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即將前往的地方途中,哥舒明月心中千迴百轉,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該怎麼來面對接下來要面對的人。
在聽到俞子卿和尹尚熙的那些對話時,意外的,並沒有感到生氣或是憤怒,只是覺得茫然。從未想過,如果對方醒來了自己會怎麼做,當然並非是希望對方會一直這樣沉睡下去,就和葉蕾一樣,但是……心裡隱隱總是期盼着對方能夠沉睡的久一點……
就像尹尚熙所說的那樣,她對他仍有情,可這並不能作爲她會接受對方的理由。或者說,哥舒明月是承認自己膽小的,膽小的不敢再次去嘗試,一次就夠了,也一次就夠痛了,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她不想再親身體會了。
離開,當這個詞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哥舒明月有種預感,預感着自己很可能和康邵不會再見面了,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的依據,僅僅只是猜測罷了。
就這麼離開,從此以後不再相見,可以做到嗎?
哥舒明月捫心自問,她或許做不到,但現實逼迫着她必須要做到,否則受傷的只可能會使自己。
正如尹尚熙所說,她對康邵是瞭解的,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因爲她曾將他視作生命中的唯一,唯一的愛情。哥舒明月毫不懷疑,哪怕今後她都不會再次像愛康邵一樣愛上另一個人,她的一顆真心全部給了康邵,即便現在收回來了,卻已經是殘缺不全的,不再完整的心又怎麼可能會有完整的愛?
從很早以前,哥舒明月就不曾想過康邵會付出和自己對等的感情,而即便如此,她想要的,也只不過是他只需要施捨一點點、在心裡給她留下哪怕十分之一的角落也好。
事與願違,有時候就連哥舒明月自己也不禁懷疑,她和康邵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多少也因爲她的緣故?是她做的不夠好?還是的付出不夠?不是她自誇,她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哪怕是現在,可她的一顆心全部都放在了他身上,所以自始至終,她愛的也不過康邵一人。就算現在不再愛了,哥舒明月也知道自己不會再愛上其他人。
………………
帶着沉重的心情,哥舒明月再次來到康邵的病房,看着依舊在‘沉睡’的人。她不知道現在康邵到底是不是清醒的,但她想,怕是隻有這樣她才能這麼毫無顧慮的出現吧?
康邵的臉色仍然蒼白和憔悴,不奇怪,受了那麼重的傷必然會有所影響,不過相比起剛開始的時候,臉色多少恢復了些血色。
拉了拉有些下滑的被子,再掖了掖,不管是真睡也好,假睡也好,至少保持這個樣子她才能這麼無所顧慮的照顧對方。
做完小小關心,哥舒明月就這麼靜靜的審視着那張曾經讓自己留戀不已的面龐,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兩個人在一起的那個時候。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多的讓她有些分不出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幻的。
無意識中,哥舒明月不禁輕喃:“你說,我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呢?”
這話是在問對方,也是在問自己。
當然,康邵無法回答,因爲他依然‘昏迷不醒’,不過哥舒明月也沒有指望對方能夠回答。
哥舒明月突然覺得有些理解葉蕾爲什麼會變得退怯,她僅是因爲一人便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葉蕾呢?不說過去不是不能被原諒的,可終究是發生過的,而比自己要好的是,怕就是楚灝軒愛着她,只是沒有將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和傳達給對方而已。她不同,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康邵並沒不愛她,偏偏那個時候的自己眼裡只有對方,所以纔會只認定對方,覺得就算沒有愛也沒關係,畢竟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你真的清楚你是愛我,而不是因爲得不到了,纔會重新追求?”
並不是很大的房間裡,迴盪着哥舒明月的話,哪怕聲音再小,在寂靜的房間裡也依舊響亮。
“秦箬溪,那個你愛過的人,有人告訴我說你只是因爲得不到纔會錯把這種感情當做/愛情,我卻不這麼認爲。
也許我不是最瞭解你的人,但絕對比你自己要了解的多,你可以不信,至少你對她的執着想必也不止是一天兩天吧?甚至不止一兩年,我不是瞎子,所以從一開始,從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同時,你在看到他的時候眼神總是很微妙,別人發現不了,是因爲心態不一樣。
並不是我無中生有,實在是你的眼神太過熾熱了,即便你隱藏的再好,在那赤裸裸的注視下,我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你有沒有發現,只要有她在的時候,你的視線總是會時不時的停留在她身上,哪怕偶爾一瞥。
我知道這些都只是你下意識中的行爲,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也不一定,但若不是因爲太過在意對方,又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舉動?說我尖酸刻薄也好,說我自私自利也好,女人對於自己的東西也會有着你們男人所以想不到的執着和獨佔欲,尤其是在感覺到危機的時候。”
哥舒明月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同時眼睛也不曾離開過對方,所以自然是將對方眼皮底下越來越快滾動看在眼裡。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見,雖然事實證明對方已經把她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了。
“我一直都在想,我是不是錯了?明明就知道你對我沒有感情,一開始的時候就不應該強迫你纔對,最開始答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不過是爲了有利可圖對吧?可是我知道,但就算知道,我還是一無反顧,甚至不顧哥哥的阻攔和你在一起,因爲我以爲我可以讓你也愛上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哥舒明月脣角不禁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眼神飄渺,彷彿又回到了她所說的那個時候。確實,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算康邵不愛她,對她而言卻也是最難忘和最幸福的時光。因爲,即便那個時候康邵不愛她,卻不得不說在外人眼裡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好情人,哪怕是演戲,康邵也總會有對她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