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眼眸內有霧氣隱現，她道：“大母說這話見外了，我與小快一見如故，斷不會讓他流落街頭。”
她話鋒一轉，道：“大母所說的三件古物，應該價值不菲。”
大母眸光變了變，道：“大小姐說笑了，不是值錢的東西，就是家裡祖上傳下來的的，不值幾個錢。”
明菲無奈笑笑，她覺得，她必須和大母攤牌，若大母不把小快的身世告知，她也不好安排小快今後的生活。
畢竟她不知道小快究竟是惡人之子，有無仇家？萬一仇家看到小快，找他復仇，要殺他而後快，她無法立刻保護小快。
而且，小快若是某貴族家因謀權而被迫流落在外的嫡系，她更加要小心地保護小快的安全。
所以，不論基於什麼原因，她都必須知道小快的身世，才能更好地保護他平安長大。
明菲眸色認真，說道：“大母，我朋友派人去了羌吳。”
大母雙眸驀地睜的很大，她激動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明菲掏出帕子遞給她，又給她拍背順氣。
大母再次咳出血。
帕子上的血，染紅了明菲的眸，她心微疼。
這次大母咳血，是她引起的，她有罪，但她若不逼大母一下，大母只怕到閉眼的那刻，也不會說出關於小快的身世之秘。
好半晌，大母才恢復平靜，只是臉色依舊漲得通紅。
大母緊緊抓住明菲的左手，“可調查出了什麼沒有？”
瞧見大母如此緊張，明菲便知，答案就在羌吳。她不動聲色，道：“纔派去一個來月，估計也快收到準信了。”
她又道：“小快是悅兒的朋友，而太子殿下是悅兒乾爹，他很疼愛悅兒，他見快兒像是出身貴族的子弟，又見他與羌吳國人長相相似，所以他派去了人到羌吳，去打聽八年前有無貴族子弟出生、並流落在外。”
大母抓着明菲的那隻手，慢慢地收回，她神情呆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明菲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擾她，只是在靜靜地陪她坐着。
有時候，人需要一些時間緩衝自己內心得到的很突然的答案。
她在給大母時間理清自己的內心。
“爲什麼要去羌吳？爲什麼要去打聽快兒的身世？只做一輩子普通人不好嗎？”大母喃喃。
她雖這樣說，但明菲聽得出來她聲音中似乎又帶了希望，彷彿，她又好像不甘心小快只做個普通人。
或許，大母覺得，迪亞斯族祖上都是驚才絕豔之輩，若小快碌碌無爲一生，不知自己出身何處，小快以後會怨她吧！而她，也無顏去見迪亞斯的列祖列宗。
明菲道：“每個人，都有權利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親生父母是誰？根在何地？這些，總要知道。”
她繼續道：“小塊是個很有想法的孩子，我若是你，我必會告訴他他的出身及身上承載着的責任與擔當，讓他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該當何去何從。”
“快兒……”大母不捨。
若不成功，是會丟命的。
還不如碌碌無爲一生，至少平安。
明菲道：“大母，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小快的凌志，決定了他此生必定不凡。”
明菲只能言盡於此，希望大母能考慮清楚。
“大小姐，可容老身考慮幾天，老身需要靜靜，想明白後，再和您談。”大母道。
“好。”明菲答應，道：”大母，您放心，我要知道小快的身世，別無不良目的，只是希望他能平安長大。”
“老身知道，知道大小姐是好人。”大母活了一輩子，看人還是有幾分眼力，她自然看出了明菲是好人。
小快兒時，她便對快兒說過，他會有貴人助他，所以每每遇到快兒覺得像貴人的人時，快兒都會問她一問，她每次都微笑着搖頭。
其實，貴人之說，她是欺騙快兒的，因爲他們生活很艱苦，她爲了鼓勵快兒以後會越來越好，纔給快兒編織了一個美夢。
卻沒想到，在她離世之際，快兒真的遇到了貴人。
她……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
明菲退出了大母房間，回到菲羅園。
明悅已經睡醒，小快正在喂她吃早膳。
她和兩小隻打了招呼後，便坐到書桌前。
書桌上有一碟資料，是昨晚莫未然給的毓家鋪子的資料。
沒想到，京城有疑似毓家的鋪子居然有二十八家，且都是些很賺錢的行當。
其中飄香巷的青*樓就有六家。
還有各種衣食住行、典當、鏢行，全都概括了。
說毓家日進斗金，不爲過。
明菲左手摸着下巴，青*樓？
她明家也有。
只是，老爹從來不讓她碰這些生意，還說那種淫/身上穢之地，會污了他寶貝女兒的靈氣。
其實，她什麼沒見過？甚至前世出去談生意，有時候她都會主動幫客戶點幾個小姐來陪酒。
只是，她不知道古代的青*樓是個什麼樣？聽說有很多姑娘都不是自願的，都是被父母親人或者人販賣到那裡去的。
想想這些女子的命運挺可悲的。
“孃親，在想什麼？這麼專注。”明悅的聲音響起。
明菲從資料中擡起頭來，看向向她走過來的寶貝女兒。
“小快呢？”她問。
“快哥哥去陪大母了。我想和孃親說些悄悄話，所以就先讓快哥哥離開了。”明悅道。
“寶貝兒想說什麼？”明菲合上資料，不想讓寶貝兒看到一些不好的字眼，她單手把寶貝兒抱起來，放在她的腿上。
明悅道：“昨天你去太子府，太子妃那女人又難爲你沒有？”
“你一定想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明菲聳肩道。
“怎麼了？”明悅問。
明菲便把莫未然做的那些事，及太子妃的現狀，告訴了明悅。
聽言，明悅道：“原來那女人是爹地買來的啊！我還以爲是爹地娶的呢！不過，爹地做得對，就該這麼做，讓她囂張，讓她給孃親使絆子。”
看着寶貝兒仇視的小臉，明菲忍不住親了親她柔嫩的臉頰，道：“寶貝兒，你好像很輕視太子妃。”
“她值得我重視嗎？”明悅反問。
明菲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雖然不用你重視那麼嚴重，但也不能輕視。應該說，不能輕視任何人。孃親要表達的意思，寶貝兒懂嗎？”
明悅點頭，“似懂非懂。孃親，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讓我小看別人？不要有優越感，覺得自己比其他人都聰明？”
“對。”明菲笑道：“我寶就是聰明，一點就透。”
“那是。”小明悅道：“孃親放心吧！我不會小看人，也不會看輕人。”
“那就好。”明菲道：“我就怕你生活無憂，失去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意識。”
“不會不會。”明悅保證道。
明菲笑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把她放在地上，讓她去玩了。
她則繼續看着毓家的材料。
這些資料，先收着，等有合適的時機，她不介意送毓家一份大禮，只是，商場如戰場，她得要與爹爹商議一番，最好是等爹爹回來再找毓家的麻煩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