡着了,等我把她帶回到家裡的時候,還是沒有醒過來,甚至昏睡了將近一個小時,我站在牀前看着她……”他的聲音冰冷,聽不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顧行北繼續詢問:“然後呢?”
“然後我看到了那張照片!”他哽咽的說道。
顧行北身子一怔,有些疑惑:“照片?什麼照片?”
“安然的女兒剛出生的照片,被她放在枕頭下面,我看了一會兒感覺安然好像要醒了,我就趕緊離開了。”他淡淡的說道,“我沒有走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返回來了,卻沒有勇氣進去看她一眼,隨後聽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在我進去的時候,她就已經昏過去了……”
他哪裡有心情去做什麼,心愛的女人哭的傷心欲絕,他能夠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呢,爲什麼出事之後都在指責,以爲他和以前一眼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情嗎?
“我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居然嚴重到內臟出血!”
淚水模糊了沈糖的視線,她根本聽不清楚慕容俊究竟說了什麼,只是在聽到安然師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還需要進一步觀察的時候,整個人就覺得沉甸甸的,此刻就連身邊的顧行北也只是淚水朦朧中的一道重影,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
回想到顧行北在和她講述關於沈安然和慕容俊的往事,尤其是在聽到孩子就因爲那麼一個原因就被流掉的時候,覺得愛情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和生活比起來是那麼微不足道,爲了成全慕容俊失去了孩子,如今又是爲了另一個孩子要失去自己的生命嗎?
想到這裡,沈糖沉甸甸的身體像是灌滿了鉛水一
樣,沿着牆壁滑落了下來,她感覺女人爲什麼在愛情裡總是要收到傷害呢?連安然師姐這樣理智的人都一敗塗地,落得這個下場,更何況她愛的男人是慕容俊這麼優秀的人呢?
“沈糖!你怎麼了?”顧行北立刻扶住了她,右手攔腰將她舉起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伸出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的給滿臉淚痕的沈糖擦着眼淚,他知道一下子讓沈糖知道這些是在是有些突然。
“顧行北,你沒有告訴我,安然師姐還有一個孩子,是個女兒?那麼孩子呢,是不是也死掉了,否則爲什麼慕容大哥會那麼內疚,你說啊!”沈糖擡着頭苦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嗆了出來,那一刻背對着急診室走廊裡的燈光,看不清楚顧行北高大的身影。
“你冷靜點,沈糖,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顧行北低聲的安慰着,聲音很平靜,似乎所有的耐性在一點點的消失殆盡。
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急診室的門才緩緩的打開,帶着口罩的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剛剛取下口罩就開口叫了慕容俊的名字。
“慕容俊,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她在昏迷的時候叫你了幾次,病人暫時脫離危險,因爲之前肝臟有少量淤血時間很久了,加上貧血嚴重,和之前生孩子的時候早晨的出血量有關,再加上病人出現了心源性的休克,屬於情緒起伏甚至和以往的病史有關係,你先拿着單子去辦理住院手續,立刻住院治療。”
心源性休克?肝內淤血?
這些醫用名詞讓慕容俊聽着都沉重,感覺安然在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顧行北結果護士遞來的單子,直接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幾分鐘之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行北,病房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帶着沈糖過去,這些單子交給我。”他說完直接走進了急診室,因爲隔着一扇門,看不清楚究竟去裡面做了什麼,慕容俊一直站在急診室外面,“你帶着沈糖先去安排好的病房吧,不要讓沈糖太激動了。”
平靜的語氣帶着感激的神色,他知道,顧行北安排好了一切……
過了十幾分鍾,剛剛走進去的中年男人打開門走了出來,低沉的聲音響起:“別擔心了,至少現在的情況不是很糟糕,病人一會兒會從專用電梯送到貴賓VIP的病房,你們在這裡也於事無補,已經聯繫了心內科的專家,放心吧!”
聽到這個回答,顧行北才放下心來,直接扶着沈糖一起走向了電梯的方向,“我先帶着她過去,你陪着安然師姐吧。”
等再次見到安然的時候已經是在專用的電梯裡,躺在病牀上的安然,頸部的位置埋着留置針,手臂上也都是靜脈通路,在病牀旁邊兩側都是微量泵,病牀的兩側都是細細的管子,她的鼻腔插着胃管,這個人還在昏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