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的是火鍋,一家人圍着桌子,吃得挺盡興,尤沙秀也因爲小緒帶回來的禮物而暫時緩和了臉色,只是催促着小緒一定要讓江家的人到場。
奶奶看到他們回來,更是樂得合不攏嘴,直說小羽長高了,小緒變漂亮了。懶
寧寧在一邊嚷:“奶奶,那我呢?我沒漂亮嗎?”
奶奶忙說漂亮,漂亮。
所有的人都挺開心的,就是龐大海有些悶悶不樂,
小緒知道,一定是因雪麗的原因。
這些年,雪麗一直跑在外面,似乎真忘了還有這麼一個家,還有這麼一個老爸了。
晚上的時候,小緒和小羽送奶奶回去,奶奶住在他們原來的老宅子,一個平房,很陳舊。
小緒出嫁前,特地叫了人補修了一番,生怕颱風來了,一吹,房子就沒影了。
奶奶其實也很倔,當年,小緒她們跟着尤沙秀一起過來時,也叫奶奶一起過來,她愣是不肯。
說,這是顏家的根,再怎麼樣,她也要老死在這裡。
小緒沒勉強。
那會還沒出去時,幾乎每天都會過去看她,陪她一起吃飯,有時就索性陪着她一起睡,後來,她去了外面,也就很少回家了。
尤沙秀有時候嘴巴毒點,但還不至於虐待老人,偶爾,也會過去看下她,當然,沒有小羽和小緒在時勤快。蟲
“姐,你有沒給姐夫打電話讓他過來?”
姐弟兩人坐在院子裡,屋外更深露重,奶奶已睡下,家鄉的冬天,還是很溼冷。
小緒坐在水泥板上,望着自己晃動的腳:“沒呢……”
“爲什麼不打啊?姐,小媽都已經和親戚們說好了,如果到時,姐夫不在,那多尷尬?”
小羽一臉憂心重重,這孩子,才十八歲,就顯得過於老成了。
“小羽,你覺得……姐姐真的適合在江家嗎?”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望向身邊的人問道。
以前,所有的事,她都自己扛,沒有人商量,有時候也會無頭緒,她覺得她的包袱好重,好想就此躺下喘口氣,也好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撂下,做一個真正沒心沒肺不用去思考的人,但是不能,她有奶奶,有小羽,這一切,只有她來背。
尤沙秀雖沒有說什麼,但畢竟,她們與她,是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她也沒有那麼義務來承擔前夫的遺孤與老母親。
現在,小羽大了,有了思考能力,她是不是也得依靠他了?
“姐?怎麼了?是姐夫對你不好嗎?還是……你和姐夫吵架了嗎?”
小羽頓時一臉嚴肅,鋼硬的臉上也顯現出一片擔心。
小緒笑,將頭靠於小羽的肩上:“沒有……姐姐只是覺得……姐姐配不上……”
“瞎說,姐姐那麼優秀,怎麼會配不上?”小羽輕斥。
小緒依然笑:“是啊是啊,姐姐那麼優秀,你姐夫要是嫌棄我,我就甩他個降龍十八掌!”
“姐,你不用怕,小羽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小羽會一直陪着姐姐的……”
小羽沉默了片刻,突然間就說道,這孩子,從來沒有如此感性過。
那一刻,小緒突然就好想哭。
第二天便是大年夜,尤沙秀一早便去集市準備過年的東西,小緒和小羽也早早接了奶奶過去,奶奶折着元寶,小羽燒着火,小緒在那裡做菜。
寧寧怕他們無聊,就在那裡陪着他們唱歌。
龐大海從外面進來,身上沾了點雪花,寧寧看到了,馬上叫起來:“外面下雪了嗎?下雪了嗎?也,真好真好!終於下雪了……”
寧寧歡叫着,就跑出去了。
小緒望向窗外,還真的,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雪花,很細小,但漫天雪花,揚揚灑灑飄落下來,模糊了遠處的景像。
尤沙秀從外面進來,一臉怨氣:“這什麼破天氣,怎麼就下起雪來了……”
她抖着身上的衣服,撂下手中的東西。
小緒忙上前去接過:“媽,水瓶裡有熱水,你先暖暖手吧……”
“不用了……唉對了小緒,小江今天來嗎?”尤沙秀突然間就問起。
小緒怔了下,有些吱吱唔唔,昨兒拿着手機,猶豫了好久,結果還沒決定好到底要不要打他電話就睡着了。
“你不會是沒打電話吧?”尤沙秀一看她此副模樣,不禁就來了氣,“你這死孩子,你到底想要怎樣啊?如果不想擺酒,那就早點說一下,也省得我挨家挨戶去請,到頭來還是自己拍自己巴掌啊?”
“囡囡啊?”奶奶可能聽麼了裡面爭吵,在外面叫着小緒。
“唉……”
小緒忙應,想要出去時,身邊的電話也想了起來。她忙掏出看,屏幕上跳動的字不禁讓她懵了下,居然是……江洛煒?
“誰啊?”
尤沙秀說着就要伸過手,小緒忙按了接聽鍵朝外走去,不知道他此刻打來電話,想說什麼,其實,哪怕丟臉,她也不想求他什麼。
只不過,才接聽,就聽到那端傳來他怒氣騰騰的話:“這什麼破地方?連個路標都沒有!顏小緒,你出來接我!”
“啊?”
“啊什麼?你想凍死我啊?”
他沒好氣,聽着聲音都快要吼出來。
小緒不禁翻白眼,哪有快要凍死的人還那麼大力氣的?
“你……你在哪?”
“什麼……愛民便利店?”
“哦哦,你等在那裡,我……我馬上來……”
小緒忙扔了手中的東西,慌慌向外跑。
“唉,誰啊?你幹什麼?”
“小媽,你的自行車借我下……”小緒推了輛自行車就往外跑。
“姐?你去哪?”小羽忙跑出去,攥住她問。
“呃,他來了,不認得路,我我我去接他……”
“要不我去吧……這下雪着……”
“我去就行……”小緒忙跨上自行車,朝着村頭奔去。
江洛煒站在車旁,雪很大,才一會兒,車上便有了積雪,望出去,也都是白茫茫一片。
原本想訂昨天下午的班機,結果已經沒了,只得訂了今天一早的,到了這邊,又自己開車過來。
上次來了一次,知道她們這裡很難找,而且車子開不進去,導航就更不用說了,到了附近就沒得顯示了。這裡的村莊,他看着都像是差不多,具體哪一條進去,還真的忘了。
沒法,只得打她電話。
動作還是挺快的,不過十幾分鍾,就看到茫茫白雪中,一個人影愈漸接近。
待到了能看清的距離,才發現她是騎着自行車來的,頭上早已被雪覆了一層,兩臉頰也被寒風吹得通紅通紅,那沒戴手套的手,更是凍得像蘿蔔似的。
一看到他,她停了車子,綻開笑,兩眼彎彎的:“你怎麼來了?”
是開心,真的開心,多半是驚喜,哪怕,之前有吵過架,之前在過絕望,但在這會兒,在這茫茫大雪的年三十,看到他如神般突然降臨在她的面前,她的心都快要飛出來了。
他只是冷着一張臉,瞥了她眼,與她的熱情,形成了明顯的反差,當然,這麼惡劣的天氣,還那麼不遠迢迢趕來,結果還不認得路,哪怕脾氣好的人,都會臭着一張臉的,更不用說他了。
“怎麼變了?”他涼涼問了句,眼望向四周圍。
“變?沒有吧,只不過那邊多造了一幢新樓……不過你纔來過一次嘛,當然不熟悉路……”她拿出傘,替他撐上。
他依然話少,兩手插於口袋,穿着一件厚風衣,頭髮上身上,都飄落了薄薄一層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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