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鬧
這個新年在我和陸恆的小吵小鬧中度過,陸恆還是原來那樣,沒有必要就不回家,始終保持我們計劃好的生活節奏。我知道他怎麼想的,他也就是拖,拖到徐丹紅和他家裡都受不了了,覺得這段婚姻維持起來沒有意義了,離婚就好辦了。
正月十五,我和陸恆都沒回家吃團圓飯。我們在家匆匆吃了頓元宵,陸恆告訴我,這元宵是他親自去買的,認真吃,別磕了牙,有驚喜的。
我就吃麼,我琢磨着,陸恆是不是也學電視劇裡那一套,在裡面放個戒指什麼的。可這元宵他是在超市買的,袋兒裝的,我也很納悶,他有什麼辦法放點驚喜給我。
然後,驚喜發生了。所謂驚喜就是,我小心翼翼地吃了半天,本身元宵這東西就漲肚子,陸恆騙着我吃了一大碗,吃完最後一個,也他媽沒有驚喜。
我對着空碗摸着肚子,特無辜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又上陸恆的當了,陸恆在對面笑得跟傻逼似得。哎呀呀,可氣死我了,但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氣愣是給我氣出淚花兒來了。
我閃着眼睛跟他開玩笑,我說:“你怎麼能這樣,我還以爲你要跟我求婚呢……”
陸恆收斂了笑容,他讓我把手給他。我就隔着桌子把手遞過去,陸恆拉着我的手指頭尖兒,認真地看了幾眼,然後在身上亂摸,摸了半天可摸到想摸的東西了。
他給我套了個戒指,這些年陸恆給我買過很多首飾,反正逢年過節,他就只知道買首飾,沒辦法,我喜歡。但我買了首飾,並不那麼喜歡戴,尤其是戒指。
他把一顆鑽石套在我的無名指上,個頭不大,但樣式還是挺好看的。陸恆啊,最懂討女孩子歡心了,尤其清楚我喜歡什麼樣的東西。
套上以後,他拉着我的手靠在嘴脣邊親了一下,我隔着桌子看着他,心裡有種莫名其的惶恐和忐忑。親完了,他又認真看了兩眼,說:“這個求婚還是小了點兒。”
我撇着嘴,快哭了。我很喜歡看陸恆認真起來的樣子,其實他不滿嘴跑火車的時候,我看他還是怎麼都順眼的。
我撇着嘴說:“你有沒有給徐丹紅買過戒指?”
陸恆擡頭看着我,豎起手指來,堅決地說:“我發誓,我已經幾年沒給你以外的女人花過錢了。”
管他說的真的假的呢,反正這一刻,我信了,信了,我心裡舒服。
我就膩歪上了,聲音從嗓子眼兒裡冒出來的時候,那個嗲呀,那個委屈啊,那個柔柔弱弱欠蹂躪啊,我說:“你快過來抱抱我!”
陸恆彎着眼睛笑吟吟地來抱我,我還坐在餐桌前面,他站着,所以他抱我呢,只能抱到我的頭,而我認真地摟着他的腰,拿臉死命地往他懷裡拱。
我的陸恆,我的男人,我的依靠。誰也不能搶,誰都搶不走。
他的擁抱像個莫大的安慰,安慰得我心裡很甜很甜。陸恆蹲下來,仰着臉,拉着我的手說:“妍妍,我們以後都不吵架了唄?”
我就又委屈又多情了,兩行眼淚自己往下滑,我說:“那你能不能不騙我,能不能不要總是騙我。”
他給我抹眼淚麼,還是蹲着,一下一下地擦,他說:“好好好。”敷衍完了,又轉變了個比較認真的態度,他說:“可能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我慢慢改行不行?”
虧他還有自知自明。但我不依啊,我就搖頭,陸恆又站起來抱我,準確地說是半蹲着,他這個抱我的姿勢肯定挺不好受。他說:“但是我愛你的心是真的。妍妍,你是我的初戀。”
我又忍不住笑了,推了他一把,“你真噁心。”
也許在陸恆心裡,我這就算初戀了吧,沒有哪個姑娘陪他耗過這麼久的光陰,可能也沒哪個女人讓他這麼上心過。作爲陸恆的初戀,我很榮幸。
我們一起跑到市政府去看花燈,這一天人會非常非常地多,我們拉着手攬着腰在人潮裡擁擠,但卻並不覺得擁擠。
那麼多人比肩而過,素不相識,唯有這個人,我們彼此熟知,相依相偎。
放煙花的時候,我和陸恆仰着頭一起看,那是個很絢麗的時刻,非常容易牽惹出各種情懷。而我們十指相扣,所能衍伸出來的情懷不言而喻。
這個時候,陸恆很想說兩句動情的話,可惜他話說了一半,就沒機會說下去了。陸恆說:“以後每一年我們……”
我們站得距離放煙花的位置太近了,煙花炸裂以後的碎屑會往下掉,落在我頭髮裡了,我低着頭扒拉自己的頭髮,根本沒注意聽他在說什麼。陸恆挺無奈地陪着我扒拉,扒拉完以後又幫我整理頭髮。
但是他的話,他後半句要說什麼,我心裡知道。他不說,我也知道。
我不要跟他分開,分開了,我過去那幾年不就都白玩兒了,此時此刻,那些所謂的不甘心,就變成了輕飄飄一句氣話。
我們隨時隨刻都在改變自己的想法。
回家以後,我抱着陸恆睡覺,我們穿着一樣顏色的睡衣,我把有點涼的手放在他的衣服裡面。我喜歡折磨陸恆,讓他爲我難受,然後自己覺得很受寵。
我很心安理得,我不是小三,我和相愛的男人在一起,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
我抱着他說,“我不想變老。”
我不想變老,我想我們永遠都是這樣年輕的姿態,盡情地享受這大把大把鮮活的生命,把青春奉獻給彼此,然後被人說一句,這兩個磨人的老妖精!
年後我和陸恆分開了一段時間,他家裡張羅着出國玩兒一圈,陸恆沒怎麼考慮,就答應跟着去了。
陸恆是獨生子,陪爸媽出去遊玩在情理之中,但是呢,徐丹紅也去,以兒媳婦的身份去。他家裡的想法呢,就是借這個機會,培養培養兩個人的感情,陸恆的想法呢,是好好哄哄他爸媽,以爲之後提離婚做準備。
這件事情我不反對,我支持陸恆的任何做法,主動權到底是在他手上的,我裝柔弱小女人離不開他,始終不是個長久之計。而我對於很多事情的權衡,其實態度非常明確,假如陸恆因爲和我分開這麼段時間,就因緣際會的和徐丹紅怎麼樣了,那這個男人,這段感情都不再值得我留戀。
話是那麼說,事真到了,多少得狠狠鬱悶上一把。
以前我勸酒吧收銀妹子的時候就說,失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用失戀這件事情折磨自己。有的時候,我也很睿智的,比方置身事外的時候。
陸恆剛走那幾天,每天國際長途給我打着,膩膩歪歪甜蜜一把,到後來的幾天,估計是玩兒得心太開了,對於聯繫我就不那麼上心了,我忍着,我絕對不主動找他。
但陸恆回來的那天,我沒忍住,違背了之前的承諾,又和他吵了一架。
陸恆來找我,帶我出去吃了個飯,隨便講講這些天去過的地方,哪裡好玩兒,下次就帶着我一起去。吃完飯天黑,他開車,我坐副駕駛,我們打算回屬於我們倆的那個家。
我就隨便翻了翻陸恆的手機,翻到一張照片,他和徐丹紅以及他媽的合照。
我當時就火了,我很不願面對我是小三這件事情,但這張類似於全家福的照片,很直接地刺痛了我。
我完全沒打算控制這種情緒,開了車窗就把陸恆的手機扔出去了。陸恆轉頭問我,“你神經病啊。”
我不搭理他。
陸恆就停了車,下車跑回去撿手機。擦,撿個毛線撿,不捨得那破照片兒是不。車已經開出一段距離,他要撿就得往回多走幾步,我也從車上下來了,風還是挺大,我抱着手臂踩着高跟蹭蹭地往前面走。
這破車老孃不坐了,沒準兒上午剛拉完徐丹紅呢。她坐過的位置,我嫌棄。
陸恆撿了手機就上來追我,我就給他甩臉色看唄。陸恆有病,有賤病,這得治,不能一直給他好臉看。我把生氣放大,宣誓我在他內心裡的領土權。
陸恆說:“不就是張照片麼,你至於麼?又不是我們倆單獨照的,這不還有我媽呢。” # —豪門豔:澀女時代
“對對對,你們一家三口放在一塊兒多和諧啊,以後要是再抱個小的更和諧。”我酸了他一嘴巴,繼續往前走。
旁邊一輛車子呼嘯而過,我走得不大靠路邊,陸恆一把給我拽過來,對我吼:“你找死是不是!”
我劈手奪過陸恆手裡的手機砸在路中央,你會吼我不會吼是不是,“我就找死了怎麼着!”然後聲音又放低了點,“我死了你心裡就踏實了。”
我還是要走,陸恆拽着我,他說:“趙紫妍,我知道你弄這樣什麼意思,你別催,你催我也沒用,事情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
你看他那個無恥的熊樣吧,他媽要不是我手插兜裡,那個瞬間沒抽出來,我必須甩他個嘴巴。
陸恆把我推推搡搡地按回車裡,“走,有什麼事兒回家說,在外面不夠丟人的。”
手機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