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雪神醫說了,你萬萬不可再傷神動怒。夜風涼,您還是早點休息吧。”
李笑白看着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袍,蕭索地站在窗口,任由窗外的冷風吹着,暴雨淋溼,看上去搖搖欲墜的雲帝徹,語氣擔憂,可是那張臉,還是亙古不變的沒有表情。自從那日回來後,一直面無表情的主子,突然吐了一口血,便當場倒地昏迷不醒,臥榻在牀,一病不起。蒼白的臉色,就是神秘詭異的雪神醫,都沒辦法改變半分。
只記得雪神醫離開之前,凝視着雲帝徹,意味深長道:“這是第一次。有了第一次,便說明蠱咒已經開啓了,而你,也非常危險。我能做的只是儘量壓制和延長時間。徹,記住了,不要愛上任何人,不要爲任何人動情,否則,你今世,便會成魔!”
他記得,主子只是站在樹下看着雪神醫離去的背影靜靜地微笑,平日裡的高貴霸氣,不可一世的狂傲神態,全都消失不見,有的,只是一張蒼白病弱的臉,微長的頭髮凌亂地披散着,髮絲間,已經出現了雪色,他怔怔地望着遠方,不知道在看什麼,只是他眼中的荒涼寂寞,讓他心痛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雲帝徹回頭朝他虛弱一笑,彷彿一夜之間,那雙豔麗的眸微微黯淡下去,黑色開始慢慢轉爲淡淡紫色。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笑白。才第一次,不是麼?”屋裡的燈光給他度了一層淺淺的銀邊,扯得他美得縹緲,不似真人。
一向嫣紅的薄脣,此時也蒼白得可怕,沒有絲毫血色。
半掩半開纖媚笑,風光灼華過桃夭。黛青淡掃柳眉梢,卷睫長掩玲瓏眼,並指菱脣貝齒咬。媚眼如絲重影搖,引身折腰一人瞧。
每次主子虛弱生病,褪去了身上重重僞裝的時候,李笑白總覺得這樣的主子乾淨澄澈,宛若不是塵世之人。
傾城絕色,顛倒衆生。
連身爲男人的自己,都看得有些發怔。
“笑白,你可看到,他的手腕上,戴着我的光明之山?”雲帝徹彷彿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向李笑白炫耀。
李笑白怔了一下,這才慢慢想起來,那日那個小男孩一把抓住主子的手,恨恨地讓主子滾的時候,他記得,那個男孩的手腕上,似乎戴着主子曾經丟失的光明之山。只不過,光明之山依然沒有機會露出真容,還是包裹着一大坨金子的庸俗樣,不知道那個小男孩,爲何將那麼大的一坨金子,戴在手腕上……
原來主子都看到了。
“他坐在輪椅上,長的真像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但是臉色很不好,身體也很虛弱,看上去,活不過十八歲。不過,看來她把他照顧的很好,讓我活着的一天還能看到我有孩子。”想到這,雲帝徹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撲閃撲閃,陰影斑駁,他說完沉默了,像是很不開心。
“就算活過去了,也會像我一樣吧……”雲帝徹扯出一抹淡淡苦澀的笑,彷彿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
李笑白看着他,目光低沉,想了又想,也只能沉默。
“多派幾個暗衛跟着他們母子吧。如果雪有空的話,去給他看看吧,能熬一天是一天。”他淡淡吩咐。
“是。主子。”
良久,李笑白又聽到他在那自言自語:“聽她的話,他們母子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李笑白麪上沒有表情,心中長嘆一聲,悄悄地替他關上了門,不再打擾他。
他深知,等明天醒來,主子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狂傲不羈,貴氣十足的帝王……
————————————————————————————————
中南海,最最神秘詭異的雲家。
雲家這棟宅子,在中南海屹立不倒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這裡見證了國家的風風雨雨,時過境遷。簡直算是一座歷史的燈塔。雖然看着陳舊一些,但是裡面的低調的奢華和大氣,卻是進過這棟雲宅的人都深深爲之傾倒的。
在雲宅的後院,楊柳依依,荷葉蔥鬱的湖邊,一個漁夫打扮的老頭子,正戴着大的竹笠帽,眯着眼睛,懶洋洋地坐在那釣魚。
魚竿被他放在一旁,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魚上鉤。
老頭子也不惱不急,耐耐心心地等着,看着。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個穿着規規矩矩的灰色僕人裝的中年人,來到老頭子身邊,恭恭敬敬道:“老爺,有人拜訪。”
“哦。是什麼人?”老頭子懶洋洋的,似乎只對他的魚竿感興趣。
黑管家看着他的樣子,輕嘆一聲,老爺的心思,真是摸不透。明明那魚竿上沒有魚餌,他卻執意要等着魚兒上鉤。
“那人說,是老爺的小朋友。”黑管家說出原話。
“小朋友?!”老頭子懶洋洋的雙目,突然睜開,犀利的光芒,就這樣一瀉而出,逼得人不敢直視,那光芒,真是比今日的陽光還要強烈啊。
別人都說老爺子老了,不行了。
黑管家卻不這麼認爲,老爺子,這是在日日韜光養銳啊。
老頭子從斜靠的木椅上爬起來,淡淡一笑,威嚴而氣勢:“原來事情快辦成了啊。還不快替我換衣服去見人!”
就在黑管家和老頭子準備離去的時候,一直沒動靜的魚竿,終於動了。
一條魚,自己送上門來,咬住了鉤子。
老頭子一把提起魚竿,看着那活蹦亂跳的魚,頓時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真是人所說的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啊。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