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顧西瑾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卻是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他那溫柔的目光,已經幾乎凝成實質了一般,讓人只看一眼就根本無法忽視!
“以安,你想要的除了這封信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嗎?”顧西瑾微微笑道。
他的話好像是意有所指。
顧以安在聽到他這話的時候,臉色卻是瞬間變了一下。
“……”她咬着脣,目光死死地盯着顧西瑾,卻不發一語。
“以安,你的記性可真不好,我以爲你會想要跟我要那些東西,沒想到,只是要那封信。”顧西瑾笑了笑,“這樣吧,反正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等去京市的時候再去找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談晉承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尋常之處,只是當着顧西瑾的面,他也沒有辦法問顧以安。
顧西瑾又看向了談晉承:“你把以安照顧的很好。她以前在顧家的時候,總是不快樂,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了,可她還是不快樂。甚至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不曾見過她的笑。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看到了一個快樂的以安。”
“我的榮幸。”談晉承淡淡地說道,他的心裡還帶着濃濃的疑問,不過他也沒那麼傻,在顧西瑾的面前說什麼的。
“以安,我要走了,你送我到門外,好嗎?”顧西瑾微笑着說道,眼神之中帶着一抹哀求之色,那樣子看起來好像是非常非常委屈一般。
顧以安知道,她無法拒絕他的這個要求。
她站了起來,走到了顧西瑾的面前。
“幫我推輪椅。”顧西瑾淡淡地笑着,“大概以安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只能坐在輪椅上吧。”
顧以安沒說話,真是默默地走到了顧西瑾的伸手,推着他的輪椅。
原本一直跟在顧西瑾身後的那個人,卻是退開了一步。把位置讓給了顧以安,但是顯然,他雖然退開了位置,但是他的注意力卻是分毫都未曾從顧西瑾的身上給挪開。
談晉承也起身,“我陪你們一起。”
顧西瑾卻是笑了笑:“談少,你擁有以安以後全部的時間,而我,時日無多。我讓跟以安單獨說幾句話,應該可以吧?”
談晉承沒有回答顧西瑾,而是看向了顧以安。
顧以安的臉色還是很白,看起來精神也很是不好。
感覺到了談晉承的目光,顧以安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好。”談晉承也笑着點頭,“不過安安的身體不太好,怕冷,所以請不要在太久。”
顧西瑾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顧以安推着顧西瑾往外走,她就只送他們到談家這座小院的門口,顧西瑾的車子就停在那裡。
原本跟在顧西瑾身邊的那個人,在顧西瑾的一個眼神之下,走遠到了一邊去。
而這會兒,車子旁邊就只剩下了顧西瑾和顧以安。
顧西瑾坐在輪椅上,顧以安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她的臉色蒼白,她的眼神卻很倔強。
顧西瑾微微地笑了笑:“以安,或許這一次我能如了你的願。”
“我沒有什麼願望。”
“是嗎?你不是一直都恨不得我死嗎?”顧西瑾笑了起來,“現在不是在談晉承的面前,你也無須再做出乖巧善良的樣子。每天都帶着面具生活,不覺得累嗎?”
顧以安卻並不說話。
她自己的生活,並不需要顧西瑾來插手。
“你一直期望我能快點兒死,可是我這身體雖然殘破不堪,一時半會兒卻也死不了。現在,你終於要如願了,以安,開心嗎?”顧西瑾輕笑着說道。
“開心。”
顧以安忽然看向了顧西瑾,眼神無比銳利,且相當冷靜,一字一句地說道:“開心!”
“只要你開心就好,我死又何妨?”顧西瑾的笑容更加溫柔了。
顧以安也笑了起來,目光直直地看着顧西瑾,“那太好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但是兩個人卻都紋絲不動,就好像是成了雕塑一般。
“會如你所願的。”顧西瑾輕聲說道,“以安,我早就說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可你從來都不相信。”
“顧西瑾,你這個變︶態!”
顧以安咬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這麼一句話。
然而,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顧西瑾卻是忽然就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如同是驟然盛放的煙花,璀璨漂亮得讓人甚至都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顧西瑾笑得真開心,他笑了好半天,才低聲說道:“以安,時隔這麼多年,終於又聽到你這句話了。我真開心。”
顧以安咬着脣,卻不肯再多說什麼了。
顧西瑾輕輕地笑着,盯着顧以安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他的目光中帶着眷戀,帶着不捨,帶着惋惜,帶着留戀,帶着無比深沉的感慨……
“以安,你愛上談晉承了,是嗎?”顧西瑾低聲說道,他的聲音好像是在嘆息一般,又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嗯。”顧以安點頭。
“你告訴過他那些事情嗎?”顧西瑾依舊是低聲問道。
顧以安沒有說話。
顧西瑾也明白了,“沒有,是吧。我想你也不會說的……以安,其實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真正地懂你,現在想來,並非是我對你的瞭解不夠,而是你時刻都在變化着,以至於,我完全無法懂你。”
顧以安還是沒有說話。
“我也期望你能真正地找到一個能接受你,能夠接受你的一切的人……談晉承,是這樣的人嗎?”顧西瑾低聲說道,他的聲音好像是在問顧以安,卻有好像是在問他自己。
“以安,只希望你這次的選擇不會錯。”
“以安,我走了。”
顧西瑾走了。
車子緩緩地離去,顧以安卻站在原地,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很久都不曾挪動過一步。
談晉承在客廳裡等了好幾分鐘,還不見顧以安回來,他就等不及了,來回踱步。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拿了件外套就走了出去。
看到顧以安站在風裡,宛如雕塑,不知道爲何,談晉承忽然覺得這會兒的顧以安好像是距離他很遠很遠,甚至好像是一陣風都能把她給吹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