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擇梁木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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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上匍匐地面上,用水草中掩飾身形,因爲剛剛開春不久,雖然水草生出,可也並不是很高,堪堪將林無上單薄身形遮掩住。接着林無上開始輕輕挪移着,集中神心,開始一點點探知那羣野馬的存在。

很快林無上聞到一股子奇異的香味,這香味很特別。薰神草,顧名思義這中草可以迷惑人的神智。

只一點點香味剛剛入鼻,林無上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險些着道了,被薰倒。

林無上的手中多出來一顆紫色氣丹,頭腦頓時清醒過來。林無上陡然起身,開始在水草中奔跑了起來,就算這裡有野馬羣有怎麼樣,有這些薰神草存在,林無上不相信有什麼樣的馬匹可以保持清醒。林無上讀書頗多且雜,自然明白薰神草的作用。氣丹沒有歷劫,不能抵擋薰神草作用。當然這劫也包括地煞和天罡劫。

同時紫色浩然氣丹衝出林無上的身邊,將方圓百丈照的微涼。

“就是它了。”林無上大喜,驚叫一聲衝了上去。

紫光朦朧中,林無上看到一隻身高八尺有餘,長約丈許,像是喝醉酒東搖西晃的烏黑駿馬。

“烏龍追風駒。今天你跟我走吧。”百丈的距離,林無上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

“稀溜溜、、、”看着林無上就要近身,這匹高大神駿的烏龍追風駒竟然叫了起來,並且將頭對上了林無上,不斷張口打着噴嚏,好像要吐出什麼東西一樣。可有好像他的神智不靈,什麼也吐不出。

雖然林無上的身體較瘦弱,可行動一點都不慢。這可能和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係吧。

林家世代爲儒爲君子,‘六藝’卻是必修課程,禮、樂、射、御、書、數,需樣樣精通。

這六藝中的御,就是駕馬車。如此必然精通御馬之術,林無上更是大儒世家出生,本身也可以說是一代大儒了,自然極通御馬之術。

奔走到馬頭下,林無上一手抓住馬脖子下的長毛,整個身體就吊了上去,雙腳已經將馬脖子圈住,手上一用力,林無上的整個身軀已經翻身在馬背之上。

雙手緊握馬鬃,沒有一點鬆開的意思。

這個時候林無上才注意到在追風駒周邊躺着百十匹野馬,那些馬匹一定都被迷倒了。

身在顛沛的馬背上,林無上纔算鬆了口氣,顯然這是一匹良駒烈馬,能夠騎在它的背上,距離降服它已經成功了一半。

可是真正降服一匹馬,又怎麼可能如此簡單。

浩然氣丹再次出現在林無上的手中,就要想着追風駒頭上照去。

“哪裡來的登徒子,竟然搶我的馬兒!”一聲清脆的喝聲響起,一個身着火紅披肩、白色短衫、遮膝白裙,腰間馬鞭盤踞,形象潑辣的女子急速奔走到馬匹前,指着馬匹背後的林無上開口質問道。

說來也怪,這看似也不過十三四歲女子出現在追風駒面前的時候,追風駒竟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沒有搖晃,也沒有掙扎。

這女子隱晦的舉動還是沒有逃過林無上的眼睛,在女子陡然出現的時候,林無上看到她的伸手輕輕在追風駒的鼻息前揮動了一下,一切詭計就在那一揮手之間。

雲妍妍很生氣,非常生氣。她偷了家族中的薰神草,迷倒這一羣野馬,就是爲了其中的這一隻烏龍追風駒,本來她打算在追風駒跌倒的時候再上來將它制服,可是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幾乎是從她的身邊殺出一個小白臉,而且轉眼之間就趴在了馬背上,當雲妍妍衝上來的時候,那小白臉已經身在馬背之上。

最可恨的是,這小白臉正一臉‘色迷迷’看着自己。“登徒子,你再這樣看着本小姐,本——本小姐就挖出你的狗眼。快給我下馬!”

林無上之所以面對微笑,還是因爲眼前的少女讓他想到了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林無憐,可是這女子的幾句話,卻是刺激了林無上。登徒子怎麼可以用在讀書人身上。卻是有些過分了。

林無上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開口道:“你要是能將這匹追風駒牽走,就算你的了。”林無上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將浩然氣丹貼在了追風駒的後背上。

“這還不簡單。”雲妍妍大喜,伸手取下腰間的馬鞭,側身馬脖子傍邊,身體輕輕一躍,就要將馬鞭套在追風駒的脖子上。

“稀溜溜——”本來安靜的追風馬竟然叫了起來,前踢擡高,要將其背上的林無上拋下,同時雙踢攻向身側雲妍妍。

“呀!”雲妍妍驚訝大叫,一顆青色氣丹出現在其身前,一陣巨大的阻力傳來,將追風駒的攻擊擋下。

“呔!”馬背上的林無上同樣大喊一聲,雙腳緊緊夾住馬腹,抓着馬鬃的手更緊了。

這一瞬間的交鋒,雲妍妍已經身在追風駒三丈之外,而林無上依舊緊緊伏在馬背上。

沒有了雲妍妍的威脅,追風駒開始對付林無上一人,馬中王者,性烈。如何肯被林無上降服,追風駒原地開始奔騰起來,前踢直立不成,竟然開始後踢翻起,企圖將林無上給撩下去。

要是林無上就這樣落下去,十幾年的儒修就都修到豬身上了。

追風駒奔騰跳躍,林無上還不忘對一邊的雲妍妍喊道:“這追風駒可是你的?”

“就算不是我的,那也是我的獵物。”雲妍妍漲紅小臉,一幅刁蠻狀辯解道。

“那就不是你的了。現在它是我的獵物了,還是我來降服好了——”

“啊,小心!”雲妍妍驚恐的看着林無上驚呼一聲。

“孽畜!”林無上同樣驚呼一聲,追風駒似乎明白林無上和雲妍妍在說什麼,在林無上沒有注意的時候,一顆黑色魔丹竟然向着林無上頭頂罩了下來。

這是一匹修魔第三境,成就魔丹的魔馬。

要是這魔丹落在林無上的頭上,那強大的能量攻擊,林無上立刻就會落個腦漿迸裂。

“浩然氣丹,咄!”浩然氣丹出現在林無上的頭頂,紫光大勝。

“稀溜溜——”追風駒一陣悲鳴,魔丹和浩然氣丹撞擊,頓時黯淡了很多,浩然氣丹雖然沒有攻擊力,可因爲天性相剋,追風駒的魔丹竟然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追風駒堪堪將魔丹收回,撒開腿腳急速奔走。

從追風駒對林無上攻擊,而林無上用處浩然氣丹阻擋,僅僅一個呼吸之間,看得雲妍妍目瞪口呆,養尊處優的她何曾見過如此驚險爭鬥,儘管她也是氣丹小成,可終究還是沒有與人爭鬥過,卻也驚駭十分。驚訝過後,卻是更加對林無上佩服了。浩然氣丹,果然與傳聞一樣妙用無窮。

“閣下是林家人嗎?”眼看着追風駒馱着林無上就要奔遠,雲妍妍好像明白了什麼,大聲問道。

“正是。”林無上簡單回答一語,開始着手收服胯下追風魔駒。

“我知道你已經通靈,應該明白一個道理,‘魚逐水草而居,鳥擇良木而棲’,今**若歸順於我,他日我以百倍還汝。順與不順,全憑你抉擇吧。”林無上說完,竟然跳下馬背。

“稀溜溜——”追風魔駒一聲長鳴,絕塵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林無上竟然將追風魔駒放走了,雲妍妍奔走到林無上的身邊,圍繞着林無上打量了一陣。

“原來真的和外界傳聞一樣,你們林家人都是腐儒酸書生,到手的寶馬竟然就這樣放走了。”雲妍妍剛剛還爲林無上能震懾追風魔駒爲他叫好,可現在看到林無上竟然放追風魔馬離開了,一陣氣結,過來就抨擊林無上。

儘管雲妍妍剛剛出口提醒自己魔駒攻擊,可是林無上還是看出眼前少女的心智了,傲氣、霸道,卻也不失一顆單純、善良之心。

可是這有如何,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樣的人和他的志向不合,她怎麼可能明白林無上之志,有怎麼可能知道林無上所謀之大。

“道不同不相爲謀,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怎麼可能知道吾之志!”林無上說完,留下一臉震驚、憤怒、委屈的雲妍妍,快步離去。

可接下來,雲妍妍竟然變得更加震驚,不過已經沒有了憤怒、委屈,多了不可思議,驚豔之色。

這一切都因爲追風魔駒的去而復返,追風魔駒口中含着一物,追着林無上背影而去。

模糊的夜色中,雲妍妍依稀看到,林無上單薄的身軀一躍翻上停在他身邊的追風魔駒,隨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單薄的身軀,在她的眼中越來越高大,最後在她的心中竟然留下一個揮之不去的身影。

先不說林無上騎着追風駒一路奔向哀牢上祖冢。單說雲妍妍騎着她的馬兒,急速奔回洛河另一邊的雲家馬場。

雲家馬場,整個大元朝,最大的馬場,出產名馬良駒不說,還爲國家提供大量戰馬。

雲家可是大元朝最強大富有的世家之一了。

本來雲家擬定將家族後輩唯一寶貝女兒嫁到太傅林家,可惜雲家的掌上明珠雲妍妍一直都不同意,原因是她不喜歡文縐縐、酸溜溜的白臉書生。

可是不知今天爲何,雲妍妍竟然主動提出要答應這門親事。

雲妍妍開口了,雲家上下自然立刻行動了起來。

甚至雲家家主雲呼延親自前往工部宰相家中,要這位和林夕元最交好的宰相幫忙提婚。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雲家家主呼延才知道,一個月前林夕元被貶且已死了。

而且爵位林家後輩也沒有繼承下來。

雲呼延回到家中,立刻將這門可能的親事徹底放棄,從此再不許任何人再提起林家。

這一回可好,雲妍妍開始不幹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佔地千畝的雲家馬場雞犬不寧。

最後雲呼延只能給出一個藉口,林無上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內不仕、不婚、不禮、不樂。

如此纔算讓雲妍妍平復了下來。

可是自此之後,雲呼延就發現這個女兒開始變了,變得賢淑了起來,甚至在讀一些聖賢書,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書生,沒有一點地位的腐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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