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鄭家銘和陳美珍兩個人,四周一片死寂。
鄭家銘輕輕地握着陳美珍的手,想着如何編造一個謊言讓陳美珍相信自己,不再找自己報仇,她失去了林志威,雖然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但是不會再有別的依戀,從此就會完全屬於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鄭家銘忽然感覺到她的手動了一下,凝神注視着她,臉上竟是毫不掩飾的喜悅和期盼。
只見長長的睫毛顫動幾下,陳美珍緩緩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地挪動視線,看清楚握住她的並不是林志威,一股憤怒的火焰直涌了上來。
“鄭家銘,我要殺了你!”痛不欲生的嘶吼打破了夜的寧靜,陳美珍翻身剛想躍起,突然感覺渾身脫力,又倒回牀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
鄭家銘猛地站起來,順勢按住她的雙臂,由於對方麻藥效果剛過,身體還很虛弱,鉗制她十分容易。以居高臨下之勢瞪着她,義正詞嚴地說道:“林志威不是我殺的,你要找我報仇也沒用!”
爲了能穩住陳美珍的情緒,撒謊對於鄭家銘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陳美珍驀地怔住,腦子裡一片空白,半天才反應過來,恨恨地罵道:“休想騙我!鄭家銘,你這個披着人皮的魔鬼,你這個騙子!你答應我不傷害他的,爲什麼要殺他?爲什麼要殺他?”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淚流滿面,低低地啜泣着。原本以爲順從鄭家銘並嫁給他,志威就不會有事,結果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實在是太天真了。
因爲這份天真,受制於鄭家銘,卻最終沒能保住志威的命。陳美珍感到無盡的後悔,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不如回到志威的身邊,與他並度難關。
鄭家銘悵然嘆了口氣,鬆開她坐回椅子上,掩面痛苦地說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林志威是我弟弟,我怎麼會狠心殺他?是一個叫‘黑狼’的暗殺組織殺了他!”
弟弟?!陳美珍滿臉錯愕的表情,不一會兒,慘然冷笑起來:“你又想用這種話來騙我,陳義瑋是你的弟弟,志威也成了你的弟弟,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弟弟?這麼幼稚可笑的事情,我會相信嗎?”
“小蠶,聽我說個故事好嗎?”鄭家銘俯視着陳美珍,一滴晶瑩透明的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讓她心裡無端生起一種窒悶難受的感覺,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鄭家銘做了一次深呼吸,似乎在調整自己悲傷的情緒,垂下眼簾,用平緩的語氣徐徐說道:“其實陳義瑋並不是我的弟弟,而是我用來引‘黑狼’暗殺組織的魚餌。二十五年前,我爹地與一個有夫之婦相戀生下一個男孩,取名鄭家威。三年後,這個名叫沈筱婷的女人竟然背叛了我爹地,與‘黑狼’組織的一個殺手相戀了,兩人打算離開香港過平淡的日子,於是,沈筱婷偷偷地從爹地身邊抱走了鄭家威,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與那個殺手逃亡。他身爲組織的殺手,知道了太多組織的事情,組織發現後擔心秘密外泄,派出衆多的高手追殺他們,結果發生了意外,他們的車子翻落懸崖,沈筱婷死了,但是那個殺手和鄭家威卻失蹤了。爹地失去了鄭家威的消息,這二十年來一直在打探他的下落,最後因爲思念成疾,兩年前病故,他臨終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找回鄭家威。爹地知道那個組織也沒有放棄追殺他們,在沒有找到鄭家威之前,希望我能儘快找出這個組織,以免鄭家威遭到他們的毒手。陳義瑋是沈筱婷當年爲了騙她丈夫,不知從什麼地方偷偷抱來的男嬰,我就利用了這點,想用陳義瑋把組織引出來,他是警察的身份,我猜想組織也不敢妄動殺他,沒想到是我自己失算了,他被組織暗殺了。”
陳美珍聽得心潮澎湃,見他突然停下,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組織怎麼會知道志威是鄭家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還有,沈筱婷愛上的那個殺手是誰?最後他去了哪裡?”
林志威剛好比陳美珍大三歲,林志威被送到洪興幫的時候,陳美珍剛滿兩歲,什麼都不懂,自然不知道里面還有這麼曲折的故事,只聽林志威提起過,他有一個很疼愛他的親叔叔,卻從未提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鄭家銘嘆了口氣,神色黯然地繼續說道:“那個殺手幾天前回來了,正是被林志威稱作叔叔的林平,他的真名叫林達。雖然他回來時非常小心,還是被暗殺組織發現了,所以林志威被他們用計暗殺了。我一直都派人留意林志威身邊的人,在林志威出事後,我才發現林平有問題,於是將他抓了回來,他已經全部招認了。我知道這些實在太晚了,沒能及時去救他!”說完,憤怒又悲傷的表情溢於言表,雙拳緊握,渾身微微顫抖着。
陳美珍完全相信了鄭家銘的話,胸口彷彿被揪成了一團,再也忍不住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撲進他的懷裡,哭着哀求道:“鄭家銘,我要爲志威報仇,幫幫我!幫幫我!”
鄭家銘緊緊地回抱着陳美珍,眼角微微一動,溢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女人就是容易受騙的動物,只要說出她們心裡最想要的,無論是什麼謊言都會相信。
陳美珍雖然與別的女人有些不同,但是她的天真無邪,卻成爲了鄭家銘可以利用的弱點。
鄭家銘鄭重地說道:“林志威是我的弟弟,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這個組織找出來連根拔掉,要他們付出暗殺鄭家二少爺的沉重價值!”
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滋生在心底,陳美珍停止了抽泣,靜靜地偎依在他的懷中,從未覺得他的胸膛也是那麼燙貼人心,讓人感到溫暖安心。是因爲他會幫自己報仇纔有的感覺嗎?一時竟然無法想通,也懶得去想,倦意難擋,就這樣相擁着沉沉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