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
顧子臣睜開眼睛的時候,武大就已經將買好早飯遞在了他面前。
“謝謝。”顧子臣沙啞而低沉的聲音說了句謝謝。
“不用謝。”
顧子臣先起身去洗漱。
武大本來想要去扶他,他擺了擺手,意思是自己可以。
武大也就規矩的坐在了一邊。
對她而言,老大的話永遠都跟聖旨似的,習慣了,不管多久,大概都改不了了。
顧子臣在廁所洗漱了一番後出來,躺在病牀上,吃着武大給他買的早餐。
沒多久,醫生來查房,問了問情況,又離開。
一個小護士在離開的時候,又停了下來,問道,“顧先生,你昨晚去了哪裡?”
顧子臣低着頭吃飯,沒有回答。
“昨晚上我給你老婆打了電話,你們是準備要離婚了嗎?”小護士八卦的問道。
顧子臣眼眸一緊,拿着勺子的手不自覺得有些用力。
“你長得這麼帥,你老婆爲什麼要和你離婚?”小護士繼續八卦。
顧子臣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我覺得你老婆應該還是很關心你的,聽說你住院期間出去,就急急忙忙的來找了你,把你給找了回來,如果是你的原因,我還是想要勸你不要離婚了……”小護士說得很誠懇。
顧子臣眼眸一擡,狠狠的看着那個好心的小護士,“你們只需要治好我的病就可以了!其他事情和你有關嗎?!”
小護士一陣語截,臉蛋一陣紅一陣白。
她也是好心提醒而已。
這個男人長得這麼帥,脾氣這麼壞,怪不得他老婆要和他離婚。
心裡不爽的喃喃了兩句,小護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驚呼道,“呀!”
突然的一個聲音,讓房間中的兩個人都被怔了一下。
兩個人的臉色明顯不好到極致。
小護士還不自知的,一臉不相信的看着顧子臣,“你是不是就是前段時間和喬汐莞鬧離婚的劈腿男顧子臣?!”
顧子臣臉色黑透。
“那,我也不勸你們複合了。”小護士釋然的口吻說着,“喬汐莞和秦以揚纔是天生一對,話說你們什麼時候離婚?你們不離婚,喬汐莞和秦以揚也不能真正的在一起……”
後面的話,在顧子臣陰冷的眼神下,越來越小。
小護士連忙抱着病歷本離開。
顧子臣看着房門的方向,臉色鐵青。
武大抿了抿脣,由始至終就沒有說一句話。
現在老大在上海街頭的名聲有多差,她估摸着要是在古代,會被關押起來遊街,然後市民會不停地扔雞蛋和青菜葉子,口裡還會罵負心漢。
喬汐莞真的在針對顧子臣的事情上,用了比較極端的方式。
她不能理解,但也能夠接受。
畢竟對於商人而言,什麼樣的價值更高就會選擇什麼樣的方式去做,況且,對於辜負了自己的,一次又一次給自己致命打擊的男人,以喬汐莞的脾氣,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小護士的一席話,說得顧子臣吃早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他將碗筷放在一邊,臉色不好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武大也不去打擾,將一次性碗筷收拾好,扔到外面的垃圾桶。
剛扔完垃圾,眼眸一擡,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你的表情,我應該是第一個。”帶着些調侃的口吻,高嵩自然的問道。
高嵩其實不是他們從頭到尾的同伴,但就是經歷了最後一個任務,自然也有了些感情,自然而然就歸納在了,他們的同伴之列。
“嗯。第一個。”武大點頭。
“我剛執行完一個任務,就過來了。”高嵩說,然後壓抑着激動,“老大真的沒死?”
“看了就知道了。”
兩個人並肩走向病房。
房門推開,顧子臣轉頭。
看着武大身後跟着一個陌生的人。
男人對着他燦爛一笑,“老大,好久不見。”
這算是他們的一個同伴嗎?!
顧子臣低頭,“嗯。”
“高嵩。”武大介紹。
高嵩看着顧子臣的模樣,好久,“是真的失憶了嗎?”
“不太記得你們了。”顧子臣點頭。
高嵩有些遺憾,“不過也沒關係,你還活着就好。”
顧子臣點頭。
幾個人又說了些話,氣氛不算好也不算差。
沒多久,又出現了兩個人,吳飛欽,溫特森。
兩個人都忍不住上前抱了抱顧子臣。
有一種叫做生死之交,大概就是這般,讓人會莫名的感動。
到了中午時刻,又到了另外一個男人,武大說叫莫梳。
莫梳看着顧子臣的那一刻,比任何人都激動,激動得眼眶瞬間就紅了。
當年如果不是顧子臣將降落傘給他,他或許就不在了。
顧子臣這份情誼,他一直深深的放在心底。
現在顧子臣還活着,他真的有一種覺得天地萬物都是美好的感覺,這4年來雖然自己過上了平常人的生活,往往很多個不眠的夜晚都會想起老大,然後會莫名的流淚。
這是他的軟肋,好像怎麼都沒辦法從自己的生命中抹去,以至於從大家分道揚鑣後他定居在澳大利亞,一次也沒有回到國上海,他怕見物思情。
老大沒死的消息武大之前有傳播給他們,當時他們就想要回來,武大說先不要這樣,老大當初讓大家離開的時候就是希望大家過上自己的生活,從此以後遠離那些水深火熱,既然老大沒有開口讓大家重聚,就不要辜負老大的一片用心。
所以大家按兵不動。
其實都在捉摸着,找準時間回到上海,就算是單獨見見老大,看着他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好。
沒想到這麼快突然又接到了武大的電話,說老大讓大家都回來。
興奮中又聽到武大說,老大失憶了,記不得他們任何一個人。
總覺得太多天雷滾滾的事情,不停的滾進他們的耳朵裡。
結果見着老大,腦海裡面有萬多個版本,卻終究,永遠都只會是這個,不管是否失憶,只會是這般的,雲淡風輕,就算內心早就翻滾着可以煎熟雞蛋那麼的炙熱。
表面上看上去,也是這麼,淡淡的,仿若萍水相逢。
雖然說是失憶了,但顧子臣又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或許就變成了另外一個男人。顧子臣還是印象中的一樣,還是印象中的老大,沉穩,內斂,還一如既往的,帥。
當時大家在基地的時候,經常會調侃着說,老大各方面優秀就算了,畢竟這個是人家的努力,可是還長得這麼帥,完全是人神共憤,讓他們這多男票些怎麼活,當時尹翔還開玩笑說,要不大家集體去整容,全部都整成顧子臣那樣……
其實曾經的大家,也會在閒暇之餘,有着正常人的情緒,也會和同伴之間無厘頭的嬉戲和玩耍。
他們在基地的時候,不管被訓練得多麼嚴謹內斂,但終究也是意氣風發的年齡,到現在都邁入中年……想來,果然還是一段很多人求之不來的經歷。
而這最終真的能夠成爲了“人生經歷”,而不是“人生”,就是靠眼前這個男人,一步一步帶着他們走了出來。
“到齊了嗎?”顧子臣問道。
“還有一個,葉嫵,在路上。”武大說。
“這妞,不是就在上海嗎?結果居然遲到。”高嵩忍不住抱怨。
武大沒有解釋。
其實是,她通知得較晚。
說直白點,也就是20分鐘前才通知。
就當她自私吧,她確實不想葉嫵見着顧子臣的樣子,她心裡面已經產生了一些沒辦法抹去的陰影,總覺得葉嫵在顧子臣的面前,就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大家坐在一起等了大概10分鐘,葉嫵就匆忙的跑了來,甚至還有些微的喘息。
她眼眸放在顧子臣的身上,看着他躺在牀上臉色不是很好,想都沒想準備上前的時候。
“葉嫵,他們都回來了。”武大在提醒她。
葉嫵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人,就是武大這麼漫不經心的的一句話,她也知道她的意思是什麼。
她腳步停了下來,沒有往顧子臣走去,而是環顧四周笑着說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大家點頭。
當年離開的時候,葉嫵曾經和大家鬧過不愉快,在針對喬汐莞的事情上,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又本來是生死相交,很多事情都會刻意的不去計較,也就沒有那些所謂的尷尬。
所有人算是到齊。
吳飛欽很單純的笑着說道,“我覺得喬汐莞也算我們同伴了,她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就跟高嵩差不多。”
話一出,高嵩就不樂意了,“媽的,能一樣嗎?!喬汐莞最多算一個家屬!”
“你看你,就是這麼斤斤計較。”吳飛欽笑着說。
“就是愛計較,怎樣?!還想打一架不是?!”高嵩一臉挑釁。
“切,知道你丫的現在還在基地賣命,哥現在是良民,不和你一般見識……”
……
兩個人突然就吵了起來。
就算是吵架,也沒有人來勸阻。
其他人反而悠閒自得。
溫特森還真的很嚴肅的問道,“喬汐莞會出現嗎?”
問的是顧子臣。
顧子臣表情很淡,“不會。”
“需要保護得這麼嚴謹?”溫特森打趣。
“不是,我和她準備離婚了。”顧子臣直截了當。
話一出,那兩個吵吵鬧鬧的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子臣似乎並沒有覺得異樣,直接轉移了話題,“武大可能給你們說過,我腦袋裡面有一塊未散盡的淤血壓迫到了神經,我確實不太記得我們曾經都經歷了過什麼,而且現在看着你們也一片茫然,你們的相貌讓我非常的陌生,不過好在,你們出現後這種相處的方式,並不讓我覺得很排斥,反而很融入,大概就是曾經這麼相處過。”
其他人都安靜的看着他。
其實是不明白爲什麼他會突然叫他們回來。
“我這次叫你們回來,沒有其他意思,就是覺得應該最後一次聚聚。當年的分別應該是比較匆忙,而我的死也應該給你們留下了些陰影,現在讓你們看到,我很好。而我之所以躺在病牀上,是昨天出了一起車禍,不太嚴重,不過醫生建議住院一週。”
原來,老大隻是讓他們來親眼看到,他還活着。
本以爲會有什麼大事兒。
好吧,其實能夠看到他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什麼都夠了。
“你們先出去一會兒,我有些話要單獨和葉嫵說。”顧子臣冷然道。
其他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走了出去。
不需要懷疑,還是以前一般,就是在執行命令而已。
幾個人走出去,在走廊上坐了一排。
溫特森忍不住問武大,“老大是不是和葉嫵重歸就好了,所以要和喬汐莞離婚?”
“不是吧?!”莫梳似乎也有些不能接受。
當年老大和喬汐莞的感情大家都有目共睹,現在說分就分,這還讓他們要不要相信愛情啊?!
“你們別多想了。”武大直白道,又嘀咕着,“果然現在都是閒人,這麼八卦了。”
“我說武大,這麼多年,你怎麼還這麼男人!”莫梳調侃。
武大臉色很冷。
“你說如果我沒結婚還好,我還能夠勉強自己和你將將就就,奈何我結婚了,孩子都有了。你說你以後怎麼嫁得出去?”莫梳故意的。
其他人聽着他們的談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爲什麼要嫁人?!”武大不爽,滿臉通紅。
“看看,就說你男人吧,你就準備這麼孤獨終老?”
“我孤獨終老也不管你的事兒!”武大狠狠的說着,突然吼得很大聲。
整個安靜的走廊上,似乎就只有武大一個人的聲音,深深切切,仿若還有迴音。
大家就這麼直直的看着武大,看着她面紅耳赤。
果然不能輕易的和這妞開玩笑,看被急的……
莫梳正準備說點什麼緩和氣氛的話。
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突然在他們耳邊響起,他說,“我不會讓她孤獨終老。”
坐在走廊上的幾個男人外加一個“男人婆”擡頭看着站在他們面前一臉嚴肅的男人。
看着這個男人,又回頭看了看武大。
“武大,你什麼時候和阿彪有一腿了。”莫梳直白。
莫梳認識阿彪,因爲以前和瀟夜的關係。
阿彪是一個忠懇的漢子。
很多時候他還覺得,阿彪挺適合他們基地。
莫梳的話讓武大的臉更紅了,這次可能臉整個全身都紅透了,分明和剛開始的面紅耳赤不一樣,這次的紅,怎麼看怎麼曖昧不清。
“莫梳,你夠了!”武大怒吼,現在尷尬得,恨不得鑽地洞。
阿彪看着武大的模樣,其實自己的臉也紅透了,不過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想看到她被人欺負了。
武大看上去高高大大的,心思卻很單純,但凡口上的戰爭,她基本就是完敗。
他前兩天陪姚貝坤打拳擊,有些拉上了韌帶,今天到醫院來換藥,沒想到會碰到武大,只是她突然的聲音,讓他忍不住走了過來。
他說,“武大,如果你想結婚了,我們就去領證。”
武大木訥的望着阿彪。
阿彪紅着臉,說得很清楚。
武大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什麼時候說要結婚了?!
何況,她爲什麼要和這個男人領證。
她這次回到上海來,甚至都沒有見過他。
他們平時是有聯繫,但是那都是很基本的朋友間的聯繫而已,一年到頭髮不了5條短信,都是些節日信息而已。
“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阿彪對着坐在那裡一排的,目瞪口呆的幾個人微微點頭,離開。
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
武大看着阿彪,看着這個有些粗魯的男人。
這,這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的擔心真多餘,看看武大,都有人給你求婚了。”莫梳突然感嘆。
“你別亂說!”武大突然從走廊上站起來,然後跟着阿彪的方向,追了上去。
其他人看着這麼一前一後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長。
……
病房內。
葉嫵自然的坐在了顧子臣的病牀邊。
顧子臣的臉色很平,還有些冷。
葉嫵不用想也知道,顧子臣給她說的話,大概不會是她想要聽到的話。
不過這麼多年,也沒有從他口中再聽到過什麼好話,也就無所謂了。
“葉嫵。”顧子臣看着她,“今天我讓所有同伴聚在一起,武大就問過我,問我要不要叫上你。”
“是嗎?”葉嫵嘴角一笑。
她都已經快要被武大拉入黑名單了吧?!
連同伴都是不算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她叫了你。”
“所以我應該感激涕零?!”葉嫵直直的問他。
“我叫你來只是告訴你一聲,別和喬汐莞作對。我雖然不太記得曾經的事情,但也做過一些關於我的調查。你們葉氏家族也隱藏了很多不爲人告知的秘密,我不想對你們家族動手。”
“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告訴你,如果你動喬汐莞,我就會動你,以及你的家。”顧子臣一字一句。
葉嫵突然笑了一下,冷冷的笑着,她用很平靜的運氣問他,“顧子臣,我到底現在還愛你什麼?!”
“我不值得你愛。”
“我到底爲什麼,還要讓自己這麼栽在你的手上?我是有多犯賤。”葉嫵問他,仿若又在問自己。
顧子臣無動於衷的看着她。
看着她的情緒,在一點點的崩塌。
“你剛剛說,你決定和喬汐莞離婚了?”葉嫵突然問道。
“嗯。”
“既然離婚了,你還這麼在乎她,爲什麼?”
“不爲什麼。”顧子臣不想解釋。
“喬汐莞這麼利用你,把你說得這麼的惡劣,現在全上海人民都在唾棄你!你還要這麼去保護她?!爲什麼?到底爲什麼?!我這麼愛你,我願意爲你放棄一起,你卻對我這麼殘忍,顧子臣,你不覺得你也很犯賤嗎?!”葉嫵怒吼。
“葉嫵,那是我的事情!”顧子臣冷着臉,一字一句。
“所以,我想要怎麼動喬汐莞,那也是我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
“我不是在要求你,我是在提醒你。”顧子臣臉色一沉。
“提醒我,我不稀罕你的提醒!我告訴你顧子臣,除非你和我在一起,否則我和喬汐莞,誓不兩立!我告訴你,我就算弄得身敗名裂我也要讓喬汐莞來陪葬!”葉嫵說得很清楚,整個人激動到不行。
顧子臣只是這麼冷冷的看着她,“葉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會對我多不客氣!反正這麼活着比死了還痛苦,我不介意你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在我胸口上插刀,反正顧子臣,你的冷血和殘忍我也見得不少,只是現在開始將這份絕情針對我了而已!我不怕!”葉嫵崩潰的大叫。
“對你的好心提醒,就到此結束。”也就意味着,這次的談話,到此結束。
葉嫵擦了擦眼淚。
站起來準備出去。
出去的一瞬間,突然又轉身走向顧子臣,衝到他面前,彎腰抱着他的臉,準備吻上去的時候。
顧子臣一個用力,直接將葉嫵推開,力度很大,葉嫵的身體撞到了一邊的牀頭,牀頭上的杯子掉在地上,響起劇烈的聲音。
走廊上的人都聽到了。
幾個人連忙衝進來,就看到顧子臣一臉嗜血的看着葉嫵,葉嫵背對着他們,看不到她的表情。
顧子臣的聲音就在他們的耳邊陰森的響起,“葉嫵,別想靠近我,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葉嫵的身體是顫抖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顧子臣,我記住了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眼淚瘋了一般的,往外流。
門口處的所有人就這麼有些尷尬的看着顧子臣,以及突然遠去的葉嫵。
吵架了?!
應該不止吵架這麼簡單吧。
病房中有些尷尬。
所有人面面相覷。
顧子臣表現得很冷漠,他左右看了看,“武大呢?”
“跟着一個男人追了出去。”溫特森說,還笑的很燦爛。
“我什麼時候追男人了?!”武大的聲音突然出現,“就是去解釋一下而已。”
不想要誤會什麼。
她以爲阿彪只是爲了她不被其他人取笑而已。
可是當她對他表示感謝的時候,阿彪卻說不是在開玩笑,而這個承諾,隨時有效。
隨時有效……
人就走了。
是有些震撼,但真的沒有心動。
至少沒有當初路遠給她的悸動。
“解釋,還是確認?”溫特森笑得很狡猾。
“關你屁事!”武大口吻不好,很快的轉移的話題,“我剛剛看到葉嫵哭着跑了出去,你們吵架了?”
顧子臣直接忽視了這個問題,說道,“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
武大一怔,“不是說要住院一個星期嗎?”
“不用了。”
“哦。”武大也不多問,轉身就走了出去。
反正對她而言,老大怎麼說就怎麼做。
沒多久,武大辦完出院手續,一行人就轟轟烈烈的去了顧子臣的酒店。
大家很久沒見,其實話還有些多。
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談起來天南海北。
顧子臣讓酒店送了些吃的過來,大家一邊吃一邊喝酒,從未有過的輕鬆,不需要揹負着生死命運,不需要考慮明天會不會就死在了異國他鄉。
酒喝得有些多了。
大家七倒八歪的躺在一起。
也只有老大才會有這個魅力讓大家天南地北的說聚,就聚了。
顧子臣也喝了些酒。
醫生說的話就跟耳邊風似的,不過喝得倒是沒有他們瘋狂,只是這麼拿着紅酒淺酌着。
“老大。”莫梳從那一堆喝得天花爛醉的人中移了過來,坐在顧子臣的旁邊。
顧子臣看着他。
“大概你也不會記得,當初你爲了我纔會空難的吧。”莫梳幽幽的說着。
顧子臣淡笑了一下。
很少看到顧子臣笑,或許在經歷了一段之後,都會有些改變。
“我也不說感謝你的話,老大,我就想要敬你一杯。”莫梳舉着杯子。
顧子臣和他碰了一下。
兩個人都是一口乾。
莫梳有些酒醉的說着,“老大,我是真的以爲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還能夠這麼鮮活的出現在我面前……”
說着,眼眶一紅,哽咽着說不出一個字。
當年如果不是老大,或許他就再也不可能來參加這樣的聚會了。
“我還想要感謝你,讓我這麼的出現在你的面前,讓我可以看到這麼真實的你,老大……”莫梳這麼大一個人,莫名其妙就開始哭了。
其他吵吵鬧鬧的人似乎也安靜了一秒,轉頭看着他們的方向,瞬間又恢復自若,大概是怕莫梳尷尬。
莫梳擦拭着眼淚。
以前從來不會哭的,失去了同伴,再難受也不哭。
但是此刻看到老大這麼出現在他面前,他真的忍不住……
顧子臣拍了拍莫梳的肩膀,“以前的事情,別想太多。”
莫梳點頭。
以前的事情,真的不想去想了,現在看來,他們曾經經歷的那些,真的很殘忍。
殘忍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會突然驚醒,然後去翻自己鎖在保險箱裡面的,那把黑色手槍。
仿若看到那把槍後纔會心安,可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又會覺得特別心寒。
這樣的日子,至少持續了3年。
3年,漸漸讓他們適應了,沒有紛爭的生活。
大家從中午一直喝到了下午,甚至晚上。
七倒八歪的睡在了一起。
顧子臣越過地上一個一個的人,走向落地窗,看着對面映襯在黃浦江山的繁星點點。
身邊,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顧子臣轉頭,看着溫特森。
溫特森遞給他一杯酒。
顧子臣結果,兩個人輕輕的碰了碰。
“真的會很遺憾,你記不得我們所有人,總覺得不管如何,那是我們的一段經歷,而你是我們那段經歷中,最值得去記住的那個人。”溫特森幽幽的開口。
顧子臣微點頭,沒做多餘的表情。
“我們曾經其實失去了很多同伴,最後剩下的就只有我們這麼幾個,死的最近的就是尹翔,我想到現在我讀應該還能夠記住,他咧着嘴角笑的很自信的樣子。”溫特森繼續說道。
尹翔?!
大概是一個讓他有些難受的名字。
他心裡面會有些莫名的起伏。
“老大,突然很想謝你,讓我們在4年後,能夠這麼相聚一次。”溫特森一口將酒杯幹掉。
顧子臣眼眸一直看着窗外,“我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我的曾經,看能不能找到點記憶的影子。順便,看看你們。”
“有印象嗎?”
“沒有。”顧子臣說,“感官上會有些觸動,但是沒有實質的畫面浮現。”
“不急,也許慢慢就會恢復了。”
“或許吧。”顧子臣說,聲音總覺得遠遠地。
不過,這也是老大給他們一貫的感覺。
總覺得這個男人就在自己面前,卻怎麼都高攀不上。
“老大,你和喬汐莞……”溫特森突然開口。
顧子臣眼眸微動,“嗯,決定離婚了。”
“當年在s特國執行任務的時候,葉嫵曾經陷害過喬汐莞,當時太急沒能給你說,現在給你說一聲。其實就是想要告訴你,你不用對葉嫵覺得有任何虧欠,雖然她是我們的同伴,但是在愛情這條路上,真的小人了。反倒是喬汐莞,爲你犧牲很多,如果不是因爲真的不愛,希望你不要輕易說放手。這個世界上大概很少會有人,配得上你了。”
配得上你。
顧子臣突然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真的有些諷刺。
他現在反而覺得自己,誰都配不上。
“我和喬汐莞之間也許就叫做有緣無份。”顧子臣說,將酒杯裡面的紅酒一乾二淨,他轉頭看着溫特森,“明天一早大家就散了吧。”
“嗯。”溫特森點頭。
又是各奔東西。
“以後還能聚嗎?”溫特森問道。
“看造化。”顧子臣薄脣微動,放下手上的高腳杯,一步一步上樓。
溫特森總覺得顧子臣話中帶話。
他轉眸,看着睡得滿地的人。
這樣的畫面,曾經的他們想都不敢想……
……
翌日。
陽光透過窗櫺照耀在了大牀上,一片晶瑩剔透。
顧子臣微動了動眼眸。
他起身,簡單洗漱,然後下樓。
昨天發生的一切就像做夢一般,現在大廳已經變得空蕩蕩,甚至連清潔也已經做好。
執行力果然驚人。
他走向廚房,倒了一杯牛奶,熱了一片吐司,一個人吃得漫不經心。
很多時候其實是習慣這麼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做很多事情。
……
喬汐莞昨天忙了一天,忙得天昏天地。
繁忙的好處就是,晚上很快就入睡了,什麼都不用想,睡得還挺好。而不好處就在於,一不小心就給睡過了頭。
她拿着車鑰匙急忙忙的往車庫走去,一出門就看到武大的車子停在門口。
喬汐莞有些詫異,走過去敲了敲武大的窗戶,“不是說請兩天假嗎?”
“你不需要人照顧,閒着也是閒着。”武大說。
喬汐莞也沒多問,正好這幾天精神不太好,做事情也不是特別的集中,昨天開車就把車子撞了一個大窟窿,今天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索性,也就直接坐在了武大的小車後座。
車子開得不快不慢。
武大看上去精神不是特別好,開車途中還打了幾個哈欠。
喬汐莞眼眸緊了緊,“武大,你如果沒有睡醒,可以不用來幫我開車的。”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武大隨口說着。
喬汐莞眉頭緊了緊,沒有繼續往下問。
倒是武大又開口說道,“反正,我也那你工錢了,你不用覺得內疚。”
“我沒覺得內疚,我就是怕你精神不濟發生車禍。”
“放心吧,這點技術還是有的。”武大無所謂的說着,又打了一個哈欠。
看着武大這麼疲倦的樣子,搞得喬汐莞自己都不敢打瞌睡了,非常警惕的看着車窗外,就怕有個什麼意外。
武大看喬汐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那麼怕死?”
“你不怕死?”
“以前不怕,現在有點怕了。”武大說。
喬汐莞沒接嘴。
總覺得很多話題,她不想再提及。
“對了,昨天晚上溫特森、莫梳、高嵩、吳飛欽還有我以及……”武大停了停,“你不想聽到名字的那位,你的前任在一起喝酒了。”
喬汐莞皺了皺眉頭。
武大這妞,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會轉彎抹角了。
“喝得很晚,所以今天有些困。”武大解釋道。
喬汐莞依然選擇沉默。
“你就這麼排斥你前任?”武大皺眉問道。
喬汐莞不說話。
“其實他……”
“武大,我前天晚上給你說的,你當放屁嗎?”喬汐莞非常不悅。
武大聳肩,“我就隨口說說。”
“以後不許在我耳邊隨口說說。”喬汐莞一臉不爽,“小心我解僱你。”
“……”武大歪嘴,“最毒婦人心。”
喬汐莞一笑,眼眸微轉。
武大有時候其實還挺可愛。
這麼想着,突然感覺車子一陣顛簸。
喬汐莞一怔,看着武大突然緊張的情緒,轉頭看着一輛黑色轎車直直的往她們這邊開,有點義無反顧。
武大應該是早就發現了異樣,車子一個急剎,倒退,猛地一下往另外一個方向開去。
喬汐莞緊張的看着面前的畫面,驚呼道,“發生了什麼?”
“你坐穩了!”武大直接說着,然後一個油門轟了出去。
喬汐莞緊緊的抓着扶手。
路過一個紅路燈,後面那輛緊跟的轎車被攔了下來。
武大透過後視鏡看了看,轉動着方向盤,看向一邊。
喬汐莞心有餘悸的問道,“剛剛那個人是故意的嗎?”
“誰知道,反正這段時間你小心點爲好。”
“我得罪了人,還是你得罪了人?”
“當然是你!”武大一本正經。
“我怎麼不知道?”
“葉嫵不是你得罪的?”武大脫口而出。
“這個賤人!”喬汐莞咬牙切齒,還想要殺人滅口不是?!
“昨天葉嫵應該和老大吵了一架,當時是從老大的病房中哭着跑出去的,我們的聚餐她也沒有參加。昨晚上大家都喝醉之後,老大在我耳邊說讓我這段時間保護好你,他……”會盡快解決葉嫵的事情。
話還未說完,喬汐莞已經直接打斷,“武大,你是真的想要我解僱你?!”
武大翻白眼,“行了,我不說了,總之這段時間注意點。平時上下班我都會跟着你,爲了安全起見,我會二十四小時貼身在你身邊。”
“你是在保護我還是在監督我?!”喬汐莞揚眉。
“這不,幫老大看着你……”武大在喬汐莞的眼神下,嚥了咽喉嚨,“當然是保護你,你如果翹辮子了,我找誰給我開工資!”
喬汐莞無語。
只是葉嫵真的會做的如此極端嗎?!
眼眸一緊。
看來大家真的要,你死我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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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或許有點平淡。
那啥。
暴風雨前,總是異常的安靜的。
麼麼噠,各位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