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裡,杜語默和蘇齊遇到兩隻在山魈攻擊。
世間萬物生靈皆有情,本能的母性更不能忽視。兩隻母山魈就是來尋仇的!
他們吃了她們的幼仔!
不殺他們難消心頭之恨!
山魈有鬼狒狒之稱,身長體黑,面目猙獰,虎視眈眈的盯着兩人。
子彈對於山魈靈敏的躲避速度不管用。
呼哧一聲,
母山魈竄到茂密的樹上,‘嗖’的黑色的影子俯衝而來。直襲杜語默,杜語默精準的一槍射在母山魈腹部,母山魈不顧傷口,猛撲杜語默。
似乎要和她同歸於盡。
蘇齊舉槍射擊。不料,身後另一隻母山魈從他身後突襲,母山魈十分聰明,利爪狠狠一撲蘇齊手臂。
蘇齊身手敏捷,及時閃身,手臂還是躲不過母山魈的攻擊,手腕上的衣料被劃破,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日光下。手中的槍被甩飛好遠。
母山魈,比獵豹更快的速度俯衝過來,杜語默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母山魈窮追不放,抄起爪子直取杜語默胸口,猛烈的一擊,撞得杜語默五臟六腑都快碎了,嘴邊血絲溢出。
好在,胸前的玉佩擋住了母山魈剛纔一擊。否則上一刻,她心臟被剜,早已歸西。
杜語默提腿一踢,拉開和母山魈的距離。
噔~
杜語默一槍擊中母山魈的眼,血絲飛濺,母山魈憤怒的咆哮,雙爪捂臉,疼痛地嚎叫,然後……迅速竄進樹林裡。
不見了身影!
蘇齊和另一隻母山魈的爭鬥中,負隅頑抗,狼狽不堪。
噔~
母山魈十分迅速的躲開子彈,毫不戀戰,消失得無影無蹤。
“傷勢要不要緊?”杜語默收起槍,迅速衝到蘇齊面前,仔細查看他的傷口。身上多處劃痕,深淺不一,好在沒傷及大礙,最嚴重的一處在手臂上,汩汩鮮血流遍了整隻手臂,深陷的傷口還能看到骨頭。
“默默。我們快走。”蘇齊微微擠出一笑,掩住身體上帶來的疼痛。
此地不宜久留,恐防山魈再來襲擊。
嘶嘶~
杜語默利落地從腰間撕下一塊衣料,緊緊包紮,止住傷口上的血流不止。
“默默……”他欲言又止,拗不過她的堅持。
她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沉默。
每當時候看着她沉默的樣子,他心疼。
她心中那座冰山,彷彿誰也融化不了。從他出去幾年,回來,似乎這一切……都變了。
那個可恨的男人,帶走從前那開朗可人的默默。
默默,爲何不走出自己的黑暗谷,看看你身邊的人呢……
包紮好,杜語默扶起他,沒有多餘話,提腳就走。
勉強站起身,他吃痛的悶哼一聲,她側頭髮現了他的異常。視線往下,她蹙眉,“你的腳?”
“還可以走。”他使勁的搖頭,卻難掩眉宇間的頹然。
她把他扶到一邊,坐下,輕輕推開他的褲管,打量了一眼,淡淡說道:“腳腕脫臼了。忍着點。”
言簡意賅的說罷。蘇齊眉梢一擰,腳下傳來骨頭的清脆響聲,杜語默把骨節穩當的接好。轉過身,在他身前蹲下,拉起他的手圈在自己胸前。
“默默……”蘇齊臉側泛紅,爲難地開口,“我可以走的。”
他一個大男人要一個女人背,十分難看。
男人保護女人天經地義。而如今,他們卻反了過來。
杜語默不悅的蹙眉,強行把他拉上背,站起身,“你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別囉嗦。再不走,天就黑了,晚上我還要配置藥方,別耽誤我時間。”
他眼神有一秒的失焦,霞光盪漾在他似墨眼眸裡,瀰漫一泓柔情。
默默……
少有的零距離的接觸。令他一點點的迷醉。下巴和她粉頸不經意的觸碰,鼻息竄入她靜靜的幽香,如幽蘭吐卉。
趴在她背上,能感受她腳下沉甸甸的步伐。他心間盪漾一涌潮水,心痛而惋惜。
默默……
她一個女子,到底揹負了多少負擔。要挑起治癒整個村子的重擔,守護整個村子的安危。
不由想起,10歲那年,被幾隻山魈圍困的女孩,那堅定的眼神。女孩的英勇像是戳記印在他腦海。時隔多年,那女孩出落得美麗、冷靜、出塵。
已是一個成熟的女子。
“默默,還記得第一次我們偷偷溜進山上玩嗎?”他輕輕問。那時候,他們貪玩,她執意要上山見識見識山裡山精妖怪。他拗不過她,結果真再山林裡遇到山魈突襲。
把他嚇得屁股尿流。瑟瑟發抖的躲在她身後。
年幼的她眼中絲毫不見恐懼和慌亂,只有慢慢的挑戰興趣和新鮮刺激。
那一次,他見到了杜家傳人的絕技。
那一剎奇蹟般的光影定格他在年幼的心裡。
他崇拜。
她就像一個不死的神話。
“嗯。我記得那時候你是個鼻涕蟲。”杜語默脣角勾起難得一見溫馨的笑意,“10歲了還經常尿牀。”
“默默……”他低喃,有些囧。她腦子裡怎麼就記得這些片段呢。
“現在蘇齊已經不是那個鼻涕蟲,遇到困難就哭得稀里嘩啦的小男孩了。難道你一直都感覺不到嗎?”他明亮的眸子裡微微掠過一抹涼意。
她良久無言,才緩緩道:“誰不會隨着時間改變?”
他低聲在她耳畔,靜靜說道:“那你相信一個人能改變另一個人嗎?”
沉默。她不再說話。
其實,她懂。
他的話在她耳中聽來似乎有雙重意思。曾經爲了一個男人她可以拋棄自己的性命,而那個男人最後棄她而去,癡心一片換來的是背叛。她漸漸變得沉默,很多東西她看透了,或許她還看不透吧。
於是,她選擇漠視生活。
但不代表她失去發現的眼睛。
蘇齊和她一起長大,在美國唸完博士後,重返村子裡,從前的青愣膽小的小子蛻變成穩重大方的男子。這兩年內,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鑽研學術。
她又怎會看不到他眼中有時候不經意的溫柔和暖懷呢?
可是……
她的心似乎已經打不開了。
忽而,聽到那塔塔直響的熟悉腳步聲。
烏拉爾?
“姑姑,齊哥哥。”
不遠處,果然聽到杜語涵充滿欣喜的呼喊聲。
“齊哥哥?你們剛纔遇到山魈了?”杜語涵見到傷勢不輕的蘇齊趴在姑姑背上。迅速跳下鞍座,風風火火的衝上前。方天野跟隨其後。
“來的正好。”杜語默擡頭瞥了一眼兩人,走到烏拉爾面前,把蘇齊穩當放下,“重死我了。”
蘇齊尷尬地苦笑。
杜語默見兩人佇在那裡,催促道:“你們兩個快來幫忙,把他弄上去。”
方天野上來幫忙把蘇齊弄上鞍座。
“語涵,你帶齊哥哥先回去,他傷勢有點嚴重,需要馬上消毒止血。”杜語默吩咐,杜語涵點點頭。
瞥了一眼方天野,杜語默說道:“你勉爲其難,和我步行吧。”
“無所謂。”方天野莞爾一笑,“有美女作伴,不虛此行。”
“油嘴滑舌。”蘇齊輕聲一哼,小聲嘀咕。杜語涵古靈精怪的轉了轉眼珠子,駕馭烏拉爾快速飛奔下山。
行了一段路,杜語默後悔了。後悔沒讓他和蘇齊一同走。可是他不會駕馭脾氣惡劣的烏拉爾。他一瘸一拐的,速度實在太慢,而她又不得不遷就他的不方便,慢慢悠悠原地踏步。
回眸,她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太慢了,還是我揹你走吧。”
方天野嘴角噙着邪邪的笑意,打趣的說道,“看來,你很喜歡當交通工具。”
誰想上都可以。
杜語默眼眸一上挑,“你嘴巴很惹人厭。”
“風趣,不過風趣罷了。”方天野厚臉皮的替自己掩飾邪惡的趣味。他脣邊的笑容被斑駁樹影裡灑下的陽光照亮,道不盡的美。
光線忽明忽暗,他俊美的輪廓顯得……亦正亦邪。
令她有一秒的失神。
這個男人身上籠罩一股神秘色彩,卻又偶爾散發可怕的危險。
回神,她別過眼,催促,“快走吧。否則別怪我把你丟在山上。”
“你忍心?”他邪邪的笑了笑,邪魅的意味從脣角一路漾到眼眸。
她回首,拋了一記白眼。
倏然,眼底的驚慌一閃而過。
“小心~”
方天野眸光一緊。
黑影撲面而來,母山魈去而復返,直撲方天野。身後冷風呼嘯而來,方天野隨機應變,手中的柺杖在空中迅速劃過弧線,直接命中母山魈胸口。
卻抵擋不住母山魈驚人的蠻力,母山魈握緊柺杖,狠狠一甩,方天野隨同柺杖被甩了好幾米遠。
這怪物好恐怖!
他五臟六腑欲裂。
母山魈憤怒的大嚎不息,鬼泣般的聲音震天,傳遍整個山林,彷彿地動山搖,樹林裡愈發的陰森而恐怖。
隨之,母山魈,消失不見,隱進繁茂的樹林裡。
“糟糕~”杜語默脣形緊繃,平靜的眸子掠過山雨欲來的不安,“我們必須馬上跑。那隻母山魈剛纔發出長鳴,呼叫救援。”
山魈羣聚,如果整羣山魈出動,她槍中的子彈遠遠不夠用。
何況對付的不是一般的豺狼虎豹,而是比豺狼虎豹更智慧強大的猛獸。
杜語默拉起方天野,不顧他的受傷與否,健步如飛。
如果她是男人,或許她會直接抱起他撒腿就跑。
可是,她不是。
方纔他開玩笑把她比喻成公交車,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杜語默啊,杜語默,現在什麼情況了,你還在回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一路飛奔,彷彿身後還能感受到野獸狂猛追趕的步伐。
她極力凝神靜聽,數量不小。
沒有40也有30!
好龐大的數量!
方天野深知情況緊急,腿上未好,又添新傷,忍住腿部竄上的疼痛,接着杜語默的力量,不顧一切的跳着跑。
有史以來,他第一次如此狼狽,那樣子就像猩猩狒狒在起跳。
還是逃生要緊。
待到快衝出山林。山腳下,前面龐大的陣勢攔住了去路。
十幾只,黑漆漆的影子堵截在山腳下。而身後追趕的動靜,越加明顯。
前無去路,後無可退餘地。
山魈面目猙獰恐怖,眼睛陰森詭譎。有組織的站成一排,橫亙在道路中央。
方天野從容迎視山魈,歪了歪脣角,譏誚的批判,“長得真醜。”
杜語默差點跌破眼鏡,不過已經沒那個精力去撿起。
他怎麼廢話那麼多!
“你打得過它們嗎?”他十分認真的問道。
“毫無勝算。”她冷冷道:“再加上一個你,等於死路一條。”
加上後面30多個山魈,一共被50多個山魈圍困,恐怕難逃大劫。
千不該萬不該,選在驅魔節過後上山。
正是山魈怒焰最強烈的時段。
這羣山魈想必動了大怒,要爲同類報仇。
“那你願不願意相信我一次。”他渾身上下的淡定,少卻了平時的一份悠然,眉梢冷如刀削。
她眸光驚詫,深吸一口氣。
她不敢相信他的話,可他眉梢的氣定閒神給人攻心的說服力。
他反握起她的手掌,眸光凜冽,肯定的眼神給她力量,“不試就永遠沒有希望。”
摟住她的纖腰,兩人迅速的縱身,投入湍湍急流中。
原來……方天野也有打不過就逃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