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城見她哭了，語氣軟了幾分，“明天我帶你再去做一次檢查，如果醫生真的那麼說你不是很容易懷孕，那就生下來，但是，如果醫生說打了這一次也沒什麼問題，那就不要了，行嗎？”
池瑞兒當即點點頭，“好，聽你的。”
——
安小檸醒來的時候，靳傾言還在身旁。
她睜開眼睛，與他的視線交匯在一起。
“醒了？”
安小檸點點頭，“顧北城呢？”
靳傾言見她第一句問顧北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仍然回答，“他回家了。”
話音剛畢，門響了，眉洋洋拎着飯盒進來，“小檸姐，你醒了啊，這是我爸給你煮的魚湯，讓你醒來了喝一些。”
她將飯盒放在桌子上，問，“現在要不要喝一點？”
安小檸的聲音低弱許多，“好，謝謝叔叔了。”
眉洋洋邊盛湯邊說，“謝啥啊，姐，你什麼也別想，就好好的養傷，等你好起來，我們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嗎？”
“我躺在這，就聞見味道好香。”
眉洋洋將碗勺遞給靳傾言，“讓姐夫餵你。”
她到牀尾，將牀頭搖起來一些。
靳傾言一口一口喂她喝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這件事發生之後，她的眼裡再也沒有他了。
“傾言，你先回去吧，讓洋洋陪我一會兒。”
“好。”
他聽從的出了病房，病房門口很多人在把守着。
眉洋洋坐在靳傾言剛纔坐的位置上，輕聲說，“姐，飯盒裡還有，等你想喝了，告訴我啊，這個保溫盒可保溫了，幾個小時都不會涼的。”
安小檸左手掛了點滴，她擡起右手放在眉洋洋的手上，一直強忍着淚光涌現，“洋洋。”
“姐……”眉洋洋趕緊掏出紙巾給她擦溢出眼角的淚滴，“你別哭，你哭，我也想哭。”
安小檸緩緩說道，“我和靳傾月被抓去一個地下室，那兩個殺手就讓靳傾言選擇我們兩個，只能出去一個，是我婆婆選擇的。”
眉洋洋趕緊說，“我聽天澤說了，當時姐夫被他爸媽給強行綁了起來。”
安小檸強顏歡笑，“他也是兩難抉擇，別說放在他身上，即便放在我身上，我怕是也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範世辛幾乎沒離開他身邊，如何強行鎮得住他，我知道他爲難，所以我並不怨他未選擇我，只是，洋洋，人在即將面臨死亡的時候，那種想活着的決心，那種被稱爲刀板上的魚肉之時，已經想不到這些了，只想活着，無論用什麼辦法，也要活着。”
眉洋洋眼眶溼熱，深吸一口氣，“姐，爲什麼我聽你這話，像是……”
她沒說出來，因爲她不知道自己猜測的對不對。
“我不怨靳家人，但卻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真心實意的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安小檸繼續說，“所以，現在要麻煩你一件事。”
眉洋洋猜到了什麼，但還是由她說出來，“我說，你寫，去給我打印兩份離婚協議書。”
“姐，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或者等你傷好了之後……”
她語氣堅決，“不了，即便等到我好了之後，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姐你是不是也因爲孩子沒了所以才……”
安小檸擡眼，“孩子？什麼孩子？”
眉洋洋一時啞口無言，“我以爲……我以爲姐夫已經告訴你了。”
安小檸抓着牀單，追問，“什麼孩子沒了，是我的孩子嗎？”
“姐，你別激動。”眉洋洋兩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你別激動，我都告訴你。”
“醫生做完腹部縫合之後，發現姐你的腿處有血跡，不像是肚子上的血，就猜想是來大姨媽了還是流產了，將你送到超聲室檢查了，證實了已經流產了，因爲胚胎殘留還在裡面，最後清宮了。”眉洋洋問，“姐，你懷孕你自己也不知道嗎？”
她搖搖頭，心痛到了極致，“不知道，我們都有措施的，不知道這個孩子什麼時候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甚至連我還不知道的時候，他又急匆匆的走了，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姐，那協議你什麼時候要？”
“我給你說一下，你網上下載最新的離婚協議書範本，將我說的添加上去，然後打印出來。”她想了想，“越快越好。”
“姐，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不用，結婚自然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死心了。”
眉洋洋起身，給她蓋好被子，“那我現在就去。”
看着她離開，聽到關門的聲音，安小檸鼻子酸澀，喉間發出一聲嗚咽，直至最後再也控制不住，一個人躺在牀上嚎啕大哭，肚子上的傷口因爲失去麻醉劑的作用，疼痛交加。
站在門口的顧北城止步未進，他靠在門框邊，站了許久。
——
因爲飯局是石少川邀請的，所以聽聞靳傾月出來，他便第一時間跑來陪着靳傾月，安撫着她的情緒。
“別哭了，看你憔悴的。”石少川伸出手爲她擦淚，“過些天就要成新娘子了，臉哭醜了就不美了。”
靳傾月坐起來，伸手拿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隨後放下重新躺在他懷裡，“少川，現在回想我還覺得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石少川握住她的手，“我們說點高興的，你看我，家裡的三個親人都沒了，不還是堅強的活着麼，你這算什麼，生活總要繼續。”
“那是你，如果是我三個親人死了，我好久都沒辦法緩過來。”靳傾月說完連續呸了幾聲，“我都說了什麼啊。”
“安小檸現在在醫院住着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她？”石少川覺得應該去看看。
豈料，靳傾月立馬拒絕了，“我不去，她看見我，還不恨死我啊，我去討人嫌啊。”
“我是覺得應該去看看，即便沒有這一層，那也是你親嫂子不是麼？”
“我說，你怎麼那麼想慫恿我去看她，是不是要你五千萬要的有點少？”
石少川便打住，不說這個了，“好，你不願意去，那咱們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