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時候我正在花園陪嚕嚕做飯後運動,這時看到小艾行色匆匆地上了車,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看方向是射擊場,步行需要好久,而且沒有近路。我到時小艾還在,站在費子霖旁邊,他則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小艾捧着銀盤,裡面放着手機。
費子霖手裡原本拿着pad,然而就在我走到第三步時,他把pad放進了托盤裡,等我跑去,小艾已經上了車。
這樣誰都看得出是躲着我,車子已經追不上,我只好問費子霖:“pad上寫的是什麼?”
費子霖靠在椅背上,抱着雙臂,仰着頭,夕陽爲他鍍了一層溫柔的金邊,但他講話的語調始終沒有溫度:“與你無關。”
“肯定有關。”我說:“我今天好像聽到有人拍我,是不是出緋聞了?”
他瞧着我,半晌忽然彎起了嘴角,問:“你在心虛?”
“不是。”我耐心地解釋:“我的第六感很準,你剛剛看的pad肯定與我有關。”
費子霖道:“想太多了。”
“沒有。”我說:“你抓到我的那天,本來我應該在家睡覺,結果我那天無論如何都想跟來。這種事不止一次。”
費子霖緩緩地眯起了眼睛,半晌,看着我確認:“不止一次?”
我看着他臉上慢慢浮現出的,一種詭異的得意,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便沒有吭聲。
過了很久,費子霖忽然笑了,我擔保這是我這輩子看到他最弧度最大的一個笑,他握住了我的手腕,開心地說:“原來我的運氣這麼好。”
我愣住,完全沒聽懂。
他又問了一遍:“我不止一次地差點殺了他,而你的第六感都救了他的命?”
我點頭。
費子霖依舊那麼開心,連音調都在微微地上揚:“知道我爲什麼禁你的足麼?”
如果不是因爲他的控制慾,那麼我真的不知道。
我搖頭,而他明明張了張口,卻忽然沉默了下來。
我心裡開始不安,問:“你怎麼不說話了?”
他看着我,沉默。
我只好追問:“這個跟pad有沒有關係?你這樣說到一半,突然不說,我好着急……”
他依然不吭聲,我心急如焚,只好降低要求:“如果不是一件事,那你至少告訴我一個,你告訴我pad,是不是有我的緋聞?還是……有李昂的緋聞?”
費子霖這才吐了口,伸過手,挽住我的手臂,低聲說:“雯雯,你要相信,如果你是一個瘋子,我不會願意跟你講話。”
我點頭,心裡開始明白他的意思。
“但總有一些自以爲是的瘋子。”他看着我,目光很堅定,說:“遭遇詆譭是公衆人物的工作範圍,我想你很明白。”
“我……”我說:“所以pad上……是在說我瘋了嗎?”
費子霖沉默了一下,說:“沒有說你瘋了,而是懷疑你的精神狀態。”
“那你給我看看。”我的確就快失控:“有照片對不對?是我白天在診所嗎?……你給我看看。”
後來費子霖給我看了pad。
發佈的並不是新聞相關網站,而是bbs社區。事實上,即使有關我的黑幕被限制,也有很多人偷偷的地爆料,有的人似乎的確稍微知情,有的則是胡扯。
爆料的地點多半是此類bbs社區,中午發佈的帖子,此時已經非常熱門。
上面的照片是我中午去買東西的照片,正好站在醫院門口,提着一籃子各式各樣的蔬菜。
文字解說是說他碰到了影后虞雯,發現她在給一棟民居買菜,疑似跟人同居,不過眼神呆滯,表情接近面癱,似乎精神出了問題。
很多人表示贊同,說的確感覺好呆,也有說樓主拿了別人的照片來騙瀏覽。
還有人說,照片背景不是民居,而是業內非常著名的心理治療診所。
八成人的眼睛還是雪亮的,他們相信是我。
我也相信是我。
事實上照片並沒有扭曲我,甚至於,看起來比我每天照鏡子的臉還好看了一些。因爲最近我狗啃過一樣的頭髮長了一點,得以扎個小辮子,否則更瘋狂。
可是他們都說,我看上去像個呆子,還有人放大了圖片,說我的眼神是直的,沒有焦距,有人自稱是心理學研究者,說從我的眼神來看,的確是出了問題。
帖子有上百萬的點擊量,而我只看到第三頁,到第四頁時,這個帖子就沒有了。
我擡起頭,問費子霖:“爲什麼刪掉了?”
“已經夠慢了。”費子霖伸過手來,抓住我手中的pad,使了使勁,說:“我已經跟盛華延聯絡,他會想辦法來幫你消除這件事的影響,別擔心。”
我鬆了手,覺得心灰意冷:“我瘋了,是嗎?”
“沒有。”
“可是他們都那麼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好多人都這麼講,所以這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很不對勁:“你跟李昂那天也討論了……李昂爲什麼會看着我哭呢?他們很多人都說是我的粉絲,很喜歡我,很惋惜……”我深吸了一口氣,卻始終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是不是真的已經瘋了……”
所有的人,跟我無冤無仇的陌生人,喜歡我的人,都說我像個精神病。
這種感覺如同一記大錘,砸得我無比清醒,肝膽欲裂,讓我相信我真的不再是個正常人,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好像是因爲我一直鬧,一直鬧,盛華延和鄺格連夜來了,我跟他們一起在會客室裡坐着。這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盛華延,他依舊是那樣,英俊而精緻,眼角眉梢裡帶着幸福的春風得意,我根本不用問候,就知道他一定很幸福。
盛華延和鄺格都是聽說過對方,但並沒有正式見過,於是他們兩個先介紹,說明情況。鄺格說:“她來我這邊,是因爲嗎啡成癮,我比較會調理這個。”
盛華延疑惑地看向費子霖:“嗎啡?”
費子霖說:“醫生誤診。”
盛華延又看我,畢竟鄺格在,於費子霖而言,六嫂的行爲是家醜,我便點了頭。
“這件事我這邊不難解決,阿雯可以開記者招待會澄清,接點現場直播的通告就ok。”盛華延一口氣說完,看向了鄺格,眼神銳利:“鄺醫師,你認爲她這幅樣子可以做到這些事嗎?”
我忙說:“我可以!”
結果一屋子人都沒理我。
費子霖沉默了半晌,說:“可不可以找個替身?”
盛華延說:“相似度很高的沒有,如果整容,等手術做完,已經沒有人會信。”
費子霖沒再說話。
我只好又說了一遍:“參加活動和開招待會我都可以。”我跑去坐盛華延旁邊,自薦道:“可能我現在真的出問題了,可我做這些肯定沒問題,你給我接個通告讓我再拍電影都可以的。”
盛華延看着我,緊緊地抿着嘴角,沒說話。
局面陷入短暫僵持。
鄺格開始說話:“虞小姐現在的確出了一點狀況,但我不認爲這是病,這應該是環境不夠舒適,嗎啡誘導以及其他很多原因,導致她的潛意思保護自己,所以表情顯得比較麻木和冷漠,而且對於討厭的事物會選擇忘記。”
他說着,看向了費子霖,小心翼翼地說:“就目前來看,我覺得可以試試看讓她接活動,因爲她喜歡演戲,最好是可以出國並且週期長一點的通告,環境變得自由舒適以後,她的狀態應該就會好起來。”
我一邊聽,一邊想,原來鄺格這麼久以來都是把我當小白鼠來研究了。我以前覺得他整天只是跟我閒聊兩句,還要我跑腿幫他幹活,費子霖還要交錢給他,真是躺着賺錢好舒服。
盛華延對鄺格的話也很受用,看向我,笑了起來:“通告我會幫你留意,還好沒有宣佈息影。”
他們兩個的意見都沒有用,我看向費子霖,發現他正在看我,沒表情的樣子讓人不安。
盛華延也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笑容一斂,說:“阿雯的狀態跟我上次見她完全不一樣,應該聽醫生意思。”
費子霖地目光看向了他,神色淡淡的:“那就安排劇組,到歐洲取景,一年夠不夠?”
“我想用不了這麼久。”盛華延說:“歐洲取景,又是一年,投資方的話……”
“投資方?”費子霖頓了頓,看向我,說:“我還是那個條件。”
我沒說話,盛華延問:“什麼條件?”
費子霖看向鄺格,說:“我單獨跟他們聊聊,我的管家先賠您喝杯茶。”
孫小姐和鄺格一起走了,費子霖這纔開口,說:“心理醫生已經對我提過幾次,但我需要她先簽字復婚,否則維持現狀。”
盛華延聽完,表示理解地點頭,隨後看向我,問:“爲什麼不復婚?我以爲你們早就復婚了。”
“對不起。”我站起身,看向費子霖:“我不簽字,維持現狀吧。”
我先從會客室出來,盛華延隨後跟了出來,在我樓梯口攔住了我,急匆匆的地說:“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不做點努力可能真的會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