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微微挑眉，冷峻如雕的臉上，透着一絲審視的緩緩躺靠在沙發上。
一雙犀利的鷹眸，看似淡漠，實則凌厲的看着莫少琛。
“幹什麼這樣看着我？”莫少琛微微蹙眉。
“少琛，你放下小初了？”顧北辰輕咦。
一眼被看穿，莫少琛也不意外。
“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嗎？”莫少琛反問。
“那筱玥的過去呢？”顧北辰再次問，“你不介懷，甚至，以後有什麼事情了，你不會將錯誤的過去放大？”
莫少琛輕輕的搖搖頭，並沒有過多的去思考。
“少琛，筱玥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敗……”顧北辰語重心長的說道，“沫兒也無法面對她的再一次墮落沉淪！”
是警告，是提醒的話，透着凝重下的詭異。
“誰沒有過去？”莫少琛反問，“我過去心裡有個人，她會介意嗎？”
顧北辰沒有說話，只是等着莫少琛說。
莫少琛在椅子上坐下，微微偏頭，看着窗外灑進來的晨光，視線微微眯了起來，“北辰，我參與了筱玥的經歷……”
他嘴角輕輕勾了下，“從她只是一個小律師，到她坐牢，再到她去考國際牌回來……我有時候在想，我對她僅僅是關注，還是心疼這樣一個人？”
“然後呢？”顧北辰淡漠如斯的輕咦，聲音裡，透着深邃。
莫少琛垂眸淺笑了下，拉回視線看向顧北辰，“很多事情，是從細小開始……更多時候，是在不經意間，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慢慢滲透。”
顧北辰微不可見的輕蹙了下劍眉。
“那樣的細微滲透，就好似一根根頭髮絲……”
莫少琛垂了下眸，聲音深遠，“你開始並不注意，等到你難受了，才發現，已經在你心臟的位置，糾結成了說不清理還亂的一團兒……”
顧北辰也垂了眸，修長的手指在交疊的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
律師的頭腦太過冷靜，他們大多時候，都需要分析很多事情。
以至於，在有些事情迷茫過後，總是能找到蛛絲馬跡下的頭緒。
少琛說的這樣的感覺，顧北辰其實很瞭解……
因爲，他當初難道不是這樣？！
“北辰，”莫少琛擡眸，臉上讓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可是，視線卻格外的認真，“筱玥在國外的那段時間，我其實不止那一次在法庭上看到她。”
“嗯？”顧北辰疑惑的擡眸。
“我去過很多次……”莫少琛淺笑的說道，“開始是無意識的，後來是下意識的……莫名的就去了，然後，就遠遠的看她一眼。”
顧北辰眼底劃過驚訝。
“開始，我只是覺得，我不放心……”莫少琛自嘲的扯了笑，“可後來，我發現，我開始擔心！”
“擔心？”顧北辰輕咦了聲。
莫少琛點點頭，“擔心她發現我，擔心她認爲我是同情她……更擔心，有些事情錯過了，就真的背道而馳了。”
淡淡的憂傷溢出，將莫少琛籠罩了起來。
從小寄人籬下，哪怕是媽媽最親的姐姐家，哪怕大姨和姨夫一家，對他都好的猶如親生……
可人就是這樣，再好，都不如自己家來的隨意。
和北辰一起，他的光環總會影響着別人……
不管是他還是梓霄，因爲年紀相仿，誰不是因爲北辰的光芒，而格外努力呢？！
選擇律師，是因爲爸爸和媽媽的那場官司……
選擇刑辯，是不希望更多的冤屈，因爲利益而繼續含冤。
他一個人的力量很小，可他有他的執着。
而這樣的執着，造就了他淡漠如水的性格，什麼事情，都會想要去做旁觀者……
害怕自己，沉淪在其中，失去了判斷力。
但往往，總有那麼一件事，或者一個人，不是你想要去冷靜，就能冷靜的。
夜晚一起吃夜宵，看着大咧咧的她……
監獄裡，看着意志消沉到幾乎瀕臨崩潰的她……
加州，看着她努力的想要站起來，認真勤奮的她……
法庭上，涅槃重生的她……
每一個，好似分開的，可又是重疊的……他早就分不清了。
等到分清的時候，他卻害怕了。
害怕主動下，她會亂想……也害怕，浴火重生的她，不在有過去小女孩兒的心思了。
好在……
她還想要站在他身邊，那麼，那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顧北辰看着莫少琛臉上那隱藏不住的糾結，最後卻又透出一絲喜悅……
犀利的眸光幾乎看穿了莫少琛的心思，薄脣輕啓，顧北辰緩緩說道：“當初，你因爲我，對小初止步……”他視線和莫少琛對上，“那麼少琛，你會對筱玥也止步嗎？”
莫少琛愣了下，“北辰，沒有一個人能和你比了……”
顧北辰墨瞳漸漸變得深邃，“萬一有這樣一個人呢？”
莫少琛疑惑的看着顧北辰，最後笑了笑，搖搖頭，“怎麼會還有一個你？”他頓了下，“而且，我也不想讓了。”
人生有幾次心動？
爲北辰的退步，也不會再有一次這樣的情況了……
……
“我說，從我到倫敦開始，不是看到你失神，就是看到你魂不守舍的發呆……”簡沫手裡抱着一杯咖啡，吸了吸鼻子，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
李筱玥收回在窗外的目光，“悲春傷秋的裝逼一下，不行啊？！”
“行行行！”簡沫喝了口咖啡提神，“不過，你去葉晨宇那邊兒什麼情況？”說着，她挑了眉，眼底透着晶亮的問道，“欸，他問你以身相許沒有？”
李筱玥皺眉的看着簡沫。
簡沫聳聳肩，“褚染說，葉晨宇給她們開玩笑，說讓你以身相許……”
李筱玥的眉心緊的更緊了……果然是開玩笑！
“問了！”李筱玥有些悻悻然的回答。
簡沫當即放下咖啡杯，身體向前傾，“你怎麼回答？”
李筱玥手裡拿着叉子，有一下每一下的戳着盤子裡的蛋糕，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葉晨宇很好，可他卻不是我的終點……”
擡眸，李筱玥看着簡沫，“妞兒，我這樣回答，是不是很過分？”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李筱玥再次偏頭看向窗外，“幸好……他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