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飄。
帝都長安多年未見如此大雪。
從昨夜一直到此刻。
又逢大年初一下午,相互拜年早已結束,閒來無事,遊人顯得格外的多。
蕭九歌與幽若隨林嶽剛到李府門前,便被一衆家丁圍在了中間,這些家丁全都是聚氣巔峰的存在,彰顯了一個帝都大族的深厚實力。
蕭九歌負手而立,站在中間,淡淡說道:“李府反應還真夠迅速!”
從狀元橋李舟、李衛兩人被殺,沒過去多長時間,看家丁們的反應,李家高層自有了決斷。
幽若與林嶽稍微在後數步,分立蕭九歌兩側。
幽若泰然自若,淡定自然,早無先前在天下第一樓的緊張和忐忑,反觀林嶽,雖然表面還算鎮定,但內心實則焦灼不安。
李府內有一中年男子怒氣衝衝走了出來,男子一身錦袍,十分合身整潔,一頭烏髮更是整齊,怒目而視,頗具威嚴。
林嶽連忙上前,行禮道:“二舅!”
中年男子一甩袖袍,冷笑兩聲,怒道:“你眼中還有我這二舅?還有我李家?”
林嶽頭低的更加低了,顫聲道:“嶽兒不敢。”
中年男子冷哼道:“你有什麼不敢的?幫着外人殺你兩個表弟時,可曾有半點猶豫?”
林嶽還未開口,中年男子的目光從蕭九歌臉上劃過,最後定在幽若身上,不屑地道:“還有一分姿色,難怪那兩個不爭氣的傢伙把持不住。”
蕭九歌斜跨一步,擋住他的視線,皺眉道:“大理寺少卿?”
林嶽在後面低聲道:“這是我二舅李海!”
蕭九歌嗤笑出聲,說道:“李海?哈哈,爲何不直接叫厲害呢?這樣多好聽啊!”
李海目光收回,這時才落在蕭九歌臉上,他剛一出來,便看出三人是以蕭九歌爲首,不過他是故意冷落罷了。
他沉聲說道:“這麼多年來,還從未有人敢在我李家門前如此囂張。”
蕭九歌接話,淡淡地說道:“那只是因爲位高權重者不屑罷了。”
李海怒極而笑,他知道蕭九歌說得是實話,李家勢力雖然龐大,且與許多家族糾纏在一起,如一株大樹的根部,千絲萬縷,輕易無人敢動,但在某些大人物面前,這一株樹,會被直接砍斷,根再深,再龐大都毫無用處。
面對實話,他無法反駁,只好大笑。
蕭九歌冷然道:“笑夠了就閉嘴,將我師弟的雙親恭送出來。”
李海看着蕭九歌的表情全是鄙夷,他寒聲道:“這天下自有我李家惹不起的人,可這絕對不包括你,也不包括螻蟻一樣的林家。”
他的目光又定在林嶽身上,說道:“等着給你的父母收屍吧,不,屍體都不會有,我要將這兩個傷風敗俗的傢伙挫骨揚灰,以正我李家門風。”
他的聲音有時低沉,有時高亢,有時正常,有時憤怒,悠悠而說,像是來自不知名的空間,讓人渾身發毛,恐懼莫名。
林嶽忽然癱倒在地,上身幾乎貼在地上,嚎啕道:“二舅,你放過家父家母吧,我願意以命相抵。”
李海淡淡一笑,說道:“在我眼中,你林家太小,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何況你這個小雜種?你的命,真的不值錢。”
幽若輕聲一嘆,要將林嶽扶起,安慰道:“你可見過你師兄做什麼沒有把握的事情?你要相信你師兄。”
事已至此,林嶽已經徹底對眼前所謂的二舅喪失了一切希冀,在幽若的攙扶下,慢慢站起,立在了蕭九歌的身後。
蕭九歌冷然道:“堂堂男兒,當有錚錚傲骨,因父母親情,只准一次,若有下次,不要再喊我師兄。”
林嶽低聲道:“是師兄!”
他明白,蕭九歌訓斥的是他之前下跪的舉動,在他這位師兄的眼中,此等行爲毫無尊嚴,毫無傲骨。若不是爲自己父母,只緣親情,不得已而爲之,換了另一個場合,他心中猜想,這位師兄會不會一掌將自己劈死。
“哈哈哈!”
李海彷彿聽見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大笑着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傲骨,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簡直可笑。”
“一個小屁孩兒,也懂傲骨?也有尊嚴?”
李海站在臺階上,眯着眼睛向下,看着三個單薄的少年少女,有太多不屑。
聽聞林嶽在別人的慫恿之下殺了李家兩個嫡系後人,又敢上門要人,這麼多年尚屬首次,他好奇之心頓起,纔來大門一看,否則以他地位之尊,想要殺人,也只是開口一句,隨便吩咐而已,自有人動手。
蕭九歌冷然道:“你爹從未教過你不要小看天下英雄嗎?”
李海冷哼一聲,不願再和他眼中這些微不足道的後輩爭論,轉身便走,向着身邊的人揮手吩咐道:“抓入大牢,好好伺候,別輕易弄死了。”
他“伺候”兩個字咬得很重,任誰都能聽懂,所謂伺候,不過是折磨而已,所謂不要輕易死了,就是指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那些家丁和他身邊的人得令,就要陰測測地出手,看向幽若的目光更顯不善和猥瑣。
蕭九歌動了,一步跨出,身上爆發出千萬道金色光芒,耀眼無比,在飄落的雪中,更顯神聖,似乎神人下凡。
砰!
砰!
砰!
那些家丁卻都橫飛了出去,有的摔在了遠處的街上,有的狠狠撞在了李府的院牆之上,李府門前兩尊巨大的石獅子上更是爬着四五人。
現場呻吟聲不斷。
蕭九歌一身黑衫,沉靜如墨,負手而立,已經到了臺階上,府門內。
雲淡風輕,靜靜注視着前方的李海。
李海回頭,厲聲道:“好小子,你竟然敢反抗?”
蕭九歌挑眉道:“我又不是傻子,難道捱打還不還手嗎?”
他促狹道:“倒是你,身爲大理寺少卿,執掌大唐刑法,竟然縱容家丁抓人,你還真是藐視大唐律法啊!”
李海得意地道:“不服?你去告啊!”
這一句講得真好,不服,你去告啊?
哪裡告?怎麼告?如何告?敢告嗎?
蕭九歌淡然道:“初入器韻,不曾與一線境交手,你的境界雖有些不倫不類,卻正好拿來給我試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