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的嘴角,挑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的說道,“這話,可是你說的。”
他的話語裡,帶着一股子邪氣,眉眼卻是冷漠至極,仿若是要就此坐實對方的猜測。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慕容霖的面色有些難看,“夜宸,婉兒要是有什麼差池,我慕容霖,絕不會放過你。”
“巧的很,這話,正是我想對你說的。”夜宸的語氣更冷,沒有絲毫的溫度。
從氣勢上看,他的冷漠霸道,完全壓過了慕容霖的厲聲責問,甚至在夜宸的這種淡然的姿態下,更凸顯的慕容霖,有些色厲內荏的味道。
“你……”慕容霖被噎住,目光看向夜家的本家老人。
隨即一個老人走出來,企圖當和事佬,“慕容霖,你先彆着急,婉兒是我夜家的少夫人,我們自然不會讓她有事。”
聞言,慕容霖的臉色有些和緩,怒哼一聲,“這就好,若是婉兒有什麼,別怪我翻臉無情。”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另一個妻子?”夜宸冷笑,冷厲的眼神掃向夜家本家的老人,氣勢逼人。
“今天,趁着人都在,我不妨再說一次,夜太太的位置,是屬於穆小凡的,任何人都別再肖想。”
“若是本家不滿,那同是夜姓,誰答應的,誰就去娶了慕容婉。”
“夜太太可以有無數個,但我夜宸的妻子,便只有穆小凡一人。”
他這番話說的,無比強勢,斬釘截鐵之下,有種不容置喙的決然。
夜宸什麼性子,那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是以,他這麼一說,沒有人會懷疑,他是在說笑。
“夜宸,你別忘了,兩家的聯姻,是由雙方長輩定下的,由不得你說一個不字。”慕容霖來了火氣,但凡是關於慕容婉的事情,他便格外的不能忍受。
是以,他的妹控,也不只是別人的一句戲稱,而是真真實實的妹控。
對他來說,世界上的人,就應該像他一樣的,去將慕容婉捧在手心上寵愛。
“你不是要悔婚麼?好啊,讓夜清婉自己來跟我爸說。”說着,慕容霖陰沉的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們夜家,怎麼好意思辜負我慕容家兩代人。”
不得不說,在聯姻一事上,無論當初慕容昌跟夜清婉之間是個什麼情況,造成的既定事實是,夜家有負於慕容家。
如今夜宸想要退婚,那便是第二次辜負。
任何一個世家都是要臉面的,夜宸這樣將對方的臉面,放在腳底踩踏兩次,足以讓兩家演變成不死不休的結果。
此時慕容霖的話,就代表了整個慕容家族,真要對上,即便是夜家不懼,可也一定會在這場激鬥中,有所損傷。
而愛惜羽毛的本家人,必然是不會眼看着這場糾紛惡化的。
本家老人急眼了,“夜宸,身爲一家之主,你可不能隨性而爲。”
其他人紛紛出言勸阻,眨眼間,喧鬧成一片。
他們都企圖用語言攻勢,來讓夜宸低頭。
可夜宸只是閒散的靠着,將身子斜倚在牆面上。
一雙墨色的眸子,帶着洞察一切的明晰,冷眼旁觀着所有人此時看似激憤實則僞善的勸阻,嘴角始終噙着一抹淺淺的冷笑。
漸漸的,在他冰冷的目光與不屑的冷笑中,衆人的喧鬧聲音,一點點的低下去,不負方纔的羣情激憤,甚至於到了最後,每個本家人臉色都有些訕訕的。
就好似在夜宸的目光中,他們心裡的那點小九九,早已被看了個透徹分明。
這些老人,都是從曾經的年少氣盛,走到現今的耄耋之年。
長期浸淫在這種勾心鬥角之中,心中的貪婪,卻沒有在時光流逝下,漸漸消失。而像是被放在了無數的酵母中,日益發酵膨脹。
甚至,他們都頂着一頂爲了夜家好的帽子,卻在背地裡行着爲自己撈錢攬權之事,是以纔會在此時,面對夜宸那睿智冷清的眼眸,生出自慚形穢來。
眼看夜家的本家人都不再說話,慕容霖的面色更加難看,幾乎是陰沉的要滴下水來。“夜宸,我跟父親等着你來。”
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
退婚可以,但非要夜清婉親自來退不可。
事實上,在場之人都知道,即便是夜清婉親自上門也是無用,因爲現在的慕容昌,是個神志不清醒的人。
跟一個神志不清的人,又能商量出什麼結果。
夜宸嘴角冷笑更甚,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出去,走向穆小凡所在的病房。
病房裡,除了穆小凡之外,還有一個令他意外的人,慕容昌。
“慕容叔叔。”面對慕容昌,夜宸的態度顯然要好的多。
但他同樣也不明白,爲什麼慕容昌沒有去慕容婉的房間,而是選擇一個人呆在穆小凡這裡。
慕容昌頭也不擡,只是一個勁的盯着穆小凡看,或者應該說,是在盯着,他心中的那個寧小寧看。
自從知道了他們之間的往事,面對眼前這個癡情男人,夜宸有的,就只是同情。
他甚至會想,若是當初,慕容昌跟寧姨在一起,那麼會不會,就不會有寧家的那場大火,也不會有寧小楠的死亡。
想着,他忍不住自嘲一笑,若是慕容昌跟寧姨結婚,那麼寧小楠還會存在嗎?
他真的是魔怔了,竟然會思考這種如果的事。
“小寧,你醒啦。”慕容昌驚喜的喊了一聲,站起身湊上前去。
夜宸的思緒被拉回,看向穆小凡。
眨了眨略帶迷茫的眼神,穆小凡面上的表情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兩人的眼神,有幾分的陌生。
夜宸的心裡,頓時一沉。
“你們是誰?”她問着,身體有些瑟縮後退,眼中的恐懼,是那麼的明顯。
夜宸一愣,還未來記得做出反應。
離得最近的慕容昌,便已經疑惑的問道,“我是慕容啊,小寧,你不記得我了嗎?”
“慕容?是誰?”穆小凡眨眨眼睛,一臉的懵懂茫然,“我不認識你。”
夜宸心中的不妙,越發加重,伸手將她板過來,面對自己,低沉的聲線裡帶着幾分急切,“穆小凡,你看着我,說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