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陸建國的幫忙,6.1兒童節的時候,我從看守所大門中走了出來。
此時距離我被抓,距離老三案發已經過去了七天的時間。
在看守所中待了七天,戾氣充滿了胸腔。走出看守所的時候,我雙眼紅彤彤的,像是一個魔王。孫曉青抱着犇犇坐在出租車上面,我提着揹包走了過去,還未和孫曉青說話。旁邊呼呼啦啦一下子出來上百個人,全都是四五十歲以上的老人,這些人衝到我的跟前,當即就要跟我動手,嘴裡叫嚷着是我害死了他們的兒子。
我轉頭一瞪他們,猩紅的眼睛中迸發出無盡的怒意。這羣人應該就是那三十個流氓的父親母親,他們本沒有錯,錯就錯在生錯了兒子,當錯了爹。一羣人怒不可遏,想要衝過來打我和孫曉青,我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只是看着他們,呵呵冷笑道:“消息真靈通,連自己都不知道我今天會被放出來,你們卻知道了。”
孫曉青從車上走下來,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這羣被蕭山富豪找來的人,趕緊將我拉上了出租車。犇犇睜大一雙眼睛看着這一幕,十分好奇。孫曉青主動將這兩天在外面的事情給我說清楚,告訴我是陸建國救我出來的,而老三之所以殺三十個人,是向北風陷害的,這些中年大叔就是他找來的,全都是死者的家屬。
我聽了之後,眉頭一蹙道:“他們最近經常騷擾你?”
孫曉青搖了搖頭說:“我住在大德公司,他們找不到。”
我看着車窗外的陽光,眼睛中的戾氣更強了一分。在心中問自己,難道真的要魚死網破?
孫曉青帶我回家,讓我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她給我包了餃子,蒸了包子,還弄了新鮮的醬牛肉和蒜汁。洗過澡的我坐在書房裡面,聽着外面孫曉青忙碌的聲音,胸中的戾氣一點也沒有減少。向北風將我抓起來,他媽的我在上海混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竟然被人抓起來。
這孫子簡直就是在打臉,我忍不下去,也不想忍。
“郝仁,我先將餃子下出來你吃了吧。”外面傳來孫曉青的聲音,我剛要起身,卻突然發現桌子上面有一個小紙團,一張紅色的紙團。我坐下來,將紙團打開,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我們在青浦區天馬山,SOS!我腦海中像是炸開一樣,這是小楠的字跡,他們在天馬山?SOS是救命的意思,難道他們又遇到什麼危險的事情了?
不行,我要馬上去天馬山。
我出了書房,看到孫曉青正在將一盤餃子端上桌,臉上蒙着一層細膩的汗水,孫曉青見我出來,笑着說:“先吃點吧。”
我搖了搖頭說:“不了,我要去天馬山鎮,老三好像在哪裡。”
說完,我想都沒想就到門口拿着外套往外走,孫曉青看着我急促的身影,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但是我卻知道這是我和孫曉青最後的見面,從這以後的許多年裡,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我再見她時,犇犇已經有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其實,後來想想,當時我的心中,早已經被仇恨填滿,這也正種了向北風的詭計,他就是要一步一步的將火加大,溫水煮蛙,最後再將我悶死在鍋中。
孫曉青知道我要去幹嘛,可是她並沒有攔着我,她看着我的背影,怔在原地,桌子上的餃子還在冒着熱氣,可是她卻沒有對我說一句再見,甚至都沒有抱她一下,可是她卻知道,即便我不離開,她也不能說,也不能做。飛機票是凌晨一點的,可是她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卻已經飛到了遙遠的歐羅巴洲,可是她的心,卻似乎從未離開。
“媽媽,我能吃嗎?”犇犇指着桌子上的餃子問孫曉青。
我被放出來的時候是下午時分,孫曉青帶着犇犇在看守所外守候了將近一天,小傢伙早就餓了,現在媽媽好不容易做好了飯,小傢伙自然眼巴巴的看着,急着吃。他並沒有看出媽媽的異樣,他只知道,媽媽是世界上第一對他好的人,第二個是王阿姨,第三個是我。孫曉青深吸了一口氣,對小傢伙說:“你可以吃。”
犇犇坐在桌子上面,拿着筷子笨拙的夾餃子,一個個往嘴裡填。一口氣吃了十五六個,然後就露出一臉傻傻的笑容說:“好飽。”
孫曉青笑了,她坐在犇犇的面前,問犇犇:“你是不是還喜歡小思怡?”
犇犇當場就傻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孫曉青牽着犇犇的手說:“媽媽知道,你見到小思怡的時候,想和她玩,可是卻怕她不接受你,對嗎?”
犇犇低着頭,不敢看媽媽。
孫曉青卻對犇犇說:“媽媽帶你去見她,好不好?”
犇犇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孫曉青捏了一下小傢伙的鼻子說:“你爸爸永遠都是一個感情白癡,能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犇犇聽不懂孫曉青話中的意思,但是孫曉青卻端着剩下的餃子帶着犇犇來到樓下,敲開了王春蘭家裡的門,王春蘭看到孫曉青和犇犇,臉色一黑,有些不樂意。孫曉青卻盈盈笑着說:“大姐,我給你們家送餃子來了。”
王春蘭並不是那種毒舌婦,也不記仇。但是礙於面子,她還是不想讓孫曉青往裡面進,畢竟前兩天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小思怡也因爲此大病了一場。孫曉青卻看穿了王春蘭的心思,笑着道:“大姐,前兩天的事情都是郝仁的不是,他是個急性子,總喜歡用極端的方法來解決事情。”
極端,這就是孫曉青對我的評價,如果她能夠在我去找老三的時候對我說這話,我想事情的結果可能就不會這麼遭。但是正如孫曉青所說的一樣,她是一個狠心腸的女人,狠心讓我往火坑裡跳。
孫曉青這麼一說,王春蘭心裡面也沒啥氣了,她本來就感覺孫曉青這人不錯,而且犇犇是個孩子不懂事,那個事情擺明了是我在作祟,她將孫曉青拉了進去說:“你們家郝仁呀,就是太強勢,兩個孩子吵架,都能鬧這麼大陣仗。”
孫曉青點了點頭,笑着聽王春蘭背後嚼我舌頭。
小思怡從臥室裡面鑽出一個腦袋,看到犇犇之後立馬縮了回去,犇犇也看到了小思怡,坐在那兒不敢動。孫曉青讓他卻將小思怡叫出來吃餃子,犇犇唯唯諾諾過去了,磨蹭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就和好了,犇犇拉着小思怡出來將剩下的餃子吃光。
這就是孫曉青的美式教育法,從小就培養孩子的社交能力,並不依靠大人去來幫孩子找回他們自己丟失的面子。
從王春蘭家裡出來,犇犇問孫曉青:“媽媽,我能經常和思怡一起玩嗎?”
孫曉青點了點頭道:“當然能。”
“真的嗎?”
“真的。”
“太好了。”小傢伙高興不已。
孫曉青看着高興的小傢伙,臉上會心一笑,說:“你爸爸也喜歡那個傷他傷到很深的女人。”
“是誰呢?”犇犇問。
“以前是一位姓馬的阿姨,現在是媽媽了。”孫曉青臉上的笑容,如花兒一樣燦爛芬芳。