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快速走了進來。
岺子寒一推開病房的門就看見母親急促喘息的痛苦模樣,甚至來不及跟岺子謙和岺紫迪打聲招呼,就連忙快步走到病牀邊,神色焦急地看着母親,急問:“媽,媽你怎麼樣?琳兒,叫醫生——”
岺紫琳從悲傷中回過神來,連忙要轉身去喊醫生。而緊隨着岺子寒身後的唐文煥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肩,示意讓她待着,他去喊就好。
“不……不用,我……我沒關係……”四太太極盡艱難地伸手抓`住岺子寒的手,狠狠喘息着搖頭。
岺子寒見母親不想叫醫生,便沒有強求,回頭看了眼唐文煥,意思是不用去了。然後他回頭微微俯首看着母親,柔聲說:“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四太太有氣無力地閃動着眼瞼,眼底佈滿了痛苦和不捨,好一會兒才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嗯……”
約莫一兩分鐘後,四太太的呼`吸稍稍平穩了下來,蔫蔫地閉上雙眼昏睡過去。岺子寒動作輕柔地幫母親蓋好被子,然後看着妹妹和妹`夫,壓低聲音吩咐道:“琳兒,文煥,你們看着媽。”
“好的!”唐文煥輕輕擁着淚流滿面的妻子,對岺子寒點頭應道。
岺子寒說完,轉頭看向岺子謙和岺紫迪,微微偏了下頭,示意出去說話。
於是三人走出病房,來到醫院樓下的花園裡,迎着微風曬着太陽,神色各異。
“大哥,九兒,對不起。”岺子寒用力抿了抿脣,看着岺子謙和岺紫迪抱歉地說道:“這一個多月裡媽和小八都需要人照顧,所以我都沒時間去登門謝罪,真的很抱歉!”
“跟你沒關係,你不用說抱歉的。”岺紫迪脣角隱隱泛着一抹苦笑,深深看着神色憔悴的岺子寒,輕輕搖頭道。
岺子寒也苦澀一笑,聲音透着一絲輕微的顫`抖,“怎麼會沒關係呢?傷害你的人是我的媽媽和弟弟,是我沒看好他們,是我錯了!”
“三哥,你別這麼說……”岺紫迪的雙眼微微泛紅,難受地哽咽。
“都怪我!都怪我經常不在家,如果我能多抽點時間陪陪他們,他們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岺子寒狠狠自責,眼底佈滿痛苦和悔恨。續而擡眸看着岺子謙和岺紫迪,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說:“大哥,小九,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們,但是我媽現在已經這樣了,小八也……你們能給小八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岺紫迪下意識地擡眸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岺子謙,見他沒有表態的打算,她輕輕`咬了咬脣,暫時也沒說話。
“若是你們執意不肯原諒他,那就把他的帳算在我頭上吧,我是他哥,我得爲他負責,他變成這樣都是我失職,就讓我爲他承擔一切,行嗎?”岺子寒急急說着,一副護弟心切的模樣。
岺紫迪深深看了看岺子寒,眼底泛着淡淡憂傷,脣角的笑更加苦澀了一分,“三哥,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仰或是以後,在我心裡,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我不是恨小八,我只是很傷心,因爲我不懂我做錯了什麼,我的哥哥居然想炸死我……”
手足相殘是何等殘忍的事,這是最最讓她傷心的,如果是一個外人要置她於死地,她決然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
我的哥哥居然想炸死我……
岺子寒的眸光微不可見地閃了閃,啞了好半晌後,才幾不可聞地喃喃一聲,“對不起……”
狠狠蹙了蹙眉,岺紫迪沉默了幾秒,然後目光銳利地看着岺子寒,意味深長地說:“你是我哥,小八也是我哥,只要他真的願意‘改過自新’,我自然也是願意原諒他的!”
她的話,似是還有着另外一層意思。
小八的失憶,太過蹊蹺,他不像是在逃脫罪責,倒像是在保護某個人……
如果小八不是兇手,那麼她希望小八能早日“清醒”過來,勸說真正的兇手去投案自首吧……
在她內心深處,真的還是把他們當成一家人的,只要他們能爲自己做過的錯事負責,她願意原諒,因爲她覺得寬恕別人就是寬恕自己,恨人太累了。
岺子寒微微擰眉,迎上她坦誠而銳利的目光,耳朵裡迴盪着她的字字句句,心緒,混亂不堪。
………………
離開醫院之後,在岺紫迪的要求下,岺子謙帶着她來到看守所。
跟着一名警員走了幾分鐘,他們來到一間封閉式的牢房裡,見到了毀容且變得神經衰弱的顧伊雪。
顧伊雪一頭長髮凌`亂地披散着,像個落魄的女鬼般縮在牢房最陰暗的角落裡,嘴裡絮絮叨叨地不知在念着什麼。
感覺到有人進`入牢房,顧伊雪極緩極緩地轉頭看向岺紫迪和岺子謙,佈滿血絲的雙眼在看見岺紫迪的那瞬,頓時迸射`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恨意。
一條猙獰的疤痕,從眼角至下顎,以着極其醜陋的姿態盤踞在顧伊雪的臉上,將她美麗的容顏盡數毀去。
當看到岺紫迪的那瞬,本是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顧伊雪突然跳起來,像只瘋狗一般朝岺紫迪撲上來,齜牙咧齒的樣子像是恨不得要把岺紫迪撕碎一般。
看到顧伊雪撲上來,岺紫迪和岺子謙沒有絲毫的慌張,都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而顧伊雪根本沒有機會來到岺紫迪的面前,就被兩名警員一人擰着一隻手臂反剪在身後,狠狠制住讓她絲毫不能動彈。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讓我殺了她……”顧伊雪雙目含恨,死死瞪着依偎在岺子謙身側的岺紫迪,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岺紫迪微微蹙着眉,冷冷看着模樣悽慘的顧伊雪,朝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去。
顧伊雪死命掙`扎,雙眼通紅,衝着一步步走上來的岺紫迪破口大罵,“賤`人!岺紫迪你個——”
啪!
岺紫迪揚手就給她一巴掌,狠狠的!
顧伊雪的臉被打得歪向一邊,她怔愣了一秒,緊接着立刻又偏回頭來狠狠瞪着岺紫迪,“賤——”
啪!
又是狠狠一巴掌。
顧伊雪的脣角,緩緩溢出`血絲,整個臉頰火燒火燎地發燙,且很快就腫了起來。
岺紫迪暗暗齜牙,手心又麻又痛,原來打人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啊!
“罵啊!有本事你再罵啊!”岺紫迪脣角勾着一抹冷笑,睥睨着顧伊雪極盡鄙夷地冷哼道。
顧伊雪喘息着,死死咬着牙根面目猙獰地狠瞪着岺紫迪,恨得咬牙切齒。
“我告訴你顧伊雪,你再敢罵我一句,我就把你的牙齒一顆一顆全部拔下來!”岺紫迪微微眯着眸,極冷極冷地看着顧伊雪,狠狠威脅。
對顧伊雪,她真是同情不起來,因爲她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不悔改。
“你想怎麼樣?”顧伊雪仇視着岺紫迪,咬牙切齒地喝問道。如今身爲階下囚的她終究是不敢再挑釁,一連被打了兩個耳光,心裡的懼意也被打得慢慢甦醒了過來。
“顧伊雪,你若還有點人性,就告訴我們跟你合謀的人是誰?”岺紫迪懶得跟她拐彎抹角,緊蹙着眉直截了當地說道。
聞言,顧伊雪眼神微微一閃,一抹恐懼從眼底快速地一閃而過,死死咬着牙根,不敢說話。
看出她有所隱瞞,岺紫迪忍無可忍地厲聲怒斥,“顧伊雪,難道你真的準備讓你弟弟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枉死嗎?”
“都是你!岺紫迪!都是你害死小瑞的!”顧伊雪倏地再次激動起來,一邊死命掙`扎,一邊歇斯底里地嘶吼。
兩名警員死死摁住顧伊雪的兩隻手臂,讓她的掙`紮起不到絲毫的作用,只會增加手臂快要被擰斷般的劇痛。
“我?呵!”岺紫迪冷笑一聲,同樣很大聲地厲喝道:“顧伊雪,明明是你害死了顧明瑞,是你!”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顧伊雪死命搖頭,像瘋了一般大吼。
“顧明瑞就是因爲想要保護你,所以纔會被人滅口的!”
“不!不是爲了我!他是爲了你,他明明是爲了你死掉的!”顧伊雪的腦海裡浮現出弟弟慘死的模樣,大腦頓時一陣劇痛,冷汗淋漓。
“他如果早點舉報你,他就不用死,可是他顧念你是他的親姐姐,一直不肯揭發你的罪行,所以纔會被你們殺人滅口!”岺紫迪狠狠蹙着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不!不不……不是的……”顧伊雪情緒崩潰,雙眼一片通紅,胡亂地搖着頭狠狠哽咽着。
倏然,顧伊雪像瘋了一般直起被警員壓制住的腰,手不能動就動腳,擡腳就朝岺紫迪狠狠踹過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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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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