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夏慕顏有些急切的接了過來。
她打開離婚證看了看,眸中跳躍着幾束興奮的光芒。隨即對施昕妍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施小姐,對於這段婚姻,我真是覺得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有陰影,還是要勇敢的生活下去。”
施昕妍聽着這話嘴角的冷笑弧度慢慢的擴大了,她看着夏慕顏的笑容真覺得好諷刺。明明她是那個手拿着尖刀往她心口上捅刀子的罪魁禍首,可是她捅完了刀子之後,竟還拿着紙巾幫她溫柔的擦拭傷口流出來的血液,還若無其事的問她疼不疼?然後再好言好語的鼓勵她,不要怕疼,生活還得繼續。
夏慕顏真是太強悍了,她的內心應該被她這柔柔弱弱的外表陰暗上一千倍吧?縱使她臉上的笑容再燦爛,也遮擋不住心底的陰暗。
不過,她的陰暗跟自己再無關係了。
離婚了,便解脫了!
所以,在夏慕顏說出那番話後,歉意的看着她時。她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更是連一個鄙夷的眼神都懶得留給她。嘴角那抹冷笑的弧度依舊,然後轉身離去。
夏慕顏被忽視了存在感,她的眉頭幾不可見的輕蹙。她以爲施昕妍會哭着鬧着求着傲不離婚,沒想到離婚的時候裝的這麼淡定?離婚這一刻她真的不痛嗎?顯然不是,在她轉身的時候肩膀明顯的顫抖的,臉色也是煞白的。傲這麼優秀的男人不要她了,她怎麼可能不痛?只是不願意承認,拼命咬牙的僞裝罷了。
她在心底冷笑,施昕妍你喜歡裝是嗎?那你就繼續裝吧!裝的心有多痛,忍的有多撕心裂肺你自己受着吧!
轉而面對着身邊那抹修長的俊立的身影,兩隻小手輕輕的爲他整理了一下領帶,小臉上瀰漫着溫婉可人的淺笑,“傲,這婚啊終於是離了。你終於可以輕鬆了,剛纔你給我發短信說是要請我看電影,這下子我們可以心無旁貸的看我們的電影了吧?”
冷傲天那張沉鬱的俊臉一直緊繃着,眸光一直盯着那抹粉紅色的身影。她的步伐踩的很輕卻很堅定,明明她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可是他仍然感覺到心口一突一突的揪痛着。就好像她的腳步,踩在了自己的心間。
她越走越遠,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他以爲自己的心不會再揪着痛了,可是他錯了,當她的身影徹底消失的時候,心臟那處碾壓過一陣錐心的刺痛。幽深的眸子裡劃過一抹由愧疚和傷痛匯成的複雜,久久的盯着她離去的那個方向。
身邊的夏慕顏眸光瀲灩,小臉上的笑容綻放的如同花兒一般燦爛,在一個勁的撒嬌。直到她發現身邊男人的異常後,才微微的蹙眉輕聲問,“傲,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啊?”
冷傲天的手臂被輕輕的搖晃着後,才微微回神。幽深的眸光看着夏慕顏,俊臉閃過一抹恍惚,沙啞着聲音問,“你怎麼來了?”
夏慕顏微微一怔,隨即又笑着輕語道,“你給我發短信告訴我在民政局這裡的啊,所以我就來了。你的手機是不是沒電了?我打你電話打不通,你用助理的號給我發信息的。”
冷傲天聞言,眼底閃過一抹苦澀。看來施昕妍爲了跟自己離婚,還真是想盡了辦法。罷了,婚離了。不管此刻心底是何種滋味,離婚是事實。他人生中意外的這段婚姻結束了,他應該輕鬆纔對。
可是,爲何心頭空落落的?大腦也有些空白?
夏慕顏站在他旁邊,挽着他笑容滿面的跟他商量要去看幾點場次的電影。
可是,男人的世界好像失聲了一般。他只看見夏慕顏嫣紅的脣瓣在一張一合的動着,卻聽不見她到底在說什麼?
“傲,我們現在趕去影城看四點場的唯愛好不好?聽說這部愛情真的很感人,剛上映一週人氣就快要爆棚了。”夏慕顏挽着他,柔聲的說着,見他沒反應,忍不住搖晃着他的手臂撒嬌,“好不好嗎?”
冷傲天眸光已然沒有了焦距,恍惚的應道,“好。”
夏慕顏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興奮,又趁熱打鐵的說道,“看完電影之後,我們一起去吃燭光晚餐好不好?時隔兩年了,我真的好懷念以前在一起的浪漫時光。好不好?而且今天你離婚了,我們就當是去慶祝一下的,好嗎?傲?”
冷傲天已經有些渾渾噩噩了,夏慕顏具體說了什麼他沒有聽清楚,只冷聲道,“好。”
夏慕顏笑了,微笑如花般的看着身邊的男人。小臉上洋溢着濃濃的幸福和期待,主動踮起腳尖,在男人的脣上印上一吻。
脣瓣相觸的那一個瞬間,男人的身子狠狠的一僵。電光火石,他的腦海中閃過的是一雙灰暗而荒蕪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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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昕妍出了民政局,她漫無目的的走着。腦海中閃過婚後那些相處的畫面,那些畫面或是幸福的,或是感動的,或是偶爾生氣,正是那些點點滴滴才勾勒出完整的生活。那些曾經的過往,像是滲透到了她的血液當中,隨着心臟的跳動而在體內循環着。
本以爲離婚了,一切都解脫了,她便不會再那麼疼那麼痛。可是,當口袋裡揣着離婚證走出民政局,遠離生命中最愛的那個男人之後,她不但沒有感覺到半點的輕鬆,心反而沉甸甸的壓的她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就這麼走着,漫無目的的走着。眼前的景物早已模糊了一片,只剩下腳步固執而機械的走着。眼眶裡的淚水在慢慢的凝聚,凝結成晶瑩的水霧,她拼命忍着。眼淚卻還是砸了下來,她低着頭,不想要把自己此刻的脆弱展露出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走到了人潮擁擠的大街上。眼淚還是止不住的砸落下來,心口沉甸甸的壓的她好痛,明明周圍人聲鼎沸,人頭攢動,可是她卻像是走進了一個冷清清的冰窖。周圍的一切都被她隔離了起來,她沉浸在漫天的悲涼和傷痛之中。
此刻的她,又像是走在狼煙四起的沙漠當中。孤獨,茫然,挫傷,一切一切的悲涼包裹着她。
很不想哭,卻怎麼也控制不住。之前在心底設想了無數次,也安撫了自己無數次,告訴自己離婚了之後就解脫了,心就不會這麼痛了。可是,當真的走到這一步,真的把離婚證領到手裡的時候。她才明白,安撫只不過是給自己找的一絲藉口,心痛是難以抵擋的。
痛,她緩緩的蹙眉,心臟之間痛不可扼,痛的窒息,久久都緩不過勁來。
慢慢的,她走不動了。無力的蹲下身子,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蹲在地上。雙手環着臂彎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小身子,瘦弱的身子在瑟瑟發抖,臉色宛如雨後青山,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汩汩的流出來。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眼淚,可是此刻她除了哭還能怎麼樣?
她的無助她的哭泣讓原本熱鬧的街心有了片刻的寧靜,行人們紛紛駐足。有一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看她哭的這麼無助,眼神這麼荒涼,有些心軟的從單肩包裡面找出面巾紙遞給她。
施昕妍接過紙巾,這才注意到周圍人羣那複雜的光芒。心口微微一窒,大家眸底的同情讓她的自尊狠狠的一傷。匆忙接過女孩手中的面巾紙,在大家的詫異之下倉惶的起身離去。
傍晚時分,她還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她不想回家,不想把自己的悲傷傳遞給爸爸媽媽,更加不想把自己亂糟糟慘兮兮的樣子給爸爸媽媽看見。她不忍讓他們擔心,所以就這樣行屍走肉般的在街上走着。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紫魅”門口。
華燈初上,紫魅像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般閃爍着迷離而奢華的光芒。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心有微微盪漾。回想起曾經在“紫魅”裡發生的事情,宛如昨夜做的一場夢般的飄渺。
緩緩的移動腳步走上前,因爲她之前在這裡工作過,又前後兩次在裡面鬧的那麼轟動。所以,門口的保安早已記得她這個冷太太的面孔了,很恭敬的放她進去。
進去之後,麗麗姐慧眼識珠一眼就從人羣中看見她了。連忙推開那一堆喝的東倒西歪的男人們,奔了過來,驚喜的笑道,“妍妍?今個怎麼有空過來了?”
言畢,一雙精明的眼睛還向施昕妍身後打探着。
施昕妍眸底閃過一抹苦澀,冷冷的牽動脣角,“別看了,就我一個人。”
麗麗姐看施昕妍臉色不太對勁,以爲她跟冷傲天吵架了,但是絕對沒有料到他們今天剛辦完了離婚手續。所以,她笑着摟着施昕妍,開着玩笑,“妍妍啊,你現在可是咱這裡的貴客。要是你家冷大總裁來了,我還真不敢接待你。就前兩次他差點把我這舞臺都給拆了,呵呵……那氣場真是太強大了。話說回來了,冷總裁對你還真是不一般。你這個傻丫頭還真是好命……”
換做以前,施昕妍要是聽了這些話,肯定會微微一笑的。可是,這會她只能苦笑了,心情低落的她連話都懶得說幾句,微微蹙眉冷道,“我今天想唱歌,給我開一個小包間就行。”
麗麗姐看出來她心情不好了,她臉上明顯有哭過的淚痕,連忙收斂了笑容,也沒多問,連忙點頭,“好,好,我這就給你開個豪華小包間。你心情不好,一個人躲在裡面昏天暗地的唱吧。麗麗姐保證沒人打擾你。”
施昕妍默然,跟着麗麗姐往小包間的方向走去。
麗麗姐還貼心的幫她準備了一點水果和熱飲,然後便自覺的退了出去,不再打擾她了。
施昕妍走了一個下午,腳板可能已經磨出了水泡都渾然不知。這會兒,將小小的身子藏在寬大的沙發當中,才意識到腳底有些火辣辣的疼,雙腿像是積木一般僵硬的難受。
她把包廂的門上了保險,先是自己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發呆。良久之後,才起身去點歌。她只點了一首歌———《動情的女人結局都一樣》,然後單曲循環。
就這樣,她癱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面,舉着麥克風一遍一遍的唱着歌————
動情的女人結局都一樣
我不過只是想要一個能夠好好愛我的人
在我需要的時候能給我他心裡最好的部分
你不過只是想要一個人填補你空虛時的靈魂
不要認真只要親吻在凌晨寂寞時分
明明看穿你溫柔背後穿的針
刺的遍體鱗傷還往嘴裡吞
我以爲只要我沒有承認
你就不是那個愛錯的人
動情的女人結局都一樣
不是愛過頭就是被他傷
心痛卻不收場還一再逞強
一句話就熱淚盈眶
動情的女人學不會說謊
孤單的時候委屈一人扛
太多的假象寧可夢一場
也不願這段感情不痛不癢
不知道單曲循環了多少遍,直到唱的喉嚨沙啞,眼淚也快要流乾了。眸光越發的呆滯,只毫無焦距的盯着液晶屏幕,宛如一個一碰就會碎的水晶娃娃般脆弱。機械的唱着歌,一直唱着……
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鐘,麗麗姐已經歡送了好幾撥的客人後,還是沒見施昕妍出來。因爲包廂是做了隔音處理的,所以也聽不見裡面有動靜,回想起之前施昕妍進來時的那種絕望悲涼的眼神,她心底一驚,連忙上前拍打着包廂的門,“妍妍?妍妍你還在唱嗎?”
一直拍打着門,可是包廂裡沒有任何反應。
麗麗姐有些擔心了,心想這丫頭該不會是心情不好突然想不開吧?反正她認識施昕妍這麼久以來都沒有見過她這般的失魂落魄,她所瞭解的施昕妍一直很樂觀堅強。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從來沒有流露出這般絕望灰暗的眼神,越想越擔心的她,敲的更大聲了,“妍妍,施昕妍,你沒事吧?你別嚇麗麗姐!你要是心情不好,麗麗姐進去陪陪你!你先開門!!!!”
她的喊聲驚動了隔壁包廂的客人,其中一抹修長俊立的身影去洗手間剛回來,在聽見麗麗姐的喊聲後,握着門把的長指微微一顫,眸底閃過一抹緊張,轉身便走了過來。面孔倨傲,聲音透着一股擔憂,“出什麼事了?”
麗麗姐看了一眼來人後,連忙回道,“我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裡面是我的一個好姐妹,她從晚上七點就進來唱歌了。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包廂裡,現在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我這姐妹今個狀態特別不對,所以我有點擔心她。我這怎麼敲門她都不開,她把自己反鎖在裡面了……”
司徒徹冷冷的掃向那扇門,滿腦子只有一個疑問,“裡面的是施昕妍?”
麗麗姐連忙點頭,“是的。對了,我想起來了,保安那裡有備用鑰匙……我通知保安過來開門。”
她的話音還沒落,便看見她身邊那個優雅如斯的男人眸底閃過一抹瞬間即逝的急切,然後猛地一腳踹在門上。他的優雅和倨傲,明顯和此刻的慌亂和粗暴成反比。
麗麗姐驚到了,下意識的捂着嘴巴驚叫道,“司徒少爺……”其實,其實情況再緊急也不差這個五分鐘。她完全可以通知保安上來開門,最多五分鐘而已。
司徒徹爆發出的力道很重,透着那麼一股子的心驚。一腳又一腳的踢上去,每一腳都比較用力。
終於,包廂的門打開了。確切的說門鎖是被踢爛的……
司徒徹眸光微微一緊,衝了進去。
麗麗姐怔了怔,還是第一次見到司徒大少爺這麼失態。來不及多想了,她也跟着衝了進去,“妍妍,妍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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