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沒有表現自己的憤怒,而是對她笑了笑,聲稱有事後就立刻離開了,她知道在大庭廣衆下生氣絕對是有害而無一利的。
就在她消氣的時候,感覺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她用眼神瞄了幾眼,好像是一個留着長頭髮的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把長髮隨意的紮在腦後,看到她看他,竟然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是依依嗎?還記不記得我,我是戴導。”戴導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心想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畢竟一年多他在哥倫比亞的時候就聽國內的人說葉家的夫人在大火中被燒成了重傷,而且昏迷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丁依依知道這又是她在失憶前的朋友之一,她看他並不覺得討厭,反而從對方淡然溫柔的眼神裡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關心,於是把自己失憶的情況大致的說明了一下。
“造化弄人啊,你沒事就好了,失憶咱不怕,反正現在也算是重新開始,那那個代替你燒傷的人是誰?醒來了嗎?”戴導問道。
丁依依腦海裡忽然浮現了傲雪離開時候的神情,她搖頭,“只是不小心跑進去被困在裡面的人,還沒有醒來。”
“戴導演!”不遠處有人一直在叫着戴導,他面上露出難以抉擇的神情,終於下定決心般和侍者要了紙張和筆,在上面寫下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空我們敘敘舊。”他看着她,目光認真,“這可不是寒暄,我是真的在很認真邀請你敘舊哦。”
丁依依笑着收下,“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一定會再找您的。”
戴導演聽了,這擦高興的朝當初一直叫他的人羣裡走去,不一會就已經可以聽到他談論電影中蒙太奇式拍攝手法的聲音。
門外,丁依依已經坐進了車裡,她拿出手機,“喂,請問是東方時報嗎,我這裡有一則新聞,也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
第二天,一大早有一則新聞十分引人注意,新上任市長提出與葉氏小姐的女兒結成親家,或許在仕途上會有大動作。
辦公室裡,張市長的個人秘書推門而入,見對方正在講電話,神情滿滿的生氣,一會拍桌子一會破口大罵,哪裡還敢惹惱他,乾脆關上門離開。
“你昨天是不是說錯話了,以前那些都可以說是玩笑話,而且偶爾說說就好了,你這樣子不是明擺着像別人宣告我野心很大嗎!”他聽見電話那頭的哭聲,儘量緩和了語氣,“我現在纔剛剛上任沒有多久,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這件事確實不能這麼做。”
張市長夫人哭着叫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會沒頭沒腦的說這些東西。”
“好了,我知道了。”張市長也不想多說,簡單的安撫了幾句就掛下了電話。
與此同時,丁依依坐在客廳裡仔細的看着報紙,雖然這只是一則微不足道的新聞,甚至只佔據了很小的一個版面,但是她知道人言可畏,特別是這些政界高官,哪怕只是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的高度敏感。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張市長出席一個視察動作的時候就有意無意的提出了現在信息發達了,真假流言也越來越多,很多當時聊天的閒話都被放大了等等。
由於是直播,所以這一切都被丁依依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睛裡,她放下遙控,知道往後張市長家再也不敢拿這件事消費了。
她心裡既沒有覺得高興,也沒有覺得洋洋得意,相反的,她擔心如果葉念墨知道這件事是她做的,會不會從此對她另眼相看,畢竟她在他的眼裡一直都是無害的存在。
電子門鎖發出聲音,她轉頭,神經質的站起來,等到門開了以後,一瞬間不知道是應該坐下來還是邁開腿去迎接。
“怎麼了?”葉念墨提着公文包走進來,直徑走到她身邊,給了她一個吻,目光溫柔
看着他的目光,丁依依覺得對方應該不知道這件事,身後電視還在播放着張市長正在說話,葉念墨只是掃了一眼,然後就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
“我去洗澡。”他吻了吻她的脣角,然後就去了浴室。
丁依依轉身關掉電視,聽着樓上樓梯細微的聲音,心裡也放下心來,去廚房給他準備宵夜。
等她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看到葉念墨正在看着報紙,版面正好事今天的。
她看不見他的神色,卻又想知道他目前的想法,於是端着碗悄悄的走過去,繞到他的身後,將碗筷放在旁邊架子上,然後側頭看他。
順着他的目光,她知道他正在看那則新聞,而他忽然轉頭看她,眼神裡是瞭然於胸。
丁依依忽然覺得自己剛纔的掩飾非常的拙劣,就好像一個馬戲團的小丑,儘管自己覺得扮演得十分成功,但是別人卻用十分清醒的眼睛看着她的表演。
“煮了什麼?”葉念墨率先開口,他將視線挪開,放到了架子旁,並一手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那張報紙被隨意的丟在了桌子上,沒有人關心它上面的新聞,也沒有人會再看它一眼。
丁依依盯着報紙,忽然面前影子一晃動,那張報紙被抽走。
她看着葉念墨把碟子墊在報紙上,神情自若的用叉子叉着上面的水果吃,還時不時的喂着她。
丁依依知道,這就是他對這件事的態度,不過問,放任自流。
次日,葉初晴帶着海子遇上門,她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卻還是裝作不知道,因爲她知道這件事情只能爛在肚子裡。
保姆陪着海子遇,好讓葉初晴和丁依依能夠順利的交談,葉初晴道:“看了新聞沒有,張市長自己又推翻了之前的說法,他們夫妻也真是的,一個說這樣,一個又說那樣,到頭來也鬧了一個笑話。”
“抱歉。”丁依依真心實意的道歉,“我的一句話讓葉家和子遇都遭遇了不好的影響。”
葉初晴拉着她的手,神態親暱,“嫂子我也有錯,其實我後來想了想,這都是普通的聊天會說的話,可是就是張市長他們家當真了,不過現在他們家也自己打臉啦,這事情我看肯定就算落下帷幕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卻聽到海子遇哭了,兩人急忙跑到樓上去,看到海子遇拿着手裡的娃娃哭的稀里嘩啦的,保姆在一旁手足無措,看到葉初晴和丁依依後說道:“夫人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子遇,怎麼啦,哭鼻子可就不漂亮了咯。”丁依依半蹲在地上,拉着她的手說道。
海子遇抹着眼淚,“阿姨說娃娃都是不能說話的,他們不是朋友。”
葉初晴看了一眼保姆,然後低頭和她說,“子遇那麼喜歡他們,他們一定能夠感覺得到的。”
“騙人。”海子遇把娃娃扔在一邊跑開,獨自下樓生悶氣。
葉初晴嘆氣,“子遇這個孩子其實朋友不多,我想讓她多去朋友的家裡,可是那些小朋友要不不願意來,來了也很拘謹,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爲什麼呢?孩子沒有朋友可不好啊。”丁依依也跟着嘆氣,心想着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沒過多久,海卓軒就來接葉初晴和海子遇了,等一家三口都離開後,丁依依才發現海子遇沒有把娃娃帶走。
她把娃娃收藏好,然後忽然想起自己答應了戴導要找他敘舊,於是找出那天他寫在紙上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
對方接得很快,而且十分高興,約定好在他的家中見面。
晚上,丁依依和葉念墨說起這件事情,“他和我很熟嗎?我覺得他人應該不錯。”
葉念墨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他覺得越來越多的人找到了丁依依,似乎想要把她拉回以前的生活裡,這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如果你不想回到過去,那麼你可以不去,這些全部交給我。”他吻着她的掌心說道。
掌心的輕微瘙癢惹得丁依依很想逃跑,她咯咯咯的笑着躲開,“不,我只是想試着不去排斥這些事情。”她安靜下來,認真道:“你不想知道的事情,你不想去做的事情,多半是你知道有必要去做,但是還下定決心去做的。”
迴應她的,是更熱切的吻以及擁抱。到了和戴導約定的時間,丁依依一早就在準備着,在車庫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選擇了一輛比較中規中矩的轎車。
到了戴導家,門口有保姆接待她,一聽到她的名字便說:“戴導和我提起過您,您進來吧,現在是他的看書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丁依依進屋,立刻被屋裡全部都是書本的架勢嚇了一跳,東西南北四面牆就有兩面是滿滿的書架,而且書架已經頂到了屋頂,而不僅是書架,就連地上也鋪滿了書本,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這就是戴導的風格,他不喜歡把書本弄得特別的整齊,您先做一下,我去通報。”對方朝她笑了笑,引導她坐在牀邊唯一一張沒有被書本覆蓋的椅子,然後轉身離開。
丁依依等了沒多久就聽到了皮鞋叩擊在地板上的聲音,戴導人未到聲音先至,“來啦,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有等多久,戴導您真是愛書之人。”丁依依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