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你們和好了？
葉俊軒緩了一會才恢復正常,低聲言道：“我沒事。”
“還說沒事…”蘇涵怎麼可能視而不見？他剛纔起身的一刻表情那麼痛苦,分明就是很不舒服的樣子。“你的臉色不好,快坐下…”
葉俊軒的平靜了許多,聽到她在關心自己,他至少感覺暖暖的。他坐到病牀旁邊,緩緩將視線轉移到蘇涵的面頰上,她的面色明明比他還要蒼白,她應該多關心關心自己的。
蘇涵伸出雙手,摸了摸他的臉,看着他兩個重重的黑眼圈,她真的好心疼：“你昨天…沒有睡好？”
“我一直在這裡陪你,不敢閤眼。”葉俊軒握着她的手,如實地告訴她了。她昨天一直昏迷不醒,他怎麼敢睡覺？
聽他這樣一說,蘇涵心裡更難過了。他爲自己獻了那麼多血,還整晚沒有休息,他一定累壞了。
“軒,你回去休息吧,不要折磨自己了。”她淡淡地說道,句句透着對他的擔憂。
“不。”葉俊軒拉住了她想要收回去的手,很堅定地望着她的雙眼：“除非你告訴我,你不生我的氣了。”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在怨我自己。”蘇涵的雙眼又漸漸黯淡下去了。是啊,她在怨自己,怨自己比不過那個叫晴的女人,怨自己得不到完整的他。
葉俊軒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注視着她。她的擔憂,他心裡都明白,他要怎樣解釋她纔會相信他？他愛她,不愛別的女人,沒有人可以和她相提並論的。
“告訴我,你已經原諒我了。”葉俊軒神情地凝望着她的雙眼,他需要這句話。
蘇涵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那你也要答應我,快去休息。”
“嗯。”他很快答應了。
“好,我原諒你了。”
就算爲了他的身體,她也要讓他放心的吧。雖然對於樑若晴的事她還是無法釋懷,可是,她也不敢繼續再問了,就讓這一切是真的吧…她好累,不想再追究了。
“回家好好休息吧,好嗎？”蘇涵用一種懇求的眼神望着他。她瞭解他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真是不管不顧什麼都敢做的,怎麼能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呢。
“我先去幫你交費,回來,在沙發上躺一會。”
“……”
沙發上躺一會那不叫“好好休息”好嗎…
……
不一會,葉俊軒來到醫院一層大廳,在繳費窗口排隊。回想起剛纔蘇涵的話,他還是放心不下。
她真的原諒他了嗎？還是爲了敷衍他,所以才那麼說的？讓他感覺到疲倦的,不是獻血,也不是熬夜,而是她不瞭解他的心。
“軒……”
這時候,葉俊軒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轉身一看,樑若晴正站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她的樣子看上去,好像剛剛哭過。
“你怎麼來了？”葉俊軒蹙了一下眉頭,他的第一反應是問她這個問題。再說,她怎麼知道他在醫院？
樑若晴抿着嘴脣,稍稍上前了一步：“丁阿姨說,讓我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丁美琳？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她還真會用人啊,什麼招都使得出來。只要聽到和丁美琳有關的事,葉俊軒就氣不打一處來。
“現在看到了？我沒事,你走吧。”葉俊軒揮了揮手。他現在心裡已經很亂了,沒時間和樑若晴拍拖。
沒想到樑若晴反而更偏激了,她乾脆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軒……我……”
葉俊軒再次轉過身來：“還有什麼事嗎？我要去排隊交費。”
樑若晴沉默着,漸漸低下了頭,他的冰冷讓她心碎。丁美琳派她來這只是一個官方理由,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很想見到他。
“蘇涵,她還好嗎？”樑若晴的脣邊擠出了一絲微笑,眼神裡還透着些許擔憂。
樑若晴這樣的關懷葉俊軒覺得很彆扭。可是,她的語氣是那麼溫和,說出口的話也根本挑不出什麼刺,讓人想發火都發不起來。
“她沒事了。”葉俊軒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一句,沒有多解釋什麼。不管怎樣,樑若晴是關心地問了,他總要告訴人家的吧。
“嗯,那就好……”樑若晴似是安心了,笑得很淡雅。
她的一絲絲淺笑讓人心裡發燙,溫婉的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憂鬱,確實很美。面對如此善良的女人,葉俊軒就算有再冷硬的心也不可能直接開口轟她走。
“她住在幾號病房？我…可以去看看她嗎？”很快,樑若晴又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
葉俊軒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但是,他的語氣很平靜：“不用了,你走吧。”
他怎麼可能讓樑若晴去看蘇涵,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涵涵正因爲她吃醋。葉俊軒只希望她早點離開,不要再來給他添亂了。
樑若晴似是感到很遺憾,也微微低下頭了。“好吧…”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在大廳里人羣的嘈雜聲中,他們之間卻很安靜,好像從這個世界抽離了,來到了另一層空間裡,就這樣對視無言。
“以後…你都要陪她了嗎？”
樑若晴的語氣好像是要哭出來了,很委屈的樣子。她微微垂着的眼睫毛,看上去很惹人心疼。
“是。”葉俊軒沒有騙她,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告訴她了。
“那,我呢？”樑若晴這時候擡起眼來,用無比渴望的眼神凝望着他。她要用目光傳達給他最深的愛,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葉俊軒重重嘆了口氣,雙手淺淺地插着腰,將頭撇到一邊。
“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
這是他給她的答案。
“爲什麼？…”樑若晴還不依不饒地追問,“軒,我一直愛着你啊…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好了,別說了。”葉俊軒立刻打斷了她的話,“我現在心裡很亂,需要時間考慮,你能明白嗎？”
愛情是無罪的,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感覺很痛苦,葉俊軒深刻地體會過。但是,愛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容不下第三個人。
他只是不想出口傷人。樑若晴是個聰明的女人,他這樣委婉地拒絕她,她應該可以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蘇涵呆在病房裡,忽然聽到有人敲門。她以爲是葉俊軒回來了,於是對着門口說：“葉俊軒,你什麼時候那麼斯文了？門沒鎖,進來吧。”
可是病房門打開後出現的身影,不是她猜想的那個人。
“天明？…”蘇涵下意識地念着他的名字,心裡稍作凌亂。怎麼不是葉俊軒呢？
路天明把帶來的果籃放到牀頭櫃上,很溫和地說道：“涵涵,聽伯母說你醒了,我過來看看你。”
蘇涵望着他眨着眼,隨後,她尷尬地笑了笑。但願路天明沒有聽到她剛纔說的話,不然……
路天明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很久都沒有說話。蘇涵能看到他眼底流露的落寞,儘管他始終在微笑。
“涵涵。你和他…和好了？”毫無徵兆地,路天明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看來他還是聽見了。
蘇涵好後悔,她剛纔多餘說那一句。現在她要怎麼面對路天明？人家是好意來看她的,現在,他的心情大概變得不好了……
她和葉俊軒算是和好了嗎？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剛纔也許是被他感動了,又心疼他的身體,所以纔會說原諒他了的。可是,她總感覺他還是沒有對樑若晴完全釋懷,這樣的他,她真的能接受嗎？
“和好了就好。希望你們以後好好的。”路天明送上了祝福。雖然這份祝福很苦澀,但只要涵涵過得幸福就好了,不是嗎？
“對不起。”蘇涵低下了頭,她捏着不安的手指,都不敢擡頭看路天明一眼。他總是這麼理解她,爲她着想,只要是她的選擇,他都會百分百支持,絕對不會有怨言。
這一次,她分明選擇了和他背道而馳的方向,他還是這麼尊重她的選擇……
“幹嘛要說對不起？沒事的,我們繼續當朋友。”路天明聳了聳肩,很隨意地說道。他原本就是她最好的朋友,退回到這個位置上,也許對他們兩人都有好處。
也許他不應該表白的,就把那份思念永遠藏在心裡,用好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邊,不是也很好嗎？她心裡的人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路天明明白,只有葉俊軒才能給蘇涵一切,尤其是富裕的生活,這一點他是永遠比不上他的。
繼續當朋友……這一句話聽上去感覺好心酸。蘇涵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只是覺得心裡很難受。
她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葉俊軒,對路天明只是青梅竹馬的友誼之情。她不想騙自己,也不想騙他。天明在她心裡有無可替代的位置,他永遠是她最好的異性朋友,最好的藍顏知己,可是,那終究不是愛情。
“涵涵,你不用有負擔的,我真的沒事。”路天明讀懂了蘇涵的心思,繼續笑着說道。他努力地表現得很無所謂,“你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好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